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件小事
這裡是城邊子，其實已經是城外一樣。而青雲武院還要更往西北走。
街口有個挑擔子的小女孩，差不多十四五歲的樣子，挑著擔子往裡走，身邊跟著個五六歲的男孩。
擔子兩頭是籮筐，籮筐上面蒙著舊被，不知道賣的是什麼食物。
摸摸肚子，有點餓了。原亮走進舊街。
這裡是舊街，也是三大武院學生經常來的地方。
小女孩經常來，走進舊街沒多久，街邊一個掛著「器」字招牌的店鋪內走出個穿土布衣裳的青年：「又來了，還是老規矩。」
「謝謝謝謝。」小女孩在店門口放下擔子，掀開舊被，下面是兩層紙。
第一層是厚牛皮紙，第二層是白紙，白紙下面是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小男孩從懷裡拿出紙袋，又有一個竹夾子。
那青年笑著說話：「不用你。」回頭打招呼：「盤子。」
屋內飛出來一個大盤子，青年抬手接住，走過來撿了十個包子，放下十二塊錢。
「多了。」女孩拿起兩塊錢。
「給小虎買糖吃。」青年轉身回屋。
小男孩從女孩手裡拿過錢，跑進店鋪：「謝謝，我們自己有錢。」又跑了出來。
原亮突然就有了溫暖感覺，覺得這個世界真美好，活著也真好。
女孩小心蓋上白紙，再蓋上牛皮紙，最後蓋上棉被。
從這家店鋪開始，大約有七家店鋪買包子，多的買十個，少的買三個，走了一圈之後，兩籮筐包子還剩下一多半。
女孩走到街口放下擔子，高聲叫賣：「包子，新鮮出爐的肉包子，一塊錢一個。」
男孩小虎蹲在路邊左右看。
原亮走過去：「買十個包子。」
女孩猶豫一下：「你自己吃？」
「嗯。」
「吃不完的，我家包子大。」
「沒事，我能吃完。」遞過去十塊錢。
男孩收錢：「謝謝。」
女孩掀開舊被……道邊跑過來幾個人：「在這。」朝倆孩子跑來。
倆孩子變了臉色，蓋上棉被擔起擔子就跑。
男孩還記得把錢塞到原亮手裡，轉身搬著一個籮筐跟著跑。
幾個人幾步跑過來，擋在倆孩子前面：「說了多少次？想來這裡賣貨先交錢！」
「我交，我交。」女孩拿出二十塊。
「打發要飯的？一個月六百，加上個月欠的，給一千。」一個嘴邊有個黑痣的青年走上來：「已經便宜二百了。」
女孩搖頭：「沒有那麼多錢，都在這了。」女孩往外掏錢，一把把的全是零票。
原亮不高興了，剛才還有的溫暖感覺瞬間變冷，冬天這就來了？
走到倆孩子面前：「欠你們多少錢？」
黑痣青年斜著眼睛打量原亮：「你誰啊？」
「欠你們多少錢？」
黑痣青年轉了轉眼睛：「不多，三千。」
「剛才不是說一千？」
「一個月收六百是規矩，她欠一個月，加一起一千二，我們一個季度收一次錢，一個季度的費用是一千八。」黑痣青年笑著說話：「三千，不多吧？」
「三千啊？」原亮想了一下：「三千個包子，得賣三千個包子。」
「有錢沒？沒錢別出來裝大。」黑痣青年看著青雲武院的院服：「新生啊？小毛孩子，聽哥哥句勸，走吧，這裡是大都，不是你們行俠仗義的江湖。」
「我想問一下，給你三千，她就可以在這條街上賣三個月的包子？」
「可以啊。」
「你說的算？你能做主？」
「廢話，就北城這一塊，你不去打聽打聽，我二郎神說話不算，誰說話算？」
「你是二郎神？」原亮搖頭，這位傳說中的神仙太慘了，被黑成這樣啊。
「咋地？不服啊？」黑痣青年冷笑道：「不看你一身院服，能打殘你。」
原亮琢磨琢磨：「給了你錢，如果他們在這條街上被欺負怎麼辦？」
「找我，有二爺呢！只要交錢，在這條街上誰敢欺負他們，全部弄死。」
原亮看看倆孩子，想了好一會兒：「能緩一會兒麼？」
「緩？」黑痣青年笑道：「完全可以，不過呢，怎麼緩？」
「我琢磨琢磨。」
「逗我玩？」黑痣青年冷下臉：「滾蛋！」伸手去扒拉原亮。
一隻手搭在原亮肩頭，嗖的一下，原亮橫著飛出去，啪的摔出遠遠。
黑痣青年愣了一下，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小光頭……我這麼厲害了？
小光頭躺在地上：「你……殺人了。」
「殺你？」黑痣青年哼了一聲：「打。」
身後幾個漢子馬上衝上去狠揍小光頭。
多麼離奇的故事啊，鋤強扶弱的「英雄」被按在地上一通胖揍。
小女孩深吸口氣，走到黑痣青年面前：「放過他吧，我給錢。」聲音很輕，很堅決，也很無奈，卻沒有一點委屈感覺。
邊上的戰場傳來咔嚓一聲響，一個大漢嗷的一聲倒在地上。跟著又是咔嚓一聲，又一名大漢倒下。剩下倆大漢趕忙退開。
小光頭慢慢坐起來：「打夠了沒有？」
黑痣青年愣了一下，從腰間抽出刀，陰笑著走過去：「挺能打啊。」
原亮兩腿叉開著前伸：「知道我是誰麼？我是大羅金仙……大羅金剛下凡，我練的是金剛護體，擁有金剛不滅之身，你們打我跟撓痒痒……」
話沒說完，黑痣青年一刀刺來，原亮往邊上一滾：「別逼我。」
黑痣青年練過，再次舉刀砍來。
原亮躺在地方一滾，跟著翻身而起：「你惹怒我了。」
黑痣青年刺來第三刀……一顆石子飛過來砸在他的手腕上，咔的一聲，骨頭輕易斷掉，刀子落到地上。
前面站了三個人，一個白面書生站在前面，身邊是兩個黑衣大漢。
書生冷著臉：「怎麼回事？」
「你想死是麼？」黑痣青年握著斷手還不忘發狠。
書生愣了一下：「我？想死？」小聲嘟囔這一句之後，輕聲說話：「殺了。」抬步前行。
一大漢嗖的出現在黑痣青年面前，沒見到動手，只看到身影閃過，黑痣青年呼通摔倒。
白面書生看都不看一眼，繼續往前走。
前面有家店鋪掛著個招牌，上面兩個字：「樂趣。」
白面書生走進店鋪……
大漢殺了人，冷眼掃過原亮、小女孩，還有幾個混混，那幾個傢伙撒腿……有倆是撒腿跑的，還有倆單腿蹦。
不多時，書生從店鋪出來，手中多了一個箱子。
原路進原路出，根本就不管是不是殺了人，很快走出街口。
原亮很吃驚：「可以隨便殺人？早說啊，就不用挨揍了，唉。」不禁感嘆連連：「還是都城好啊，還是大城市好啊。」
女孩嚇傻了，看著死在地上的「壞人」，看看自己的擔子，再看原亮。
原亮摸摸光頭：「有多少個包子？」
「什麼？」
「多少個包子？」
「一共二百個，賣了四十四個，還剩一百五十六個。」
「這麼多？不累啊？」原亮拿出三百塊錢，想了想又掏出七百：「包子是我的了，你倆趕緊走，短時間內別來了。」
「啊？」
一千好像不夠？原亮琢磨琢磨，又拿出一千：「趕緊走。」
「不要。」女孩很堅決。
原亮抓過來男孩，硬塞過去錢：「趕緊走，不走我就殺了他。」
男孩怔住，為什麼要殺我？
女孩有些害怕，這個城市的人怎麼了？都是壞人啊，動不動就殺人？
「滾！」原亮怒喝一聲，跟著又說：「一個月之內別讓我看見你們！」
女孩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光頭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原亮很生氣，怎麼還不走？是不是錢不夠？不得已又摸出三百塊：「兩位大俠，給我條活路吧。」
塞過去錢，抓起男孩往外走。
女孩終於反應過來：「別抓我弟弟！」
原亮走到街口丟下男孩：「跑！」男孩到底是小，想跑可是又不想丟下姐姐。
小女孩跑過來，牽著男孩手跑遠……同一時候，另一條街跑來幾個衙役，原亮趕忙扛起擔子逃跑。
衙役懶得追，明明看到有人逃跑，根本不做理會，聚在屍體那裡說話：「豬老二終於死了。」
「在都城混沒有眼力價，他不死誰死？」
「有苦主麼？」
「一個老光棍，家裡啥都沒。」
「那成，找倆拾荒的丟城外去。」蹲下翻翻屍體，摸出十幾張錢，丟下兩張。
幾個衙役呼隆隆來，留下一個人又呼啦啦走，剩下那個衙役拿起錢左右看看，走去街邊一家茶水鋪子：「老闆，幫忙找兩個拾荒的。」
「好嘞。」
那衙役收起兩張錢，丟下幾張零錢：「夠了吧？」
「夠了。」
「謝了啊。」衙役揚長而去。
茶水鋪老闆苦笑一下，又加十塊錢拿給夥計：「把屍體丟城外。」
夥計拿二十塊錢去找人收屍……
原亮扛著擔子跑出城外，心說虧大了，白白挨頓揍，還損失兩千三……我的參寶寶啊，叔叔來挖你們了。
扛著擔子往北走，從北面來了兩匹馬，馬上騎士風塵僕僕的樣子，從原亮身邊經過。
只是馬上停下，勒馬迴轉：「小光頭，賣的什麼？」
「不賣。」
「賣的什麼？高價買。」
「不賣。」
那騎士多看原亮幾眼，奈何有任務在身，撥轉馬頭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