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鬥氣化馬
這世上竟有如此精妙的武功！
王靈兒整個人都驚住了。
真氣離體？
不，遠遠不止這麼簡單！
武夫功成六品，真氣自然就會離體而出，看似高深，其實江湖中會的人不在少數。
就連她自己，只要不顧耗費真氣，也可以做到。
但真氣化形，可就不一般了。
非要對真氣有著出神入化的掌控力才行！
師傅不但功參造化，就連武學造詣也如此神秘莫測嗎？
是它，是它，就是它！
一時間，王靈兒心中湧出無窮地衝動，冥冥中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就是她命中等待已久的天命武學。
「師傅，我想學！就教我這個，鬥獸功，我也要鬥氣化馬！」看著師傅身影倒騎青牛而去，王靈兒心中一晃，連忙追了上去，無比迫切地請求著。
「緣，妙不可言！人在選武學，武學何嘗不在選人呢？福生無量天尊！好，今日為師就教你這門鬥獸功！」一聲道號遠遠而來，聲音悠然縹緲，如在雲端，「凝神靜氣，記我要訣：百獸之形，存於真意。鬥戰之念，宗師化馬。風馳電掣，萬里難追……」
好古怪的口訣！
好神妙的武功！
王靈兒眸戴異彩，沉迷於功法秘訣中，喜不自勝。
原來這鬥獸功竟然是一種少有的象形內家功，模擬百獸之形，心存百獸之神，淬鍊出一種名為「鬥氣」的奇門真氣。
相比普通真氣，鬥氣要更為爆裂霸道，配合以兇猛的象形拳法，招招奪人，練到大成，更能真氣化形，以勢壓人，隔空破敵。
而鬥獸功根據功力深厚，也分有九重境界。
第一重即為……
鬥氣化馬。
鬥氣脫體而出，形成萬馬奔騰之勢，浩浩蕩蕩，橫掃對手，勢不可擋。
師傅不愧是「武當小三瘋」，竟能創出如此世間罕有的精妙奇功。
不知不覺間，王靈兒對於年輕師傅的敬畏又多了幾分。
神功妙法在前，她按捺不住心中地迫切，立刻盤腿運功起來。
遵行要訣、搬運真氣、貫通經脈……
這些早已是她習以為常的武道本能，不一會王靈兒就周身衣袖鼓動，獵獵作響，一股股陰寒逼人的氣息擴散出來，四周溫度驟降，如墜冰窖。
甚至空氣中滲出一粒粒肉眼難見的水珠，凝作寒霧，翻滾不止。
嘶……
有氣無力地嘶吼聲。
霧氣滾動，隱隱形成一個碩大的馬頭，卻虛幻空虛，不一會就紛紛潰散，隨後又有馬尾、馬腿、馬身……都各個馬的身體部位化形而出，卻又殘缺不堪，始終無法形成整體。
而呂純良遠遠觀察到這一幕，卻是眉頭一動。
難道我的鬥獸功，真的可以練成？
還是說冥冥中自有馬意？
王靈兒這個便宜徒弟與這門功法實在太契合了。
這一切都暫時看不明白。
還要在等些時日，才見分曉。
見便宜徒弟一心沉浸在鬥獸功精妙之中，他騎著青牛，轉身走入山巔雲霞中，不知了去向。
……
已是深夜，山高無雲，漫天星光垂落，天地一片銀白。
一頭碩大的青牛臥倒在一旁，陷入深深的沉睡中，體態安詳。
而伴隨著呼吸，它口鼻間更是噴吐出肉眼可見的青色氣息，如煙如霧，沐浴月華星辰，星星點點，晶瑩發亮，不停於身體內外循環。
伴隨著自然的精華吐納，青牛身上那種若有若無的靈性氣息正在緩緩增長。
若是常人見到，非要視之為神異不可。
而此時端坐在一旁的人影卻早已見怪不怪。
事實上，他自己才是最古怪的那個。
紫氣成雲，大約有三丈大小，靜靜漂浮在頭頂之上，如托華蓋。
呂純良端坐山巔，不動不晃，安然自若，心神於定中內視。
上山練拳腳一年有餘，又築基滿三千，接近十年之功，才成就一元煉竅。
十二萬九千六百個竅穴，每一個都如同一汪源源不絕地泉眼，真氣噴涌，龐大得不可思議。
經脈如河道，一時竟無法承受真氣洶湧，讓他止步於築基圓滿之境，不得存進。
實在是他天賦過了頭，怨不得別人。
都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我這是……
把我自己都給秀到了！
哪怕十八年呂純良早已接受了自己是一個天才這樣無奈的事實，一時也滿是荒誕地滑稽感。
別人都是嫌真氣太少，而我卻是嫌太多了！
呂純良低聲苦笑，有了決斷。
要想踏入周天境，我必須自封竅穴才行！
於是……
嘶……
一陣龍吸水般地劇烈吸氣聲，氣息悠長得不可思議。
紫氣華蓋紛紛如百鳥投林一般匯入呂純良體內，周身氣息急速衰減，漸漸變得樸實無華，周身竅穴緊閉，不露一點氣機。
隨後僅剩下一千個洞開竅穴中真氣洶湧如大河，以瘋狂拍打著河堤之勢擠入了狹窄的經脈中，讓人渾身為之脹痛，一往無前地浩蕩而去。
手太陰肺經，開！
手少陰心經，開！
……
足太陰脾經，開！
足少陰腎經，開！
……
十二正經，開！
氣若九天銀河，紛紛而落下。
十二正經一氣貫通。
真氣循環不止，越轉越快。
漸漸連呂純良口鼻間噴吐的氣息也形成氣旋，一波又一波，一浪又一浪，強勁十分，後力無窮。
風聲大作，綿延不盡，翻過山崗、掠過樹海、掀起雲浪……
是夜！
武當，起風了……
小師叔，一夜入九品！
……
入定一個時辰後，呂純良身形微顫，幽幽醒來，眸間有一縷紫芒一閃而過。
這就是九品武夫的境界嗎？
周天搬運，真氣相生，似乎用之不竭，相比築基武者簡直是質變。
築基武者真氣藏於竅穴，用多少就是多少，後力有限。
唯有邁入周天境，武者才能持久作戰，手段大增。
想到這，呂純良嘆了一口氣。
可惜這終究只是偽九品！
只因閉竅之法不能常用，只能應一時之急。
一夜貫通十二正經已是他現在的極限，必須再緩緩開闢奇經八脈和周身隱脈，才能一步一步繼續解放其他竅穴。
也就是說……
我現在是築基武者的本質、偽九品的境界、一流高手的表象！
也…行…罷……
偽九品，也是九品。
呂純良越發堅定了自己之前的決定。
不成天下第一，沒有完全把握，絕不下山！
「咦？」就在他準備繼續開闢經脈時，突然風中一股莫名的氣機傳了過來，幽冷滲人，無形無質，卻又真實存在，之前從未遇到過。
呂純良心頭一動，手在地上輕輕一拍，身形騰空躍起，整個人似乎沒有質量，如同一團雲無聲無息飄了過去。
……
躺在剛修好的草廬里，王靈兒感受著身下草墊的柔軟，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就像是夢一樣！
真的拜師成功了！
師傅，還是這麼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
雖然師傅有點古里古怪，總是給自己灌輸一些與江湖常理完全相悖的叛逆見解。
山上更是清冷，什麼也沒有，實在是無比單調和枯燥。
但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師傅帥啊！
只要天天能看到師傅的臉，就感覺山上的日子再乏味，也多姿多彩起來。
迷迷糊糊中，似乎見到了師傅那俊秀似仙的面孔就在眼前，王靈兒就不自禁雙手捂著臉，火辣辣地滾燙。
靈兒，靈兒，你在想些什麼？
他可是你師傅！
你不可以……
她一次次暗暗警告自己，但總有一個魔鬼似的禁忌聲音在內心深處不停迴響。
你們明為師徒，其實歲數相當，未嘗不可以……
少女初懷春，最是惹相思。
在一片遐思中，王靈兒縮在暖暖的被窩中，陷入了美美的夢裡。
卻不知，這一起都被一雙眼睛看在其中。
孽徒，你果然對為師有不軌之念！
……
呂純良眸子陡然睜大。
伴隨著王靈兒安然入睡，不一會的功夫，他就見到那幽冷氣機的來源。
便宜徒弟手指間的銀灰古戒竟是陡然迸射出與外貌不相符的璀璨光輝，照亮了屋內的黑暗。
隨後就見到一顆秀氣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畏畏縮縮地從中探出頭來。
圓月似的臉蛋兒，長長的睫毛，一雙墨點的眸子似若秋波，倒映著星辰光輝，膚白如玉，寶光內蘊。
女娃歲數並不大，豆蔻年華，卻已然長成一副傾國傾城的仙顏，絕不是凡間人物。
「好一個玉雕的人兒！這就是仙姑嗎？」
呂純良不禁讚嘆，心中更是一動。
這世間真的有靈魂？
他雖然早已知道，這個世界武道練到極致，有堪比仙佛之能。
但靈魂都出現了，可見這世上的神聖仙佛不一定只是傳說。
古往今來，無量紀元，蘊藏著太多的隱秘。
他升起了濃濃的探究心思。
「咦？」此時那仙姑眼看著就要探出整個身子，陡然眼眸微顫，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小腦袋僵硬地轉了一百八十度，望了過來。
四目對視，一時空氣凝滯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嗖！
仙姑眸子中滿是驚恐，仿佛看到了什麼無比崇高可怕的存在，小腦袋「嗖」的一聲，整個魂兒一下子鑽入銀灰古戒中，打死也不肯出來了。
「……」呂純良摸了摸臉，頓時鬱悶了。
在下，呂純良，武當山上小師叔，生性純良！
有這麼可怕嗎？
突然好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