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情調&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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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情調&調情

  原本斯斯文文一本正經的顧醫生戀愛後漸漸原形畢露,以端莊之姿行調戲之實,美其名曰:「既然你沒有浪漫細胞,那就只能我來了。」

  據說調戲是會上癮的

  導師常教育我們: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不好,怎麼學習?

  怎麼工作?

  怎麼談戀愛?

  於是每周我和小草都會以出汗為目的搭夥做運動。

  周五下午剛打完球,顧魏就到了,接我去醫生爹娘家吃飯。

  上了車,汗濕的外套黏在身上不舒服,於是脫下來準備換件乾淨的襯衫,身上只剩一件背心。

  顧魏突然湊過來,低低地叫了聲「校校」,我扣好襯衫紐扣,一抬頭就被突襲了。

  等兩個人吻完,顧魏極具流氓特色地問:「你不會以為我只吃素吧?」

  我看著已經開了兩顆紐扣的襯衫,發現我沒什麼想說的——我也沒反對你吃葷啊……但是作為一個矜持傳統的女孩子,還是強做鎮定道:「你的定力真的是越來越不好了。」

  晚上,這廝洗完澡,松松垮垮穿著浴袍,鎖骨胸口若隱若現地在我面前晃。

  我說:「醫生,麻煩你注意著裝嚴謹。」

  醫生回一句:「你的定力真的是越來越不好了。」

  我:「……」

  我近視但度數不算高,除了工作學習時間,日常生活中並不常戴眼鏡,而醫生的眼鏡是一直架在鼻樑上的,於是我曾經好奇地問他:「兩個戴眼鏡的人,kiss的時候會磕上嗎?」

  醫生餘光斜了我一眼,沒吭聲。

  First Kiss之後,趁我還暈的時候,醫生很嫵媚地在我耳邊說:「你要不要戴上眼鏡試試?」

  那句話說得好,正經人耍起流氓來,連平時流氓慣了的人都吃不消。

  >_<

  每逢手術高峰期,醫生們就基本進入了「朝五晚九」的上班模式。

  某周末上午近九點,我到顧魏公寓,發現他還在睡,這對於「活鬧鐘」而言實在是難得。

  我拉開窗簾,床上的人眯了眯眼睛,扭頭看了眼掛鍾,腦袋又埋回枕頭裡。

  我心想:你現在知道人在困的時候是多不想起床了吧?

  但是光吃飯不睡覺傷胃,做好早飯,我摸出手機,音量調到最大,放孫燕姿版的《Venus》,薩克斯前奏囂張地穿透空氣。

  顧魏低低唔了一聲,撐起上半身,掀開眼皮看了一眼,又栽回去,伸手覆住半邊臉。

  我舉著手機跳上床跟著唱:「I'm your Venus,I'm your fire,At your desire……」

  顧魏費勁地睜開眼睛,坐起來捉住我的手,拽進懷裡,拿過手機靜音,扔得遠遠的,然後,把我一壓,腦袋往我頸窩一埋:「再陪我睡一會兒。」

  咦,這不是我的慣用台詞嗎?

  我清清嗓子,作語重心長狀:「哪,你這樣打亂慣有的作息時間不利於身體健康blah blah blah……」把他平時念我的全部念回去。

  我說了一大段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我吸口氣正準備繼續,他冷不丁冒出一句:「再說我馬上辦了你。」

  >_<不帶這麼玩的!

  「辦了你」在顧魏手裡已經成了核威懾,難得動用,但只要一用,我立刻老實。

  一次,我被顧魏調戲得惱羞成怒口不擇言,張口恐嚇道:「小心我辦了你!」

  顧魏雙手一張,一臉「任君蹂躪」的表情:「來吧。」

  我一頭黑線:「下輩子我一定要當男的!」

  讓你嘗嘗被恐嚇的滋味!

  顧魏乖巧地眨眨眼睛:「那我絕對不反抗。」

  我:「……」

  我怕癢,顧魏一撓我毫無招架之力。

  覺得沒有痒痒穴的人體構造都不科學,於是我不信邪地在顧魏腰上找。

  因為工作以及經常鍛鍊的緣故,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腰上沒贅肉,摸起來手感很好。

  正摸著,他一隻手鑽進我衣服下擺,熱熱的手指貼著我後腰,聲音低低的:「要起火了。」

  當時兩個人窩在沙發上,我立刻正襟危坐,他就繼續衣衫不整,一副被蹂躪過的樣子躺在那裡:「還有你這樣的。」

  「哪樣?」

  「挑起來就不管了。」

  「……」覺得他越來越流氓了。

  林老師打電話來,我正在晾衣服,手是濕的,於是叫顧魏幫忙接一下,剛一接通。

  「閨女啊你們千萬不能去開房知不知道?」

  顧魏:「……叔叔。」

  林老師立刻轉移話題:「啊,顧魏啊,忙什麼呢?」

  接下來從天氣到交通一通亂扯。

  顧魏靜靜地聽,抿著嘴淺淺地笑,醞釀了半天,還是清清嗓子道:「林老師,您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林老師心思被戳破,訕訕道:「你們……你們……自己……自己定吧。」

  名正言順的重要性

  顧魏第二次去我家,晚飯之後陪著林老師散步,碰到了楊櫟父子。

  楊伯伯:「老林,這位是……」

  顧魏不著痕跡地看向林老師,心裡各種緊張。

  林老師:「校校的對象。」

  楊伯伯:「啊?

  校校找對象了?

  呦,那我們楊櫟怎麼辦?」

  回來之後顧魏逼供,我老實交代:「從小兩家就一直說要結親家。」

  林老師是一直很喜歡楊櫟的,為人孝順細心,工作踏實穩定,最重要的是:「離家近啊!在一個小區啊!走路十分鐘啊!」

  顧魏:「所以呢?」

  我看著他:「所以現在是我單方面撕毀合約。」

  顧魏:「真的有婚約?

  !」

  我失笑,摸摸他臉:「沒有,逗你玩的。」

  顧魏抬起左手覆在胸口:「我都一把年紀了,你這樣我很沒有安全感的啊。」

  我看著一臉委屈的醫生,黑線萬丈,無奈地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為了徹底搞定了林老師夫婦及一眾長輩,顧魏往返X市、Y市數次,直到有一次,飯後娘親使喚我從儲藏間搬了個箱子出來,推到顧魏面前。

  我一打開,直接懵了。

  一條圍巾:我十八歲第一次給自己買生日禮物,去商場卻意外看中了一條男士圍巾,從材質到紋理都說不出來的喜歡,那個時候並不知道買下來送給誰,但仍然是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

  一隻公文包:林老師和娘親出去二度蜜月,不起眼的義大利小鎮,不起眼的老手工店,裡面是各式各樣的包,都是孤品,林老師一眼就相中了這隻公文包,於是把黑色、棕色兩隻都買下,回來後自己用棕色的,黑的「留給女婿」。

  一套完整的床品:娘親去杭州開會,恰逢絲綢博覽會,看到一套床品,給我打電話:「我給你找到了一份結婚禮物。」

  於是大老遠帶了回來。

  一對巴林凍石:開採出來的時候是一塊非常乾淨的羊脂凍,再被琢磨成兩個印章,一直沒有刻字,爺爺去世前把它們留給了我。

  一整套手抄經:外婆虔心茹素,為我和表哥一人抄了一套,成家後以鎮家宅安寧。

  等等等等,滿滿一大箱子,都是我的家人在過去的十年裡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

  送給我的時候,誰都不知道顧魏會在什麼時候進入我的人生,但是他們都相信,會有那麼一天,會有那麼一個小伙子,值得這些東西。

  顧魏全程都很安靜,聽娘親講述每一樣的來由。

  他帶著這隻箱子回到了X市,之後便以「有婦之夫」自居。

  得到雙方父母完全首肯之後,顧魏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人前依舊溫文矜持,到了家就為所欲為了,「幾日不見想不想為夫?」

  之類的話就冒出來了。

  醫生娘笑著拍他肩膀:「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像什麼樣子?」

  顧魏:「我正常起來就是這個樣子。」

  合著您大部分時間都是不正常的。

  我沒課的時候會去他公寓,他進了門,包一放:「三天沒見,我們交流一下。」

  (>_<)哪有用吻交流的啊!

  然後在我沒完全回過神的時候,他貼在我耳邊:「中午吃的帶魚?」

  我一驚:「我吃完刷牙了!」

  顧魏:「哦,那就是嘴唇沾上的?」

  我羞憤地一把推開他沖向衛生間:「流氓!顧魏你個流氓!」

  漱口的時候,顧魏往我身後一站,笑得氣定神閒:「嘖,自己中午打電話的時候跟我說吃的帶魚……」

  有了名分,我和顧魏就順利邁入了「調戲與反調戲」的人生新階段。

  顧魏:「今天有五個加護。」

  (要不停查房,基本就不怎麼能睡覺了。

  )

  我:「睡不著就躺床上閉目養神。

  然後想想我。」

  顧魏:「這麼熱的天,你讓我躺床上想你?」

  我:「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你剛才是……」

  顧魏:「你不要思想猥瑣。」

  我:「在撒嬌嗎?」

  顧魏:「……」

  我 _ :「思想猥瑣的是你吧?」

  顧魏:「……」

  患者家屬詢問護工要注意什麼忌口,要怎麼幫患者做飯,護工忙不過來,就指指我說:「問她去。」

  於是我被迫答疑解惑。

  一次,顧魏下班去洗手換衣服,我在他辦公室等,一個患者家屬(第一天來陪護,還不認識醫生)手上拿著掛水記錄單,過來特別激動地拉住我:「醫生啊,這瓶是什麼?

  黃色的,幹嗎的?」

  我看了一眼:「啊,啊……生脈,軟化血管,化瘀抗凝的。」

  患者家屬:「那我爸現在能不能吃飯?」

  我東張西望,顧魏怎麼還不回來:「嗯……半流質,乾飯不能吃,稀飯可以。」

  好不容易,正牌醫生回來,耐心答疑解惑完。

  該患者家屬看著我縮在顧魏背後,突然冒了句:「你們醫生和醫生談戀愛啊!」

  我:「我……不是醫生。」

  家屬:「那你怎麼知道這些?」

  我總不能說我曾經也是一名患者家屬吧,那樣顯得顧魏太「監守自盜」了。

  顧魏笑道:「夫唱婦隨。」

  我:「……」

  醫院幾乎全年開空調,尤其冬天,暖氣一開,醫生又是忙起來會忘了喝水的人,於是嘴唇起皮了,乾裂了,出血了。

  買了男士唇膏給他。

  醫生抗議:「我是男的!」

  我說:「這就是男士專用的。」

  依舊不肯用。

  我說:「你就這麼由它去嗎?」

  醫生:「我喝水!」

  我說:「一天中,你有幾小時是和你的杯子待在一個房間的?」

  醫生想了想:「兩小時。」

  我說:「那好,一天八杯水,你兩小時解決,一小時四杯,平均十五分鐘一杯。」

  醫生:「……」

  我說:「林老師也用的。

  男士用唇膏很正常。」

  醫生不情不願地接過去。

  晚上洗完澡。

  「林之校!這黏乎乎的怎麼擦啊!」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女同志怎麼抹口紅,你就怎麼抹唇膏。

  速度!」

  醫生遊魂一樣晃出來的時候(什麼也沒抹),我正在抹唇膏(我在他公寓床頭櫃裡放了一支),他往我旁邊一坐,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把我手裡的唇膏拿過去:「我覺得這個比較靠譜。」

  結果,那個冬天兩人合用一支唇膏。

  他的那支,就拆了個包裝。

  寒假陪娘親一個同事阿姨的侄女去招聘會,回到家給顧魏打電話。

  「醫生,我這個專業是不是有點冷門啊?」

  「嗯,有點。」

  「Y市形勢太嚴峻了。

  我覺得我有當無業游民的潛質。」

  「……」

  「我要是畢業找不到工作,我就投奔你去吧。」

  「X市形勢也很嚴峻。」

  「沒事,我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

  「您是來度假的吧?」

  「……」

  畢業前夕有個去Z市的機會,職務待遇各方面都很好,導師和師兄師姐都建議我過去。

  我問顧魏:「我能去Z市嗎?」

  顧魏:「不能。」

  我:「為什麼?」

  顧魏:「你去了我怎麼辦?」

  我:「你來投奔我啊。」

  後來,顧魏給表姐打了電話問Z市那邊的情況,得知確實不錯之後,就沉默了。

  沉默了許久,對我說:「你想去就去吧。

  趁年輕積累兩年經驗再回來也是可以的。」

  最後,我沒去Z市。

  導師有些惋惜:「條件真的是挺不錯的,不過女孩兒嘛,一般都不想離家太遠。」

  顧魏問起,我說:「不去了,再好的待遇,也不夠周末來回坐飛機的。」

  顧魏:「想好了啊,以後不要後悔。」

  我說:「唉,你怎麼一副很捨得的樣子。」

  顧魏:「選哪條路,是你的權利。

  我不妄加干涉。」

  我瞬間感動無比:「那我要是一衝動去了呢?」

  顧魏摸摸我的頭:「沒事,我有的是方法把你騙回來。」

  其實你就是篤定我不會跑吧!

  大學期間,雖然也有個別人追,但是絕大部分時間是無人問津的。

  遇到顧魏之後,突然桃花運就起來了,還都是一些非常態的桃花。

  顧魏:「反正所有權在我這裡。」

  然後就淡定地想怎麼收拾戰場就怎麼收拾戰場。

  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他是介意還是不介意。

  三三:「你長得就一副招人調戲的樣子。」

  我驚:「啊?

  我長得這麼不嚴肅?

  !」

  三三:「就是長得太嚴肅了,有種禁慾美,才招人犯賤想挑戰一下。」

  顧魏對於兩個人身邊的桃花的態度一向是:「隨他們去,他們會知難而退的。」

  在這件事上,他簡直自信心爆棚。

  平凡生活里的浪漫

  不知不覺,戀愛邁入第三個年頭,我們的感情進入了小火慢燉的悠然階段。

  兩邊的親友都不把我們當外人,顧魏對這個狀態很享受,我就比較窘迫了,因為每次他跟我回Y市,都有一群「自家人」完全無視我,主動向他爆料我小時候的黑歷史。

  林老師:「林之校小時候,說話特別早,而且很突然,說整句,把她外婆都給嚇著了,但是她走路特別晚。

  蕭珊比她大不了兩天,走得很溜了,她還在以爬行為主,能坐著不站著,能躺著不坐著,能睡覺那當然是最好的,特別愛睡覺,我們一不注意,她就睡著了,哪兒都能睡,不挑時間不挑地兒。」

  顧魏看了我一眼,眼角一挑:「嗯,這習慣保持得挺長久的。」

  我:「……」

  猴子:「小時候,印璽、蕭珊、林之校她們仨一起被送去學跆拳道,家長們想的是女孩子學著以後能防身,結果她們仨第一天去就把教練給掀了。

  一個人跳上去勒脖子,剩下倆一邊一個,踢膝蓋窩,鉤腳踝。

  教練直接說,不用教了,再教就要翻天了,哈哈哈哈哈……」

  顧魏:「沒看出來啊,小林同志,原來你還有這麼熱血的時候。」

  我:「……」

  表哥:「人家小姑娘上化學課,都琢磨什么小試管啊小氣泡啊小反應啊,她在琢磨怎麼配王水啊硝化甘油啊,就一危險分子。」

  我吐槽:「難道你喜歡兩小時光盯著高錳酸鉀吐泡泡嗎?」

  顧魏摸摸我頭:「乖,我知道你就是一個小拉登。」

  我:「……」

  印璽:「她二十年前就說自己要嫁給醫生。」

  我驚:「我怎麼不知道?

  !」

  印璽:「我們這一撥人她小時候身體最弱,三天兩頭去醫院,回來就跟林叔叔說以後要嫁一醫生,打針掛水通通在家搞定。」

  顧魏聽得津津有味,偏過頭調戲我:「林之校,真是驚喜不斷啊!」

  我:「……」

  晚上,我坐在床上嚴肅地思考人生問題。

  顧魏要笑不笑地問:「想什麼呢?」

  我幽幽道:「要麼嫁給你,要麼就得殺你滅口,你知道得太多了……」

  冬天,我的腳總是涼冰冰的,於是聽從醫生娘的話,睡覺前用薑片熱水泡半個小時。

  顧魏坐我旁邊看電視,視線時不時往我這邊飄。

  我:「怎麼了?」

  他目光轉回電視。

  過了一會兒。

  我:「你老看我的腳做什麼?」

  顧魏:「自己家的看看也不收錢。」

  我:「……」

  隨後他索性扭過頭來直勾勾地看,看得我後背都出汗了,他才冷不丁冒了一句:「有沒有人說過你的腳很漂亮?」

  我汗:「您……不是戀足癖吧?」

  顧魏抬頭,眼角一挑,那叫一個波光流轉、流光溢彩。

  他每次出現這種妖妖的不奸不殺的眼神,我的心跳速率就往上飈,然後就條件反射地「你你你」結巴,一般還沒結巴完一句話,他就開始耍流氓了。

  顧魏的眼睛很漂亮,目光清亮深邃。

  自從他發現我對他的眼睛完全沒有抵抗力之後,便善加利用,我常常一回頭就撞上他一雙美目流轉,直直地看著我,於是我看著看著,就不知道把自己看哪兒去了。

  一次出項目是在野外,正兒八經的風餐露宿,我們都習慣了。

  但是那次不知道是被當地什麼蟲子咬了,回來之後小腿上起了一片一片的疹子,不敢撓,因為林老師說女孩子身上不能留疤,但是又癢,於是就拽拽顧魏的袖子:「顧魏,你講個笑話,我轉移一下注意力。」

  顧魏:「徐韜他們醫院急診推進來一個被車撞了的老太太,狀似昏迷,徐韜剛過去撥開她的眼皮,就被老太太一把抓住:『撞我的就是你!』」

  我:「……」

  顧魏:「……」

  我:「好冷。」

  顧魏:「唉。

  來,看著我的眼睛——」

  我:「……流氓!」

  後來每次我出去,不論遠近,走之前顧魏都會打電話提醒「記得帶上防蚊噴霧」。

  我在顧魏面前一直是比較放肆的,不怎麼掩飾情緒,想幹什麼幹什麼。

  顧魏:「林之校,你在我面前稍微穩重一點。」

  我:「我都沒嫌棄你幼稚。」

  顧魏伸手抓我:「誰昨天晚上在床上360度打轉說不想考試的?」

  我閃開:「誰今天早上趁我洗蘋果的時候偷喝我牛奶的?」

  顧魏再抓:「然後你就在我麵包里抹辣椒醬?

  !」

  我繼續閃:「就一點點!」

  然後就被他藉口「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吃豆腐。

  最後我們倒在沙發上互相揭對方的囧事笑了一晚上。

  在極其有限的相處時間裡,我們的快樂往往簡單得沒什麼技術含量,卻又無比踏實。

  我整理顧魏髒衣服的時候,從他襯衫口袋裡摸出了他當月的工資條。

  顧魏進門看到我坐在床上一臉嚴肅,走過來:「你拿著我的工資條怎麼跟拿著病危通知單一樣?」

  我鄙視他造比喻句的能力,然後無比惆悵地說:「我發現我們的工資是一樣的。」

  顧魏的眉毛挑了一下。

  我:「數字都一樣,就是順序不一樣。」

  這是多麼悲催的巧合。

  我嘆了口氣:「我拉低咱們家的收入水平了。」

  其實我知道助教的工資基本就是個形式,沒有什麼實質內容,但是對於這個詭異的巧合,我實在是——

  顧魏看了看兩張工資條:「這麼巧。」

  情何以堪……

  顧魏:「我剛當助教的時候,也和你差不多。」

  我瞬間原地滿血復活:「真的?

  !」

  顧魏:「嗯。

  你現在又不以掙錢為目的。」

  我:「我心裡平衡了。」

  顧魏當年比我辛苦了三倍不止。

  後來和娘親說起,她一針見血:「顧魏是06年,你是12年。

  人民幣貶值的好伐?」

  我:「……」

  「醫生,你有一根白頭髮。」

  「拔掉。」

  「不拔。」

  「那就留著吧。」

  完全沒有「我正值青年怎麼會有白髮」之類的感慨,「留著提醒你,你都是怎麼氣我的。」

  「我哪有……」

  「聽著怎麼這麼心虛。」

  =_=

  「醫生,我長了一根白頭髮。」

  「你最近是不是用腦過度?

  哪兒呢?」

  「這兒呢。」

  然後醫生迅速地拔掉了。

  「你怎麼拔了?

  !」

  「不然呢?」

  「留著做個紀念啊!」

  「這種暴露年齡的紀念品還是算了吧。」

  「哦。」

  就被這麼帶過去了,完全忘了之前想要很拽地說「你看,被你氣的,你要對我好點」。

  我喜歡把手繞到顧魏脖子後面,那裡的皮膚溫暖光滑。

  每次我一摸,顧魏就一眯眼睛:「我想睡覺。」

  特別像只貓。

  一次我洗完澡靠在床頭看書,他洗完澡出來,往床上一倒,枕在我肚子上就不動了。

  「顧魏,把頭髮擦乾再睡。」

  一條干毛巾塞到我手裡。

  我無奈地擦擦擦,擦完:「去把頭髮吹乾。」

  顧魏含含混混地嘟囔一聲「困」,依舊不動。

  我撈過電吹風給他吹吹吹,吹完,他已經睡著了。

  我也動不了,結果那天兩個人呈T字狀睡了一晚上。

  那時候,顧魏剛發現我會一點擒拿。

  「身手不錯。

  我不用擔心你被人吃豆腐。」

  「你身手也不錯,那我不得天天被吃豆腐。」

  此後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顧魏同志養成了一個習慣:切磋。

  我的擒拿都是小時候跟著大院裡的哥哥們混的,相當的三腳貓,但是顧魏經常贏絕對不是因為他功夫好,而是因為他總偷襲!

  一次在爺爺家,我去院子裡拿曬太陽的小文竹,顧魏可恥地偷襲我手裡的蛋撻,一推一擋,兩個人就那麼切磋到一起了。

  估計當時兩個人表情比較認真,被出來找人的醫生娘看到,驚得叫了一聲:「顧魏、林之校!」

  我是第一次被醫生娘這麼大聲地喊全名,當場懵了,然後顧魏的手刀就劈在了我手腕上。

  醫生娘上來直接拎走顧魏進書房訓話。

  「怎麼能打起來呢?

  !」

  「鬧著玩的。」

  「鬧著玩也不行。

  你男孩子手勁那麼大,萬一誤傷呢?」

  「媽,我誤傷自己我也不會誤傷校校啊,這年頭追個老婆多難啊!」

  我在門外聽得一頭黑線。

  一次回顧魏公寓,他閉著眼睛躺在床上。

  我湊近他臉,呼吸清淺平穩——睡著了。

  我正準備越過他撈被子給他蓋上,一低頭,他正半眯著眼睛看著我,也不說話也不動。

  這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啊?

  我懸在他上空盯著他看了有一分鐘,他慢慢伸手,抱住我的腰拖進懷裡,然後合上眼睛繼續睡,從頭到尾呼吸都沒波動。

  這算不算夢遊?

  後來,兩個人睡到九點——餓醒的。

  顧魏在廚房下餃子。

  我問:「我來的時候,你是睡著的還是醒著的?」

  顧魏:「半睡半醒。」

  我:「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在沙發上睡覺,一睡著林老師就會把我抱到床上去。

  他那時候工作特別忙,和我相處的時間很少。

  有時候我並沒有睡著,但是為了讓他多抱抱我,就裝睡。

  後來長大了,有一次他抱我去臥室的時候自言自語,又重了,要抱不動了。

  從那之後,我再也不在沙發上睡覺了。」

  顧魏伸手把我撈進懷裡,貼在胸前,也不說話,繼續煮餃子。

  這個男人有時候心思細得實在是沒話說。

  偶爾惡劣

  顧魏去外地開會,晚上快十二點給我發簡訊。

  「室友打呼嚕,睡不著。」

  「你捏住他的鼻子。」

  「幹嗎?

  謀殺?」

  「憋死前會醒的。

  然後他醒了你睡。」

  「你這都是哪兒學來的?

  !」

  「路人甲就這麼對付他室友的。」

  「你以後離他遠一點!」

  兩個人去買鞋,聽到營業員甲教育乙:「錢是誰掏啊?

  男的!所以還是要盯緊男的!」

  轉頭看見我們,異口同聲:「歡迎光臨!」

  接下來顧魏挑他的,我挑我的,兩個營業員都黏在他後面。

  「先生喜歡什麼樣式?」

  「正式一點還是休閒一點?」

  「您看這款怎麼樣?

  小羊皮的。」

  blah blah blah……

  顧魏抿著嘴不作聲。

  我挑中一雙,轉過身,發現顧魏手裡拿著和我一樣的男款。

  坐在一起試鞋,剛穿好——

  營業員甲:「你們的腳好有夫妻相!」

  「……」我是頭一回聽到腳也可以有夫妻相。

  顧魏很淡定:「謝謝。

  我們是兄妹。」

  我驚悚地看著他把臉湊到我臉邊上,兩個人的臉並排靠在一起。

  營業員乙乾笑:「呵,呵呵,難怪,我還說二位長得這麼像。」

  我:「……」

  顧魏:「開玩笑的,這是我太太。」

  營業員甲乙:「……」

  顧魏被煩到的時候,會突然變得很惡劣。

  有一次重感冒,剛好是周末,去顧魏公寓昏睡。

  一睜眼,白天,再睜眼,天黑了,再睜眼又是白天,整個人渾渾噩噩,像是陷在溫暖的沼澤里。

  好不容易終於清醒過來,嗓子發乾,叫:「顧魏。」

  醫生過來摸摸我額頭:「醒了?」

  我迷迷糊糊地看著他:「現在是二零几几年?」

  醫生一臉正經:「二零二一年。」

  我看著他:「你四十了。」

  醫生:「嗯。」

  我說:「你怎麼還這麼好看啊?」

  醫生:「……」

  他說,每次我犯迷糊的時候,他就有種調戲我的衝動。

  一輩子的迷戀

  有陣子看程又青、李大仁,看完對醫生感慨:「嘖,男人果然迷戀永遠的25歲。」

  醫生一邊發郵件,一邊啃蘋果,頭都沒抬:「沒有,我迷戀的是你。」

  只有他能講情話講得一點該有的面部表情都沒有。

  農曆新年後,氣溫漸暖,短短的一截「春脖子」就成了上半年的手術高峰期。

  2012年的手術高峰期後,身體一向很不錯的顧魏意外病倒,感冒轉肺炎,加上之前忙得飲食不規律,腸胃也出了些問題,幾乎沒好好吃東西,大部分時間就躺在病床上,整整一個禮拜,燒燒退退,昏昏沉沉。

  一直以來,顧魏都像是一棵不會倒的樹,遇到什麼事,都能看到他斯文淡定地站在那,忽然他躺在我面前,水一瓶瓶掛下去,沒有好轉,整個人亦沒有聲響,我心裡像是有個不知名的東西跳來跳去,跳得我發毛。

  主治大夫說,長時間疲勞,身體需要休息。

  顧魏半夜醒來,我正抱著加濕器坐在床邊眼巴巴地看著他。

  「你要不要喝點粥?」

  他微微搖了搖頭。

  「果汁?」

  繼續搖頭。

  「水呢?」

  還是搖頭。

  後來,顧魏說,我的表情跟看見十天沒吃竹子的大熊貓一樣,還沒哭就已經呆了,看得他突然就有點想笑。

  「陪我去陽台透透氣,病房有點悶。」

  岑寂的夜晚,我們偎依著站在陽台門前,天上沒有星星,有我也看不見,我在看顧魏。

  顧魏收回目光:「看什麼?」

  我:「你什麼時候會好起來?」

  顧魏伸手攬住我,笑道:「讓我再多享受幾天你這個貴賓級待遇。」

  我:「你隨時都能享受,級別比這還高的都行,只要你別躺在病床上。」

  顧魏:「那行,我以我的職業道德保證,明天就好轉。」

  我繼續眼巴巴地看著他。

  顧魏失笑:「你這麼看著我,我把持不住啊。」

  我:「女性平均壽命比男性長。」

  顧魏愣了一下。

  我:「你要保持健康,這樣,到老了,陪我的時間才會長。」

  我的爺爺去世後,奶奶每周給他寫一封信,寫好後裝封放進抽屜。

  一年又一年,一封又一封,寫著寫著,就老了。

  每次看到她孤單單翻看爺爺的老照片,都覺得心酸。

  我抱著顧魏的腰:「你心理素質比我好,怎麼的也該是你給我寫信吧。」

  顧魏把我攬進懷裡,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回病房,乖乖吃飯。

  第二天,病情果然開始好轉。

  陳聰說:「顧魏戀愛後,越發懂得養生了。」

  我說:「他得攢著勁兒以後給我寫情書。」

  七月,受陳聰夫婦的邀請,第一次和顧魏一同出遠門旅遊。

  飛機抵達昆明,和在當地採風完畢的陳太太會和,一行人轉乘火車,再轉乘大巴,順利抵達麗江。

  放下行李出門覓食,經過大廳的報刊架,陳聰看著各式各樣的地圖,突然:「啊!我就說我有什麼忘帶了!地圖!」

  遂抽了一份旅遊交通地圖,打開作認真研究狀,半分鐘後,「我覺得這些旅遊地圖都設計得特別不合理!我想找的地方從來都找不到!」

  午飯之後,大家開始游古城,陳聰再一次證明了「男同志中也潛伏著為數不少的路痴」,加上大硯古城本身布局就類似一個八卦陣,他很快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穿梭的人流很快把我們衝散了。

  顧魏摸出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直接遞到我手裡。

  陳聰:「你們在哪兒?」

  我:「你們在哪兒?」

  陳聰:「我不知道我們在哪兒!」

  我:「……」

  陳聰:「我覺得哪哪兒看著都差不多。」

  我:「先找到有水的地方,沿著護城河,順水進,逆水出,就不會迷路了。

  我們晚飯的時候在門口碰面。」

  陳聰:「唉,行吧。」

  我掛斷電話,偏頭看向身邊的顧魏。

  他一臉怡然自得,如同閒庭信步:「怎麼了?」

  我狐疑:「你沒暈方向吧?」

  顧魏:「這種地方,需要方向嗎?」

  我:「……」也是。

  晚飯時,陳太太隨口一問:「離賓館最近的超市在哪兒?」

  陳聰:「……」

  陳太太:「哪兒有賣水果的?」

  陳聰:「……」

  我們三人大快朵頤,陳聰抱著手機一臉艱澀地查地圖,我於心不忍,從包里拿出手札遞給他。

  陳聰:「這什麼?

  !」

  我:「我畫的地圖。

  賓館附近的主幹道、標誌性建築、超市、醫院、餐廳、計程車點,景點大巴的班次、我們往返的路線,都在上面。」

  陳聰迅速轉過頭,忿忿地指著顧魏:「你!」

  顧魏好整以暇:「怎麼了?」

  陳聰:「你!」

  顧魏:「嗯。」

  陳聰:「你丫故意的!」

  顧魏很淡然:「不能因為我老婆有職業病,就降低你的獨立生存能力。」

  我:「……」顧先生,你能不能把讚美說得像讚美一點呢?

  飯畢,陳聰:「校校,你晚上跟不跟顧魏睡?」

  我噎住,這叫什麼問題?

  顧魏目光涼颼颼地轉向陳聰。

  陳聰:「咳,不是,我的意思,如果你覺得跟顧魏住不方便,你可以和我老婆住一間,然後我和——」

  顧魏陰森森道:「我不想跟你住。」

  於是房間就這樣分好了。

  旅遊旺季,標間緊張,陳聰定的是大床房。

  對於和顧魏同住,我本來是很坦然的,但先是被陳聰一番問,又是被陳太太一番意味深長地笑,突然羞澀起來。

  顧魏:「你什麼表情?」

  我:「沒。」

  顧魏:「乖乖睡覺,不要瞎想。」

  我炸:「誰誰誰瞎想了?

  !」

  顧魏從善如流:「那就我瞎想了。」

  我:「你要幹什麼?

  !」

  顧魏笑得溫柔而妖嬈:「我要幹什麼我早幹什麼了,還能留你到現在?」

  我再次確認,斯文的顧先生,其實就是個危險品。

  顧魏把四肢僵硬的我拽上床:「明天爬雪山,今晚要養精蓄銳。」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眼珠子都不會轉了:「顧魏……你……你……如果……如果哪天……你……你……你要提前跟我說一下,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顧魏:「嗯,好,我提前一個禮拜打報告。」

  六月的玉龍雪山,溫度與空氣濕度的配合非常微妙,冷而不寒,潤而不濕,涼意撲面,直沁心脾。

  顧魏抬頭看著遠處積雪的封頂,我看著他的側臉,在大片草地和紅豆杉群的映襯下,乾淨而清越。

  第一次登玉龍雪山,身邊是父親母親,在漫天細雨里微笑著親吻對方。

  第二次登玉龍雪山,我獨自一人。

  第三次登玉龍雪山,身邊是我的愛人,偏過頭來看著我笑意欣然:「你要不要再許個願?」

  我說:「好啊。」

  我希望我們就此相伴,直至耄耋白髮之年。

  以前看過一篇文章,說女人25歲之後開始衰老,應當「優雅地老去」。

  現在的我,還達不到優雅的氣度,只能做到坦然接受。

  然而,有顧魏在我身邊令我安然了許多,因為知道有個人,會牽著我的手,和我一起老去。

  七月,我邁入職場,一邊工作,一邊繼續攻讀學位。

  單位男女比例不協調,上班的、在讀的、實習的,許多單身漢。

  上班第一天,另一個研究室的男同事A來串門,問我們辦公室一姐姐:「劉姐,新來的姑娘哪兒人啊?」

  劉姐:「算盤別處打去,人家有對象了。」

  同事A:「沒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他個性比較無聊。

  )

  劉姐:「人家對象是外,科,醫,生。」

  同事A:「哦,那算了,沒緣分。」

  掉頭就走。

  我發現顧魏的職業殺傷力很大。

  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參加婚禮。

  用路人甲的話說:「跟大姨媽一樣,每個月都要讓人放點血。」

  (這男人就是個極品。

  )

  一次參加完婚禮回顧魏公寓,一邊翻手機,一邊說:「下個月還有兩場。」

  顧魏當時坐在書桌邊玩電腦:「我是先看著師兄結婚,再看著同學結婚,現在是看著師弟結婚。」

  我抬起頭來:「你想結婚?」

  顧魏立刻轉過頭,小狗一樣睜圓了眼睛,很有神地點頭,點頭,點點頭。

  我「哦」了一聲,就進去洗澡了。

  等我出來,他還保持著撐著腮幫的姿勢,看了我一眼,又一臉懨懨地轉回去對著電腦。

  他身上極偶爾地會出現這種類似小動物的狀態,讓我覺得可愛得不行。

  想想,我讓他內傷過多少次啊!

  工作和感情的順利,讓我身心舒暢。

  人一舒暢,就會導致警惕性下降。

  八月的一個周末,顧魏來單位接我,成功被圍觀。

  同室的劉姐毫無預兆地問:「醫生,什麼時候喝你們喜酒啊?」

  顧魏笑眯眯地答道:「快了,等她反應過來就行了。」

  我看著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一路處在「這是求婚嗎?

  是嗎?

  不是吧?

  是嗎?

  不是吧?」

  的狀態,直到被帶進陌生的小區,陌生的房子。

  顧魏遞過一沓裝修效果圖:「裝修公司到位了,基本建材也到位了,給點意見吧。」

  我四下望了一圈,反應了三秒鐘:「顧魏,不帶你這麼玩的!」

  顧魏看著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對你就得快狠准。」

  事後,我摸出手機給娘親打電話,正琢磨著怎麼告訴他們,「看架勢你們馬上就要多個女婿了」,卻意外得知,他們支援的「婚房裝修費」早在上個月就到位了,我徹底沉默了。

  顧魏捏捏我的手:「眾望所歸啊,顧太太。」

  之前有陣子實驗不順,心裡總是有點說不上來的壓力。

  「醫生,我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那就閉上眼睛睡覺。」

  「但是我睡不著。」

  醫生無奈:「你睡對角線吧。」

  我每次睡對角線,兩腿伸直,手舉過頭頂,都會覺得自己很像一條雙向延長線——特別放鬆。

  醫生就倒霉了,他公寓的床是一米五的,我一對角線,他一米八的個子就哪邊都塞不下了,最後只能委屈地和我並肩一起對角線。

  新房買家具挑床的時候,店員問:「兩位想要什麼尺寸的呢?

  標準床寬一米五,一米八的都有。」

  顧魏堅定地選了兩米的。

  X市悶熱的夏末,沒有課,工作之餘,我窩在顧魏公寓,一邊研究家裝雜誌,一邊在紙上塗塗畫畫,順便研究怎麼把顧魏養胖一點。

  工作之餘,顧魏一邊好整以暇地計算裝修進程,一邊當我的小白鼠試驗各種菜品,還真被養胖了幾斤。

  裝修隊的一個老師傅道:「你們小兩口脾氣倒是真挺好,上一家也是小兩口裝婚房,意見不合吵得差點打起來。」

  顧魏:「我很放心她的審美。」

  我撇嘴:「因為找了你嗎?」

  顧魏笑眯眯地看著我不說話。

  日子過得簡直沒心沒肺的舒暢,直到九月的一個周末,我們照常去看望爺爺,在廚房裡,顧魏告訴我:「校校,我要去進修,柏林,最少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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