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日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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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不可輕傳,爾等知否?」

  一字一句,如金鐘大呂,迴蕩在飛來峰上,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敲打在心頭上,為之凜然,不敢升起任何妄念。

  「到底如何才能得傳大法,還請真人示下!」山下來人紛紛拜倒,心中卻是升起無限地期待。

  武當小師叔功參造化,堪稱三瘋在世,人間真武,據說他身懷無數匪夷所思的神功妙法,每一門都威力無窮。

  若是能被他收為徒弟,不但可以學到神奇武功,一招武學大成,威鎮江湖。

  更進一步說。

  自家豈不是就與武當三老這些江湖名宿同輩了,一舉成為武林的大人物,說不定有朝一日還能執掌武當這個千年大派呢。

  似乎見到了自己武學驚天下,立於江湖之巔的美好場景,那些山下來人都按捺不住地興奮,內心想法全部寫在臉上,時而竊喜、時而狂笑、時而貪婪……

  面色變幻,人心複雜,不一而足。

  呵呵,你們想屁吃……

  呂純良居高臨下而望,這一切自然逃不了他的眼睛,不由呵呵一笑。

  就憑爾等就想讓我沾染是非因果?

  敵人,都是敵人!

  就在這些人還在內心中各自做著拜師的白日美夢,卻不知道自己早已被武當這位小師叔在心中貶為了仇敵!

  但山上、山下不相見,自然無人知道呂純良的真實心思。

  他表面上仍是不動神色,淡淡吩咐一句,「爾等速來飛來峰山後!」

  「快走,快走!」

  「山後面一定有呂真人留下的機緣!」

  「誰先到,就收誰為徒?」

  ……

  山下來人中頓時轟動。

  啪、啪、啪……

  草木紛飛,沙石四起、雲霧破碎……

  一個個人影拔地騰空而起,或是草上飛,或是水上漂,或是踏樹而行……

  竟是使用了各自看家的輕功,爭前恐後,誰也不肯落後。

  生怕慢了一步,到手的機緣就飛走了。

  七十二峰朝大頂,一山飛來不朝宗。

  飛來峰占地廣大,更是走勢崎嶇,獨樹一幟,在武當七十二峰中獨成一脈。

  哪怕這些江湖中人以輕功趕路,步伐神速,也足足繞了一個多時辰,才陸陸續續從飛來峰前峰來到了後山。

  「這是……」

  「讓開,快讓開,讓我看看!呃…好高的懸崖!」

  「真人的機緣在哪兒?」

  ……

  剛一來到後山,映入眾人眼前的就是一面光滑如鏡的懸崖峭壁,滑不溜丟,仿若一個天然的石壁,練成一體,連個縫隙都沒有,鳥獸難攀。

  其中崖體垂直,更是高達萬丈,無比巍峨,一眼望不到盡頭,直入雲天。

  所謂的機緣在哪裡?

  空空一座崖壁,什麼也沒有……

  就當眾人百思不得其解時,就聽一聲縹緲的聲音從山頂籠罩不散的雲層中落了下來。

  「欲求無上法,必為有心人!貧道武學博大精深,非一般人所能習練,非得大智慧、大毅力、大決心,缺一不可。爾等不可藉助外力,僅憑自身登上此崖者,得傳貧道真法。若有敢擅自闖山者,廢除武功,終生不可踏入武當百里以內,後果自負,勿謂言之不預!……」

  寥寥白雲間,數聲落凡塵。

  話語縹緲淡然,其中卻有著一股不可質疑的意味。

  一眾山下來人為之心驚,頓時清楚地意識到武當小師叔所言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若是他們不聽勸告,想要投機取巧,擅自從前峰闖山,恐怕後果會不堪設想。

  只憑自身之力登上此崖者,才能得傳真法嗎?

  他們躍躍欲試,但只看了一眼光滑如鏡的懸崖,就立刻望而卻步,一點想法也沒有了。

  崖壁高聳入雲,更是光滑如鏡,連個墊腳的地方都沒有,讓人如何上得去?

  簡直難比登天!

  正在他們左右為難時,突聽一聲嗤笑。

  「你們這些膽小鬼,區區一個懸崖也登不上去,也想拜武當小三瘋為師,真是自不量力!」

  眾人循聲望去,隨後就見到一位身穿繡花雲白長衫的俊俏公子推眾而出,手拿摺扇,微微搖動,目似桃花多情,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你是誰?敢如此大言不慚!」

  「你有何本事?敢小瞧眾人!」

  「若不說出個三五六來,可別怪爺爺我重拳無情!」

  ……

  一石激起千層浪。

  摺扇公子一句群嘲,激起眾怒。

  眾人不懷好意地圍了過來,但摺扇公子卻看都沒看眾人一眼,手中摺扇猛然打開,上繡著桃花片片,絢麗奪人。

  只是一揮,一股濃烈入魂的香氛就急速擴散出來,似是春天桃花的香氣,卻有種說不出的騷媚,讓人面孔發熱,四肢無力。

  「熱,好熱!」

  「你做了什麼手腳?」

  「我快堅持不住了!」

  ……

  一雙雙驚駭的眼神中,圍著摺扇公子的眾人紛紛滿臉通紅充血,人事不省地倒下。

  空氣中竟瀰漫著一種濃濃的淫邪氣息。

  「誰能當小三瘋首徒,捨我其誰?」

  摺扇公子得意一笑,砰的一聲,摺扇一合,縱身而起。

  只見他面朝下,身形在空中橫躺,雙手伸直,身軀仿佛沒有重量一般,在空中舒展到極限。

  嗚嗚嗚……

  山間一陣風吹來,衣袖紛飛,獵獵作響。

  摺扇公子竟是如風箏一樣,整個人扶搖而上,直直朝高空而去。

  「御風身法?」

  「他是花扇玉公子!」

  「什麼玉公子?不就是一個人人見而誅之的採花賊嗎?」

  「不,沒有那麼簡單!」

  「花扇玉公子出沒江湖已經五六年,卻從來沒被人抓住,只因為他獨門的御風身法能借風而行,可一口氣掠空三十餘丈而無需接力,快馬難及!」

  「這麼說,最有可能登頂的就是此人!武當小三瘋的首徒竟是個採花賊!」

  ……

  眾人驚疑不定,難以接受。

  而此時那花扇玉公子縱氣提身,身軀仿若無物,藉助山風之力,直如古代聖賢列子御風一般,無比地瀟灑。

  他心中更是暗暗得意,「有朝一日,我若能成為武當掌門,豈不是那些名門女俠都是我的……」

  轟!

  一陣強勁的狂風突兀席捲過來,一波又一波,如龍捲颶風,一下子將玉公子裹在其中。

  「不好!」玉公子就嚇得俏臉失色,只因這股強風中竟是充滿著各種旋渦狀的勁力,帶動他身軀在空中四仰八叉地掙紮起來。

  「啊啊啊……」一陣悽厲地慘叫。

  隨後眾人就看到那前一刻還瀟灑無比的俊俏公子面孔扭曲,四肢在空中撲騰著,如同折翼的野鴨被一陣強烈地山風裹挾著,飄向了遠方,生死不知了。

  一眨眼,就不知了去向。

  場景突變,頓時眾人面面相覷。

  「想要投機取巧?」而此時在山上,呂純良緩緩收掌。

  什麼御風身法?

  不過是機巧術而已!

  這點小把戲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他。

  他看得清楚,那玉公子的渾身衣衫都是冰山雪蠶所吐的雪蠶絲織成,冬暖夏涼,更是暗器難傷,也算一件世間少有的寶物。

  更奇妙的是,這雪蠶絲細微無比,光下無影,織成的綢布更是密不透風。

  所以那玉公子就是利用這一點,以雪蠶衣把自己當成了個人形大風箏,藉助風力一舉登山。

  壞了我的規矩,還想好過?

  這次不死,也殘!

  呂純良笑而不語。

  ……

  而此時山下之人不明所以,氣氛出奇得凝重。

  他們都識得高低。

  這玉公子雖然作惡多端,但輕功之高實在是場上第一,非常人能比。

  就連他都無法登頂,落個生死不知的下場,其他人如何能做到?

  「喂,這萬丈玉璧世間不可能有人登上吧!」

  「是了,武當小三瘋根本不想收我們為徒,才故意設計這道不可能闖過的關卡來坑我們!」

  「走,走,找他要說法去」

  ……

  山下來人被帶起了節奏,群憤中相互推搡著,要強行闖山找呂純良要個說法。

  「誰說世上無人可登此山?」就在這時,一陣冷淡的聲音響起,仿若一盆冷水從頭頂腳下。

  眾人心頭拔涼,怒氣煙消雲散,升起得卻是濃濃後怕。

  我這是在做什麼?

  ……

  「貧道呂純良,武當山上小師叔,從不騙人!」淡然聲音再次飄來,近在耳邊。

  眾生循聲望去,赫然見到不知何時,竟有一道袍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立在飛來峰半山腰的位置,背對眾人。

  孑然一身,遺世而獨立,似是那雲間仙客,蒞臨凡塵,仿佛隨時都會乘風而去,縹緲而不真實。

  「看好了!」一聲輕笑。

  隨後一雙雙眼睛瞪大,就見那修長身影背著雙手,身形扶搖而起,掠向空中。

  山間瀰漫的雲霧都為之四散,只如騰雲駕霧,凌空虛渡。

  這一衝,就是百丈之高。

  陡然身形一緩,其勢將盡,似要墜下。

  卻見那道袍身影不慌不慌,右腳在左腳輕輕一點,身軀陀螺一般飛快轉動起來,憑空借力,再次騰空而起。

  又升了百丈,而這一次卻是左腳在右腳輕輕一點,再次逆向轉動……

  於是……如此反覆。

  左、右腳凌空虛渡……

  道袍人影身形縹緲如仙,腳踩虛空,如步天梯,直直而上。

  眾目睽睽之下,那人直若陸地神仙白日飛升一般,沒入雲天深處,漸漸不可見。

  只留一聲長笑,鴻爪雪泥,不可追尋,悠悠迴蕩在山嶺間,餘音不散。

  「世間從來無難事,莫道此山不可攀。仙人撫頂結長發,不渡凡俗渡有緣!」

  ……

  山高雲闊,高人猶龍,雲鴻一現。

  眾人望著、望著……漸漸痴了。

  白日飛升!

  這是……

  輕功?

  練武也能……

  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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