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壽衣
第十二章 壽衣
又過了幾天安生日子，我聽了趙英然的話，基本上連店門都不出。
趙英然偶爾會出門，也不告訴我去哪裡，經常半夜才回來。
當晚我口渴下樓喝水，看到店裡一片漆黑，太師椅上卻坐著一個人影，當下給我嚇得魂飛魄散。
我剛要開燈，人影說話了，居然是趙英然！
「別開燈。」
她的聲音僵硬冰冷，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訥訥地哦了一聲。
我去接了一杯涼白開咕嘟咕嘟喝完，回來的時候她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這時我忍不住懷疑，坐在椅子上的人真的是趙英然嗎？
我被這個想法駭了一跳，抓緊上樓去了。
第二天起來，趙英然又不見了，不過桌子上放著一份早飯還有紙條。
紙條上寫著讓我記得不要外出，照看店面，有人來找就聯繫她。
她為人冷漠話少，字體卻意外的娟秀。
我把紙條上的字念了一遍，收起來坐下開始吃早餐。
對於昨晚的事情我耿耿於懷，心想一定要找到個合適的時機詢問她是怎麼回事。
店裡鮮少有人來買紙紮，經常一天都看不見一個人影。
我也落的清閒，一開始我還好奇沒有客人怎麼開店，現在才知道這家店的業務不只是賣香燭紙紮。
倒不如說賣香燭紙紮只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副業。
所以有人進來的時候，我都沒反應過來，愣怔地看著他。
那是一個個子不高，瘦小的男人，約莫三十歲，戴著一副圓眼鏡。
看起來年紀不大，卻給人一種老奸巨猾的感覺，生不起好感來。
他好脾氣地對我笑了笑：「小伙子，老闆在嗎？」
聽他說話我這才回過神來，搖搖頭。
「老闆不在。」
男人哦了一聲，也沒有離開的打算，只是又問：「那趙小姐呢？」
我又搖搖頭，拿起電話來。
「你找她什麼事？
我可以幫你聯繫她。」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天陰了，看起來要下雨。
他擺擺手，從口袋裡掏出一份請帖放下。
「不用了，那你把這個轉交給趙小姐吧，到時候請她務必要來。」
我一口答應下來，看著男人轉身推門出去。
之後我看了一眼請帖，外面寫了幾個大字。
陳之遜老先生的百歲生日宴！
我呆愣了許久，才把這封請帖放到櫃檯下面。
陳老爺子的百歲宴竟然要到了！這麼說起來，算算日子的確差不多了。
想起來活死人一般的陳老爺子還要過百歲宴，明明已經死了十餘年了！
我莫名有些後背發涼，嘟囔著把門關上了。
晚上趙英然回來之後，我把請帖拿給他看。
她淡淡掃了一眼，似乎已經知道了此事。
「還有一個星期，我準備好了一份壽禮，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去。」
我沒想到她還要帶著我，啊了一聲：「我也要去？」
想起陳家詭異的布置還有那晚驚心動魄的回憶，說實話我不太想去。
趙英然沒說話，給了我一個那不然呢的眼神。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不知道為什麼，越是臨近當天，我就越是不安，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陳老爺子為了後代的繁榮富貴已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百歲宴就是最後一步，萬一出了差錯的話……
我搖搖頭，覺得這樣咒人家不太好。
趙英然似乎也很重視這件事，這個星期都沒有怎麼出門。
吃飯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是不是陳老爺子的百歲宴一過，那塊風水寶地就可以用了？」
她點點頭，淡聲回答：「說得不錯。」
可真有這麼簡單嗎？
請帖上說生日宴晚上八點開始，可剛到中午，我還尋思吃個飯呢，店門就被推開了。
那個圓眼鏡男人又來了，看到趙英然後滿臉堆笑：「趙小姐，趙先生讓我來接您。」
對此趙英然一點都不驚訝，淡淡嗯了一聲：「知道了，在車上等著吧，我去準備準備。」
圓眼鏡男人連聲稱是，匆匆退出去了。
我疑惑地朝門外看，疑惑地問：「趙姐，他是誰？」
趙英然起身往樓上走，頭也不回地回答我的問題。
「他是陳家的大管家。」
我聽了差點一口水噴出來，什麼年代了，還有大管家呢。
趙英然上樓拿下來了一個盒子，我記得那就是她說的準備給陳老爺子的壽禮。
她轉身就遞給了我，我接過來好奇地看了一眼。
是什麼東西？
結果盒子裡面放著一套嶄新的壽衣！
我一時語塞，在百歲宴上送壽衣也太奇怪了，但轉念一想，陳老爺子早就死了。
倒不如說他就等著這麼一天呢，送壽衣合情合理，雪中送炭錦上添花。
跟著趙英然一塊兒上了車，我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開始發呆。
到了陳家後一下車我就驚呆了，生日宴開始還早呢，就裡三層外三層的塞滿了人。
這些都是來給陳老爺子慶祝百歲宴的人，光是送的賀禮一個房子都裝不下。
還有陳家的人站在門口登記送的禮，來一個喊一次。
「楊家二小子送禮上等玉馬一對！」
「吳家老太送禮百壽圖一副！」
「王家姑娘送禮字畫一張！」
很快就輪到了我們，我有點尷尬地看了一眼趙英然。
她倒是十分坦然，對我揚了一下下巴。
「看我做什麼，給他就行了，告訴他記在你舅舅名下。」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我摸了摸鼻子，把裝著壽衣的盒子遞了過去。
我已經想好了，要是一會兒他們要打人，我就拽著趙英然跑。
站在門口收禮的陳家人喜氣洋洋地接過盒子。
我咳嗽了一聲，壓低聲音說。
「吳……吳家吳廣！」
那人點點頭，揭開盒子的一瞬間僵了臉色。
周圍的人不明所以探頭來看，也全都沒聲了。
我尷尬地直望天，不過也看出來了，就連陳家人都沒幾個知道陳老爺子早就死了的！
那個人沉默許久，聲音打顫。
「吳家吳廣送禮壽衣一身！」
這句話好像往平靜的水面扔下了一顆巨石，引起了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