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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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81章

  索科夫離開朱可夫的辦公室之前,又想起了被關在地下室里的替身,便停下腳步問道:「元帥同志,我想問問,關在地下室里的人,您打算如何處置?」

  對於索科夫的這個問題,朱可夫並沒有回答,而是擺擺手說:「從現在開始,此人的生死與你我沒有任何的關係,如何處置他,自然由接替我職務的索科洛夫斯基大將來決定。」

  索科夫沒有說話,但心裡卻很明白,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被嚴密關押的替身就會人間蒸發。但那人的生死與自己何干,還是少管閒事為妙,他抬手向朱可夫敬了一個禮,轉身邁步走出了辦公室。

  從司令部回到酒店,索科夫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雙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忙著寫小說。

  不知不覺,天黑了下來,屋裡的光線讓索科夫有些看不清紙上的文字,他才停下手裡的筆,抬手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傍晚六點,一天沒吃飯,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他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手稿,放好後走出房間,準備去餐廳里吃晚餐。

  誰知剛走到了大廳,就看見三個熟悉的人影,不但有霍森菲爾、恩斯特還有拜爾,他見狀連忙走了過去。

  「將軍同志,」三人見索科夫朝自己走過來,連忙原地立正,抬手向他敬禮。

  索科夫抬手還禮後,好奇地問:「你們怎麼來了。」

  「將軍同志,」三人中唯一懂俄語的恩斯特開口說道:「您幫著我表兄找回了妻子和孩子,他是特意前來感謝您的。」

  索科夫聽後擺擺手:「上尉,如果要謝的話,你還是謝拜爾警官吧。我們在紐倫堡期間,一直是他和他的兒子佐爾達在四處打聽你妻子的下落,如果沒有他們父子,要找到你的妻子和孩子,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將軍同志,我已經向他表示過感謝了。」霍森菲爾說道:「但沒有您帶他去紐倫堡,恐怕我也沒有機會見到雷奧尼和孩子,因此得知您回了柏林之後,我是特意前來感謝您的。」

  「大家都這麼熟悉了,客套話就不必說了。」索科夫問三人:「吃過晚餐沒有?」

  三人搖搖頭,表示還沒有吃過晚餐。

  「正好,我要去餐廳吃晚餐,你們就一起吧。」

  索科夫帶著三人來到餐廳,立即有服務員迎上來,客氣地問:「將軍同志,不知您今晚打算吃點什麼?」

  「就按照我平時的菜單,來上四份。」

  服務員剛走開,索科夫就對三人說道:「我聽說警備隊已經開始執行巡邏任務了,怎麼樣,遇到什麼困難沒有?」

  「沒有。」霍森菲爾搖搖頭,情緒有些激動地說:「從戰爭結束開始,街上都是蘇軍執行巡邏任務。城裡的居民忽然看到一支自己的軍隊出現在街頭,自然有一種親切感。甚至還有居民攔住我們的巡邏隊,向我們打聽他們親人的下落。」

  「他們的親人要麼戰死了,要麼就被關在戰俘營里。」恩斯特翻譯完霍森菲爾說的話之後,又自顧自地說道:「聽到居民們所問的這些問題,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當然是如實回答,讓他們也能做到心中有數。」索科夫說道:「不過那些關在戰俘營里的戰俘,要想被釋放,我估計還要等上好幾年的時間。」

  雖然來這裡之前,霍森菲爾等人就知道被關在戰俘營的袍澤們,要想被釋放,恐怕要等待很長的時間,但卻沒有想到這個時間會長達好幾年,因此三人面面相覷後,霍森菲爾再次問道:「將軍同志,這個時間能縮短嗎?」

  「不行,」索科夫搖著頭說:「你應該知道,我的軍銜雖然很高,但在柏林這裡卻沒有擔任任何職務,因此我就算想讓關押在戰俘營里的戰俘提前獲釋,也沒有任何的發言權。」

  索科夫的話讓三人陷入了沉默。

  過了許久,恩斯特率先打破了沉寂:「將軍同志,其實我們今天來見您,還有一件事相求。」

  「什麼事情?」索科夫問道。

  「是這樣的,我的表兄有個鄰居,想加入我們的警備隊。」恩斯特有些遲疑地說:「我們想問問,是否可以?」

  「他也是國防軍的嗎?」

  「是的,」恩斯特回答完這個問題,意識到自己表達得恐怕不夠準確,連忙又補充說:「但早在長刀之夜後,他就離開了軍隊。」

  聽到恩斯特所說的「長刀之夜」,索科夫記得這是小鬍子對以羅姆為首的衝鋒隊進行清洗,難道霍森菲爾的鄰居原來是衝鋒隊的?帶著這樣的疑問,他開口問霍森菲爾:「霍森菲爾上尉,你的鄰居原來是羅姆手下的衝鋒隊?」

  霍森菲爾聽完恩斯特的翻譯,先是一愣,隨即就明白索科夫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向他解釋說:「將軍同志,您誤會了。我的鄰居從軍隊裡被清除出來,並不因為他是衝鋒隊的成員,而是一名猶太人。」

  「什麼,猶太人?」索科夫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在「長刀之夜」後,軍隊裡的猶太人也遭到了清理,「據我所知,德國的猶太人不是被驅逐,就是死在了集中營里,他是如何活下來的?」

  「將軍同志,」霍森菲爾向索科夫解釋說:「我的鄰居叫巴赫納,被開除軍籍之前,是國防軍的一名少尉。國內開始大規模清理猶太人時,他也被抓起來,送往了奧斯維辛集中營。因為他的身體健壯,並沒有被立即送進毒氣室,而是在營地里從事繁重的勞役工作。」

  聽到奧斯維辛集中營,索科夫不禁皺起了眉頭,心想這可是臭名昭著的死亡集中營,進去的人幾乎沒有活下來的,而這位叫巴赫納的前國防軍少尉,又是如何倖存下來的呢?「霍森菲爾上尉,據我所知,早期進入奧斯維辛集中營的猶太人,基本都被屠殺一空,他是如何倖存下來的呢?」

  「將軍同志,我剛剛表達得不太清楚。」霍森菲爾繼續說道:「其實在距離奧斯維辛集中營幾公里遠的地方,還有一座集中營,被稱為奧斯維辛2號集中營,又叫比克瑙集中營,巴赫納就是被送進了這個集中營。」

  霍森菲爾的話引起了索科夫極大的興趣,他望著對方問道:「上尉,那你說說,巴赫納是如何脫險的?」

  「巴赫納剛開始是在集中營里從事苦役,過了一段時間,他被調到了運屍隊,就是把那些被毒死的猶太人屍體,從毒氣室里拖出來,放在平板車上拖到焚化爐去燒毀。」霍森菲爾說道:「但這項工作並不是長久性質的,看守們每隔三個月,就會更換一批新的囚犯,而原來的囚犯就會被拖到附近槍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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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輪到他們這組人被槍斃時,由於人數眾多,對他們的槍決分為了三批,巴赫納就被分配在第三批人里。當看守槍斃完第一批囚犯,開始清理屍體時,他乘人不注意,偷偷地逃進了附近的公共廁所,並藏進了糞池裡。他忍著惡臭,在糞池裡躲了三天,從上面倒下的糞便淹沒了他的脖頸。但為了生存,他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第三天的傍晚,天降大雨,他爬出糞坑,跑到了鐵絲網旁邊,用手在鐵絲網的下面挖出了一個可容一個人通過的通道,逃出了比克瑙集中營。逃出來之後,他沿著鐵路往德國的方向走,路上經過一個農家時,被善良的農夫發現,不但給他換上了乾淨的衣服,甚至還把他藏在自家的地窖里,直到波蘭被蘇軍占領為止。」

  索科夫等霍森菲爾講述結束後,開口問道:「那他是什麼時候返回柏林的?」

  「就在前幾天。」

  「什麼,前幾天才回來?」索科夫的眉頭緊鎖:「就算他是等戰爭完全結束後,才離開波蘭返回德國,也不可能現在才到啊。」

  「是這樣的,將軍同志。」霍森菲爾說道:「他在通過波德邊境時,被蘇軍哨兵抓獲了。覺得他應該是漏網的德軍士兵,就把他關進了戰俘營。直到上個月,遇到一名到戰俘營視察的將軍,他向對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並給對方看了印在手腕上的囚犯編號烙印,這才被放出了戰俘營。」

  「哦,原來是這樣。」索科夫搞清楚怎麼回事之後,緩緩點了點頭,隨即問霍森菲爾:「上尉,假如讓他加入警備隊,你打算讓他擔任什麼職務呢?」

  「我可以讓他擔任我的副手。」霍森菲爾說完這話後,見索科夫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趕緊又補充說:「他離開軍隊的時間太長,不適合擔任具體的職務,因此留他在警備隊裡協助我開展工作,我覺得還是可以的。將軍同志,您是否願意見他一面,如果同意的話,我可以帶他來見您。」

  索科夫立即聯想到對方渾身都是糞便的場景,頓時感覺胃部有什麼東西直接沖向了喉嚨,他連忙捂住了嘴,免得當眾吐出來,有損自己的形象。等情緒稍稍穩定之後,他鬆開捂住嘴的手,沖霍森菲爾擺擺手:「上尉,既然不給他安排具體的職務,那你願意留下他,那就留下吧。」

  索科夫答應得如此爽快,是因為自己即將離開柏林,至於後面負責的人,如果安排警備隊的人事,都與自己無關,他也就做個順水人情,給霍森菲爾等人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索科夫要離開柏林的消息,知道的人有限,霍森菲爾等人自然不會知道。當他聽到索科夫同意留下巴赫納,連忙起身向索科夫敬禮,向他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幾人吃完晚餐,又聊了幾句之後,便各自散去。

  索科夫回到房間,原打算繼續將剩下的小說寫完,但不知怎麼搞的,他卻始終無法集中精神。

  見無法靜下心來寫小說,索科夫乾脆把筆往桌上一扔,直接來到床上躺下,開始閉目養神。

  很快,他就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在夢中,他夢見自己跟著朱可夫回到了莫斯科。到了莫斯科第一件事,他就是迫不及待地趕回了家裡,與阿西婭團聚。

  阿西婭看到索科夫的歸來,也特別高興,上前就和他來了一個擁抱,還關切地問他:「這次回來之後,就不會再離開了吧?」

  「不離開,不離開。」索科夫回答得非常乾脆:「在我們的孩子學會走路之前,我不會再離開你的身邊。」

  誰知阿西婭把臉一板,有些不悅地說:「你待在我的身邊的時候,會不會惦記遠在柏林的那個女人?」

  索科夫聽阿西婭這麼說,頓時被驚出一身冷汗,心想難道自己和阿傑莉娜之間的事情,被阿西婭知道了?

  就在他心裡發慌時,阿西婭指著房門對他說:「快去開門吧,你所惦記的女人來找你了!」

  下一刻,門口果然傳來了響亮的敲門聲。

  索科夫從夢中猛地驚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以緩解自己緊張的心情。

  很快,索科夫的情緒就慢慢穩定了下來,但在夢中聽到的敲門聲卻沒有停止,依舊在有節奏地敲擊著。索科夫滿臉驚恐地望向門口,心說自己到底是在做夢,還是清醒過來了,為什麼敲門聲還沒有停止呢?

  他定了定神,意識到自己已經清醒過來了,敲門聲不是自己產生的幻聽,而是的的確確有人在敲門。

  他翻身下床,連靴子都沒有來得及穿,就光著腳走到了門邊,衝著外面問道:「是誰?是誰在門外?」

  「米沙!」門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我,我是阿傑莉娜!」

  聽清楚是阿傑莉娜的聲音之後,索科夫毫不遲疑地打開了房門,果然看到阿傑莉娜就站在門外。

  阿傑莉娜的身後,還跟著瓦謝里果夫,他見到索科夫開門,連忙抬手敬禮,畢恭畢敬地報告說:「將軍同志,我已經把阿傑莉娜安全地帶回來,特地向您復命。」

  「謝謝你,少校同志。」索科夫沖瓦謝里果夫點點頭,用感激的語氣說:「謝謝你把阿傑莉娜送回來了。」

  等瓦謝里果夫離開之後,索科夫一把將阿傑莉娜拉進了房間,並用腳後跟關上了房門:「阿傑莉娜,你們不是應該明天上午到柏林麼,怎麼這麼早就到了。」

  阿傑莉娜踮起腳尖,在索科夫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隨後說道:「你出發之後,瓦謝里果夫少校說你回到柏林,身邊沒有人負責保護,恐怕會遇到危險,因此我們就連夜出發了。除了途中停下吃了兩次飯之外,根本就沒有停留,終於提前半天時間返回了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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