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迷霧漸消
「咕嚕嚕……」
在冰冷漆黑的深水之中，林琛的身體正「懸浮」在那兒，口鼻處不斷冒著氣泡，而他本人卻沒有一點不適，只是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在林琛的眼前是難以直視的黑暗，而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似乎又有一道目光正透過黑暗，沉默地窺視著他。
「哎，我暫時不想『找』了，這『夢』……散了吧，我累了……」
睜開雙眼的林琛只是微微一怔，便看破了這發生在潛意識中的「夢境」，隨即慢慢嘆了口氣，密集的氣泡也隨之湧出，不斷飄向水面。
但讓林琛驚異的是，「夢境」並未因為他的「清醒」而破滅！他面前的黑暗依然如舊，甚至就連深水的壓力也突然襲來，讓他有一種無比「真實」的窒息感！
「滾！」
而這突如其來的異變則是讓林琛更加「清醒」，也直接暴怒起來！
他狠狠揚起手臂，向前猛地地抽去，同時環顧著四周，身體也發出了刺目的光芒來！
「我的意識，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做主了！？」
光芒驅散了黑暗，同時不斷向前壓迫著，直接將那無形的黑暗壓成一小片。但林琛的怒火卻並未消失，而是在光亮的水流中「緩步」前進，右手直直地深入黑暗之中！
那種黑暗看似無形，但卻隱隱有著觸感，這種特殊的觸感讓林琛感受到一股難言的異樣，而這片深水的空間也因此晃蕩起來，就要徹底破碎。
「咔！」
晃蕩的空間徹底崩碎，剛才出現的一切都隨之消失，然而就在最後的一瞬，那抹無形的黑暗突然晃蕩一下，將一個沙啞的聲音傳到了林琛的意識中……
「逃！」
……
……
「！！！」
處在睡夢中的林琛突然被驚醒，整個人下意識地往前一躬，然而就是這麼簡單的動作卻牽扯到了腹部的傷口，在失去藥液的麻醉效果之後，劇痛也隨之傳來，冷汗不斷從他的額頭流出……
而一陣陣略顯混亂的噪聲也從樓下傳來，將林琛最後一點睡意驅散。他看了一眼身旁仍在熟睡的小啞巴，又看了眼不時發出呻吟聲的黃毛，便掙扎著扶牆站起，慢慢朝樓下走去。
從暗道下到五層，林琛都沒有看見瑞恩的身影。就在他準備再往下時，五層的樓門卻突然打開，讓他正好和捧著食物的瑞恩打了個照面。
「不多睡會，這麼快就起來了？」
「額，疼醒了……我睡了多久？」
「兩個小時左右吧。先來吃點？」
「嗯。」
兩人來到桌前，開始「享用」起了今天的早餐。在14區，一天只吃兩頓——起來一頓，睡前一頓。而食物的內容也基本都是煮熟的植物塊莖，基本沒有什麼味道，只是勉強填飽肚子罷了。
林琛吃著食物，同時抬眼打量了下瑞恩，發現對方的臉色已經全無不久前的失態，重又變成了以前的模樣，這才向他發問。
「樓下怎麼吵吵嚷嚷的？他們發現那三個人不見了？」
「不是，而且就算他們知道那三個人已經死了，也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呵，不急，一會吃完飯，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瑞恩的話不僅沒解決林琛的疑問，反倒讓他的疑惑更深了。而在草草吃飯食物之後，林琛也是跟著他一起，再次來到了一層的大廳。
要是平時這時候，大家一定都在外面忙碌地修建著城防，然而今天大夥卻只是三三兩兩地聚在大廳里，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麼，神色都顯得有些驚慌。
在看到傷痕累累的林琛時，眾人也是暫停了交流，轉而將驚奇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就好像第一天才認識他一樣。
「開門！」
「是！」
隨著瑞恩的一聲令下，負責開門的住民也是麻利地轉動著輪盤，將門栓慢慢搖開，然後在幾個同伴的幫助下，將這扇厚重的金屬大門打開，露出了外面的迷霧「世界」來。
瑞恩直接邁步走出大門，林琛也是不慌不忙地跟上，直到走出堡壘驅霧的範圍外，瑞恩才停下腳步，一邊觀察著迷霧的狀態，一邊詢問林琛。
「怎麼樣，看出點什麼了嗎？」
「……」
「哈哈哈，沒想到你也有『遲鈍』的時候啊。這也難怪，畢竟你對以前的事，完全不記得了啊——你先站在這兒別動。」
瑞恩調侃了林琛一下，然後繼續朝前走著，直到離林琛有四五米的距離才停下，同時轉過身來，朝著林琛擺擺手。
「怎麼樣？現在發現了吧！」
「這——霧變淡了！」
雖然迷霧只是變淡了一些，但是有了瑞恩作為參照，他還是發現了能見度方面的提升，從而做出了判斷。
而瑞恩也是輕笑著點了點頭，重新又邁步走回了林琛身旁，對他說：「是啊，霧變淡了，也變得安全了。每次到了這個日子，就是怪物們最『消停』的時候。」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記得昨天和你說過的『求知者』嗎？」、
「記得，而且你說過，『求知者』可能只是傳說。」
「沒錯，『可能』，但不是『絕對』——邊走邊說吧。」
瑞恩走到了林琛身旁，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率先朝著堡壘的方向走去，同時繼續開口。
「這些極少顯現過真容的傢伙，只存在於人們口口相傳之中的存在，為什麼還能被人稱為陣營，就是因為他們總會傳達出一些我們無法理解的東西，哪怕是『血霧』也不例外……」
「『血霧』？」
「是啊，我活了五十多年，經歷過數十次『血霧』，但卻無法準確地描述它們……印象中那鮮紅的迷霧，恐怖的怪物，卻似乎每次都不一樣，相同的只有那不堪回憶的痛苦——但是！『求知者』們不僅在研究『血霧』，甚至還能提前發出『預警』！」
「『預警』？哦，難怪你和那三個人都知道這次『血霧』的時間，就是因為『預警』嗎？」
根據瑞恩的話，林琛很快聯繫到之前的事情，心中又有一份疑惑暫時的消失，但卻多了一份更重的疑惑。
「沒錯，『血霧』發生的時間並不規律，而每一次『血霧』前的幾個月，各陣營都會收到『預警』，有時是靠人言，有時是靠別的方式，但無一例外，全部都應驗了。但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通過另一種現象短暫預知『血霧』的到來……」
瑞恩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看遠處漸稀的迷霧，眼中的迷茫和恐懼也逐漸湧起……
「迷霧漸消，『血霧』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