第十六章 返程
會議暫時陷入沉默。
這個真相併不意外，在這之前魔法界就已經有種種猜測，一切證據都指向這個事實，而李力只不過從天文學以及星系演化理論的角度重新闡述了這個事實而已。
但是當這個結論還在猜測的過程中的時候，所有人都留有一絲希望，希望這個猜想是由於某種還未發現的定理，觀察誤差或者其他什麼錯誤導致的偏差，並不會糟糕到這種地步，糟糕到一個體積等同於地球一點二倍的星球會從天而降，毀滅整個地球生態圈，無人可以逃脫。
然而李力的話，破滅了這個希望。
裝了個大逼後，李力默默地坐回了他的位置。
接下來就不是他一個小毛頭子能夠參與的了，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接下來的議題，一定是——
「我們該怎麼辦？」西弗勒斯環視整個會場，神色凝重地問道。
魔導師們面面相覷。
「我認為，我們至少要知道，我們還剩下多長時間。」艾瑟大魔導師的聲音傳來。
「我們有幾個數學模型同時滿足我們能找到的所有觀測數據，我和我的老師在幾個數學模型中發現了一個缺少的參量，現在雖然補齊了這個參量，但是還是無法判斷哪個數學模型能夠滿足金星與地球之間的運動關係」來自新羅王國皇家學院占星塔的代表尼古拉·哥白尼魔導師說道：「換句話說，我們至少還需要一次觀測。」
「最近的一次金星臨地將於今年六月份開始。」艾瑟大魔導師提示到。
「是的，尊敬的艾瑟大魔導師，」哥白尼魔導師點點頭，「我們的國家遠洋測量船隊已經出發，而各大洲的主要國家也已經通過了我們的觀星魔法活動申請，我們的各個魔考隊已經奔赴各個測量點了。」
「不過，你們的公式真的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嗎？」一位魔導師提出疑義。
「數學模型是邏輯自洽的，先生。」受到質疑的哥白尼並未生氣，只是淡淡地解釋了一句。
「那麼，之後呢？」西弗勒斯接著說道：「如果相撞發生在幾百年甚至幾千年以後，我們需不需要將這個問題拋給我們的後來者？畢竟我們現階段的魔導學發展已經進入了一個瓶頸。但是如果相撞發生在一百年以內，五十年以內甚至下一次金星臨地？」
「或者在碰撞之前，就由於與金星距離太近，導致氣候災害，讓生態圈提前滅亡。。。」一位生物學教授補充道。
「下一次不可能。」哥白尼出聲道：「目前還離影響力曲線拐點很遠，只有過了影響力曲線的拐點，地球才會大幅度被減速，否則地球只是在金星的吸引下平穩地微小幅度變軌而已。」
「另外，我要糾正你一下，艾倫」，歐文大魔導師出聲，對著西弗勒斯大魔導師說到：「魔導學的瓶頸已經不復存在了。」
「。。。是的。」西弗勒斯大魔導師點點頭，看向了正在角落跟樾樾咬耳朵，絲毫不顧及如此場合的李力，眼神中充滿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意味深長。
「我覺得將李力收為我的學生是一個好主意，你覺得呢？艾倫？」歐文好似看到了西弗勒斯大魔導師的眼神，又好像沒看到，只是淡淡地說。
西弗勒斯大魔導師挑了挑眉毛，這個動作讓他眉心中的豎紋更加的深邃，「你想多了，維納。」
。。。
老奸巨猾。。咳。。老謀深算的大魔導師之間爆發了一場小小的交鋒，而坐在角落的李力一無所知，此時他正在一臉享受地靠坐在沙發上，後面樾樾正在輕輕地按摩著他的肩膀。
「對。。再重一點，往上一點。。嗯。。。」李力搖頭晃腦地指揮著樾樾，全身放鬆，卻沒有看到樾樾越來越差的臉色。
「親愛的李力，舒不舒服呀？喜歡不喜歡呀？好不好呀？洛希極限到底是啥呀？」樾樾眼中燃燒著烈火，神情卻十分溫柔地說到。
「這個洛希極限嘛。。。唉。。。人一緊張了就容易忘事，這洛希極限到底是啥來著？」
「。。。」
啪！
「哎呦。。。」李力捂著頭彎下腰去，然後自己的耳朵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道，不重不輕，拿捏正好。
「親愛的李力『助教』！」樾樾咬牙切齒地揪著李力的耳朵：「是誰給你了能給我提條件的錯覺，嗯？」
「我錯了！！！」
男人的優秀程度取決於他認錯的速度，李力很顯然是男人中的男人，只見他立馬從沙發上彈起，然後將樾樾請坐在沙發上，輕輕地拿捏著樾樾的肩膀，「話說這個洛希極限啊，是大質量天體對一個小質量天體進行引力作用的時候，小質量的天體被大質量天體撕裂的最大距離，稱之為洛希極限，並且經常被分為流體洛希極限與剛體洛溪極限，而通過萬有引力公式，我們其實可以推導出。。。」
。。。
第三天的會議結束，然而卻並沒有列出什麼章程，僅僅是簡單決定了等到金星臨地，計算出地球與金星相撞的時間後，再做打算。
散會之前，西弗勒斯大魔導師懇請各位參與會議的成員，能夠儘快拿出一個現有魔導技術水平能夠完成的計劃，
哪怕是不能完成，只要這個計劃足夠完善，可執行性足夠的高，集合整個魔法界的力量，甚至整個世界的力量，也一定要做到。
然而。。。太難了！
這不是魔法幻想小說，更不是穿越科學世界努力學習升級吊打全世界的yy爽文。
百億億生命，十七億人類，八百四十萬物種，二百萬年進化史，一萬年文明史，一百個國家與地區，四個大洲，一個星球。
但是，即便是難如登天，卻還是要做。
兩千萬年前，一個冰封冷寂的星球從遙遠又黑暗的群星深處，攜帶者生命的火種，忽而降臨在這片不毛之地。我們無法追根溯源去了解她為什麼會隻身踏上這趟孤寂的旅程，或許是晚期的恆星爆炸，或許是路過行星的一個擾動，又或許是冥冥之中的某種意志。
她輕輕地碰了一下星系的原住民。幸運的是，因為這次碰撞，她並沒有被甩出恆星系，繼續那可能永無止境的旅程，並且在這個星系安了家，在最適合繁衍生命的距離。
不幸的是，她來的方式太不合時宜，飛入星系的角度與星系的黃道面呈近乎垂直，使得每一個公轉都被她的鄰居輕輕擾動，想要將她拉入深淵。
她苦苦堅持了兩千萬年。
現在，她堅持不住了。
。。。
。。。
李力一行人踏上了返程的列車。
坐在列車的車窗邊，金色地陽光透過車窗灑在李力的身上，呈現出斑駁的暈影。樾樾靠著他的肩膀正在打盹，如綢緞一般地銀色的秀髮輕輕散落在他的腿上，隨著列車的前進而輕輕搖晃著。李力取過一絲放在手裡，下意識的纏繞成圈，一邊撥弄，一邊想著什麼。
武沐慵懶地靠在對面的窗邊，無力維持她那招牌似的微笑，濃妝艷抹的面容平靜如水，卻使得這份慵懶更顯風情萬種。看著對面略顯親昵的兩人，她眼中卻不知道閃過地究竟是羨慕，還是落寞。
李力望著窗外逐漸遠去的風景，思緒萬千。
良久，他緩緩吐出一口悶氣，充滿遺憾地說道：
「怎麼就不是商務座呢。。。」
假裝打盹地樾樾錘了他一下。
「你說你長得那麼帥的一張臉，為什麼總是說一些煞風景的話呢。」武沐無奈地說道。
「調劑一下生活嘛，是吧樾樾？」
「閉嘴，我還沒醒。」
「哦。」
旖旎的氣憤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
。。。
出了北方城高河站，李力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長達七天的出差終於結束了，他的生活也該回到正軌：工作生活，兩點一線。
但是回想起這趟差旅經歷，他知道，他的生活大概回不到以前了，因為那場會議中的每個人都會肩負起各自的職責。
作為會議的發起人，也是元素海群島聯邦的魔法學會會長西弗勒斯大魔法師，大概會去聯絡各個大洲主要國家的首腦，雖然這件事情最好不要讓普通民眾知道，但是各國首腦恰恰相反，他們必須知道，並給出相應的態度。
而作為各個學科的帶頭人，歐文大魔導師等人則需要充分評估現在與未來的魔導技術能力與技術發展指數，給出一個成功率高，安全風險低，犧牲少的一個或多個行動方案。
作為歐文大魔導師的學生，樾樾和武沐則必須承擔起技術研發及領域擴展的重任，一切現在或者未來能夠實現的計劃，都需要一個個類似於他們一樣的魔導師來實現。
而作為一個理論屁都不懂，魔法毛都不會，實驗一竅不通的三不青年。。。自己還是好好活著吧。
正在他略有些感慨的時候，一輛看起來非常眼熟地藍色魔法車，停在了他的面前。
「小李力，需要我稍你一程嗎？十分鐘到家噢~」
李力下意識地點點頭，卻突然意識到不對，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瞬移般地後跳兩步，空氣中仿佛留下了一絲淡淡的殘影，「內個，樾樾叫我幫她準備一下明天的教案，所以我就不打攪您了，您慢走再會不送！」說罷，未等武沐回答，李力轉過頭拔腿向著樾樾的背影狂奔而去。
「哎哎哎。。。唉。。。」，武沐遺憾地嘆了口氣，「這次我還準備高空巡航回去呢，不過既然不用我捎帶。。。」武沐的眼睛逐漸變亮，右手緩緩探向了某個罪惡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