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一章 是夜鶯淒涼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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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郡,丞相府院外的侍衛們抱怨著這寒冷的夜。【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sto55.com思兔閱讀】

  進入冬季的成都郡,夜裡變得格外的淒冷。

  夜風吹拂之下,幾名侍衛不自主的渾身哆嗦,好不容易熬到夜靜更闌,想著黃夫人已經入睡,幾名侍衛便分成兩撥,一撥回值房裡烤火去了。

  就在這時。

  夜鶯發出了陣陣輕嘯的長啼,丞相府的院牆上,幾處星微的火把乍然亮起了一下。

  「誒…」

  恍惚間,有守門侍衛抬頭驚呼。

  「什麼?」其它守門侍衛一邊詢問,一邊也抬頭順著他的目光朝房梁處望去。

  就在這時…街巷內,那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勇士,緩緩抬起了綁在手腕處的「諸葛神弩」,他們面無表情…

  就像是世間一切的生殺予奪與他們無關!

  「嗖…」

  幾乎同時,細微的破風聲響呼嘯而出。

  緊接著…

  幾枚弩矢狠狠的沒入了侍衛的眉心處。

  快…

  快如閃電。

  這幾乎是瞬間發生了!

  這種一擊斃命的攻勢,讓這些守門侍衛連臨死前呼救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

  眼看著這些侍衛就要墜地…

  「沙沙…」

  宛若風吹拂一般,輕微的腳步聲悄然在這片土地上響起,然後…一個個黑影將侍衛接住,緊接著,拖入了街巷中。

  不多時,幾名全新的…身著蜀軍侍衛服飾的男人從街巷裡走了出來。

  為首一人…卻不是姜維還能有誰。

  「沙沙…」

  又是砂礫摩挲地面一般的腳步聲響,姜維領著一干特種兵潛入了丞相府,他們分工明確,有的代替原本的侍衛守在門口,有的清理地上的血跡,有的藏匿在房頂,有的隱匿在院落,有的躲在門外的街巷。

  他們全程沒有交流…

  只是看著姜維的手勢行事。

  前面是兩條路,一條進入主閣,一條…則是通向值房。

  姜維用手比劃了幾下,十餘特種兵分頭行事,一半向主閣,一半去解決值房的守衛。

  鮮紅的弩矢;

  鮮紅的甲冑,昏倒在鮮紅血泊里的人越來越多,天上掛著的缺月愈發晻曀,主閣院前掛著的燈籠卻殷紅了不少。

  五、六名特種兵的潛入,猶如蝴蝶翅膀撲動,隱匿無痕。

  又好像蜻蜓點水。

  此時的黃月英就在院落中,哪怕是深夜,她也忍不住…來觀察火炮。

  她一手提著燈籠,一邊不時的用手觸碰火炮,去試圖推敲…它所用的材質。

  一旁唯有一名丫鬟也提著燈籠,無精打采的打著盹兒。

  丞相府的侍衛是不被允許進入內閣的。

  黃月英又格外在意自己的名聲,她不願意聽到任何「流言蜚語」,不願意家中的事情影響夫君心中的大業!

  「咦…這裡…」

  好像有什麼重大發現,黃月英將燈籠提的更近了,眼睛恨不得貼到那火炮的炮筒內。

  就在這時…

  「啊…」

  一道輕微的女聲乍然響起。

  黃月英手中燈籠內燭火的火苗一閃,以她這麼多年跟隨夫君顛沛流離、四處逃竄所養成的敏銳嗅覺,她立馬意識到院中有外人。

  她下意識的去尋找丫鬟,可…丫鬟已經消失不見。

  她就要喊出聲,可聲音還未吟出,一柄鋒銳的匕首已經抵至她的脖頸間。

  「若敢發聲,季漢唯一的巧匠就沒了!」

  這道聲音的出現,讓黃月英閉上了嘴巴…

  她意識到,對方已經抓住了她的弱點,她的巧匠之術…身系夫君的大業,她絕不敢輕易赴死。

  「你是誰?」黃月英用極低的聲音問道。

  「姜維!」

  「我不認識你,也與你無冤無仇。」

  「職責所在。」姜維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冰冷,已經有特種兵去捆綁黃月英,姜維則如實告訴她。「大魏君主請黃姑娘赴魏地一敘!」

  他們…

  原來是魏國的人?

  黃月英望著姜維,「你們要綁架我?綁架我去魏地?這怎麼可能?這裡是成都,是巴蜀!」

  黃月英有著她的底氣。

  想要從成都到魏地,那需要闖的何止是「五關六將」,單單諸葛亮鎮守的培水關,就絕對過不去。

  「這就不勞黃姑娘費心了。」

  「你們打算用飛球?」黃月英試圖拖延時間。

  儘管她知道…這可能也是徒勞,因為…魏軍既然能抵達這裡,那怕是丞相府外圍的防護已經徹底崩潰了。

  「何必用飛球呢?」姜維將一塊絲帕揉成團,塞入黃月英的口中,「黃姑娘,得罪了…」

  嗚嗚嗚…

  哪怕被捂住嘴巴。

  黃月英還在支支吾吾,似乎…若不讓她搞清楚,她是不會罷休了。

  姜維一邊張開麻袋,索性解釋道:「黃姑娘說的是沒錯,這裡是成都,挾持夫人我們的確不好出去,我們需要過許多關卡,許多城郡,不過…若是這些關卡、城郡能攔住大魏,那我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言及此處…

  「砰」的一下,姜維張開手掌,一擊劈落…重重的一掌砸在了黃月英的後腦勺上。

  而隨著「咚」的一聲輕響,黃月英整個人倒在了麻袋裡。

  特種兵熟練的背起麻袋,就打算撤離。

  卻在這時…

  ——「啾啾啾…」

  夜鶯的叫聲再度響起,這聲音高亢明亮、婉轉動聽,就像是在夜間歌唱一般。

  可姜維的臉色卻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壓低聲音,提醒眾人。

  「有人來了…」

  眾人訓練有素的迅速將麻袋藏好,所有人藏匿於這院落之中。

  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

  …

  成都,皇宮之內。

  一輪新月映照而下,書房內起了一地的芳華。

  今早才舉行完繼位大典的劉禪,趴在桌子上把玩著新捉的蛐蛐…口中不時輕吟,「有你在,黃公公就是派出『大將軍』,我也不怕!」

  而在桌子的另外一角,甄榮正在幫劉禪做功課。

  「陛下再玩一會就可以回宮了,丞相布置的功課,只差一點點了。」

  劉禪嬉笑道:「我…啊不,是朕繼位的第一天,就讓甄姐姐幫我做功課,啊不是幫朕做功課,挺過意不去的…」

  儼然,劉禪還沒有從太子的身份中徹底的轉變過來。

  一口一個「我」的,似乎,「朕」這個字對他而言,極其拗口。

  「小女子是陛下的甄姐姐呀,既是姐姐,自然要為陛下分憂。」

  劉禪嘆道:「我要不是皇帝就好了,那朕就不用每日做功課了,也不用委屈甄姐姐受這份累了。」

  這時候,黃皓慌慌張張的進來稟報,「陛下,丞相派蔣琬大夫來討要功課了。」

  劉禪「唉」的一聲嘆出口氣,甄榮卻將功課一份不差的交給了黃皓。

  不忘輕聲道:「辛苦黃公公了!」

  「咱哪有甄姑娘辛苦呢!」黃皓看了一眼甄榮,又看了一眼劉禪,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旋即,快步退下了。

  倒是劉禪一臉的感激,「若不是甄姐姐,這麼多的功課,還不知道要做到什麼時候呢。」

  「丞相也是為陛下好,陛下是一國之君嘛!」甄榮笑著勸道。

  「甄姐姐,這功課做完了,你是教朕畫畫呢?還是陪朕一起鬥蛐蛐呢?」劉禪滿是期待。

  甄榮看了看天,「陛下,天色可不早了,若是我留在這裡,明日…怕少不了風言風語了。」

  劉禪眼珠子一定,「朕這么小,哪裡會有什麼風言風語啊?再說了,甄姐姐不是說朕是一國之君麼?誰若敢說甄姐姐的風言風語,那朕就罰他…罰他去輕掃茅房。」

  噗…

  聽到劉禪這童言無忌的話,甄榮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說好了,只陪你玩一次蛐蛐!」

  「甄姐姐最好了…看朕的這隻,白牙黑刃…在蛐蛐里,它可風光了!」劉禪笑吟吟的擺開了陣仗。

  呼…

  甄榮輕呼口氣,她忍不住心頭喃喃。

  果然,還是小孩子。

  是啊,對於甄榮而言,對劉禪這樣的小孩子逢場作戲,實在是太簡單了…

  可恰恰是這「逢場作戲」,最能幫到大魏,也最能幫到甄家!

  「陛下,我這隻叫菩提子…陛下千萬不要大意呀!」

  夜靜更闌…

  一個小孩子,一個可人的大姐姐,在書房裡鬥起了蛐蛐。

  一時間,這裡笑聲不斷,歡聲不覺!

  …

  …

  丞相府門外,一如既往的重兵把守,刀矛劍戟林立森舉,氣氛凝重。

  魏延將一隊兵馬留在外圍,他則領著幾個心腹進入其中。

  只是,他不知道,對面巷子的牆角處,丞相府的院牆上,還有附近的綠植中,到處都潛藏著魏國的特種兵。

  他們用夜鶯的各種叫聲,彼此間傳遞著訊號。

  ——不對呀!

  原本一切如常,可進入丞相府後,魏延就覺得這兒有些古怪了。

  這麼冷的天,值房處怎麼會這般安靜?

  魏延是從小卒,一步一步靠戰功提拔上來的,他太了解那群守門的兔崽子了,這種天,早都該躲進值房裡去烤火了。

  心念於此…

  魏延腳步一頓,他伸手示意所有人警戒起來。

  一干侍衛紛紛拔出佩劍,警惕的環望著周圍。

  魏延的眼眸眯起,他的目光繼續往主閣的方向望去。

  「也不對。」

  魏延發出一道聲音,他的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

  說起來,這丞相府不是他第一次來了,裡面的擺設,他再清楚不過。

  丞相清廉,先帝所賜的錢財,他大多分發給陣亡將士的家屬,自己這丞相府里清苦的很。

  可哪怕是這樣,黃夫人的臥房處,每晚卻依舊會燃起燭火,在這燭火的光照下入眠,這成為了丞相府一項巨大的用度。

  魏延能夠理解,這是一個女人長期獨守丞相府,她睡夢時的恐懼罷了。

  可今夜…

  魏延能夠清楚的看到,臥房處沒有任何一盞燭火亮起…

  除非黃月英不在府邸中,否則…

  「後退…」魏延當即下令。

  「踏踏踏…」一干將士連連後撤。

  魏延的眼睛凝起,他用耳朵去聽附近的風聲,這些年…能從一個小卒晉升為上將軍,他有著一項獨特的本領,那就是能感受到周遭的殺意!

  特別是現在…

  周圍可以說是——殺意盎然!

  下意識的,魏延臥刀的手更用力了一分,他的眼睛裡殺機畢露,他已經能夠判斷出…有幾個位置,一定藏匿著敵人。

  無數次戰場的磨礪,這點洞若觀火的眼力,還是有的。

  不過…顯而易見,魏延很緊張。

  當然,他緊張,姜維更緊張。

  從看到蜀軍將士們拔刀,姜維就開始緊張了。

  他們的任務不是殺敵,而是綁架黃月英,倘若他們的行蹤泄露,憑著特種軍團的身手,全身而退自不在話下,可綁架黃月英的計劃怕將徹底傾覆。

  牙齒緊緊的咬住嘴唇,姜維已經抽出了諸葛神弩,最後的做法…是魚死網破!

  氣氛一度緊張了起來。

  「上將軍,是否調集人手進來…還有門外的守軍。」

  儼然,魏延的心腹侍衛也意識到了這裡的古怪。

  「去吧…」魏延輕聲吩咐,可這心腹侍衛剛剛轉身,魏延那晶亮的眸子裡閃爍出奪萃的光彩,「等等…」

  他喊停了心腹,旋即擺手道:「你們都退下。」

  呃…這…

  一干心腹侍衛面面相覷,作為上將軍的貼身護衛,他們對危險極其敏感,而如果危險能劃分出等級,那麼現在…一定是最高級!

  「本將軍讓你們都退下!」

  魏延的聲音不容置疑…

  「喏!」一干侍衛拱手,紛紛退出了丞相府。

  魏延則獨自一人邁入了主閣的院落之中。

  踏,踏…

  一步,一步…他的步伐緩慢,可每一步卻又擲地有聲。

  「咻咻咻…」

  夜鶯鳥的叫聲還在繼續。

  魏延已經踏入其中,他看到了火炮,俯身去觀察。

  原本打算射出諸葛神弩的特種兵,則是在姜維的示意下,將神弩收起,就這麼默默的注視魏延的一舉一動。

  這個將軍也有些古怪了!

  漫長的觀察過後,魏延摸了摸這火炮的口徑,他豁然起身,朝姜維所在的位置轉身。

  「北邊的朋友…」

  冷不丁,魏延吟出了這麼一句。

  他的眼睛則直勾勾的望著樹梢處,那道攝人心魄的眼芒仿佛與姜維的眼芒隔空相視。「告訴北邊的天子,在下魏延魏文長,戰場之上,這個名字對他,對北邊都會大有用處!」

  言及此處…

  魏延的手從刀柄處放下,他拱手朝著樹梢的方向行了一禮。

  「告辭!」

  他最後留下這麼兩個字,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

  一邊走一邊大聲吩咐道:「內閣無恙,隨本將回去,莫要打擾黃夫人安睡!」

  這話,根本不像是吩咐手下將士們的,更像是說給「北邊朋友」聽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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