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凝視深淵
血紅色的霧氣已經蔓延到六層的空間，讓這原本柔和的房間也變得壓抑起來。而此時的瑞恩等人卻無暇顧及這一切，或者說他們的注意力早已被那詭異的眼睛所吸引，根本無法從中「掙脫」出來……
明明被霧氣干擾了視線，但那占據了整個窗戶的眼睛卻反常的清晰——通體暗紅的眼珠；雜亂斑駁的血管；還有那漆黑如墨，好像能吸收一切的瞳孔！
光是如此巨大的眼睛，就已經足夠駭人，更不要說它的「主人」會是一個多大體型的恐怖巨獸。而那種無形之中的壓迫力，和因為未知而產生的恐懼，則更是讓三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麻木地凝視著它。
躺在地上完全無法動彈的林琛，並沒有看到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但他也從剛才那近在咫尺的轟鳴聲，和不同尋常的氛圍中感受到了什麼，隨即試探性地開口。
「怎麼了？」
「咔——咔呲呲！」
還沒等林琛的話說完，一股極度刺耳的摩擦聲就從堡壘的金屬外壁傳入，而強烈的晃蕩也隨之出現，數百年間一直屹立在這裡風雨不倒的金屬堡壘，此時卻脆弱的像積木一般！
「逃！逃出去！」
在危機降臨之時，瑞恩終於恢復了神志，他大聲地提醒著黃毛和小啞巴，然後直接轉身將林琛擔在他那壯碩的肩膀上，朝著密道的方向奔去！
而這時，林琛也終於得以看見6層內的情況，只不過剛才出現在窗戶那的眼睛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挾著雷霆之勢衝來，如同巨樹般粗壯的利爪！
「嘭——嘭！嘭！嘭！」
厚實的牆壁幾乎瞬間就崩裂開來，大量的血色霧氣也跟著衝擊一起灌入，整個6層立刻面目全非！
擔著林琛的瑞恩倒是在衝擊到來之時進入了密道，而黃毛和小啞巴卻慢了一步！在林琛最後的視線里——黃毛的身軀瞬間被飛濺的鐵板分開，鮮血四濺中摔落在地！而小啞巴那瘦小的身軀也瞬間被殘骸吞沒，完全失去了蹤跡……
一種林琛從未感受過的情緒正衝擊著他的心，他不明白這種感情是什麼，卻能感覺到無比的痛苦，以及一種強烈的挫敗感。
但即使這樣，林琛也沒有叫喊，甚至連面容都還能保持著基本的冷靜，只不過在他的眼中，憤怒正逐漸占據著眼眸，從怨恨之中誕生的信念，正讓他的眼神變得無比的鋒利！
「轟！轟！轟！」
然而強烈的撞擊還在發生，不止是6層，整個堡壘都在被那巨大的怪物重創著！
瑞恩的行動也被震動所干擾，腳下沒踩穩而失去了平衡，不僅自己撞到了牆壁上，被扛在肩上的林琛也摔倒下來，直接翻滾到了樓梯下面。
「林琛！沒事吧？」
瑞恩趕忙跑上前去，檢查林琛的情況，所幸雖然多了點擦傷，但他的意識還能保持清醒。
但在這樣的局面中，想要頂著這種程度的晃動逃出堡壘，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目標。而且就在下面的樓層里，還有不少的怪物，雖然它們也都在「逃命」，但還是給他們的逃生帶來的阻礙。
「走……從這裡爬出去……」
「這裡？」
就在瑞恩一籌莫展的時候，林琛終於說話了。而在他的身後，那塊金屬牆壁也逐漸「消融」，變成了一個能容納兩人的大洞。
不用林琛再多做解釋，瑞恩就已經明白了林琛的意思。他將林琛背在後背，然後俯身從洞口探出身子，
由於年代過於久遠，再加上飽經摧殘，堡壘的外牆出現了很多坑窪和凸起，從而形成了很多平台。而在簡單觀察後，瑞恩也是麻利地跳了下來，落到了一個突出的平台上面。
而在來到堡壘外部後，兩人也是終於看見了怪物的真容，一時間竟然都陷入了震撼之中。
怪物的身形比堡壘還要更大一些，三十來米的身軀就像一座移動的戰爭要塞！而支撐它巨大身軀的卻是數十根又似腿，又似手臂的長長觸腕！
此時的它正用胸前的兩對觸腕瘋狂地拍擊的堡壘牆壁，那根長著尖角的頭顱也時不時衝擊上去，巨力的餘波甚至要將他們二人從平台上抖落下去。
瑞恩晃了晃頭，趕緊從這種無用的震撼之中脫離，然後集中注意觀察著怪物的攻擊，等到它攻擊的間隙便趕忙往下逃竄，一步一步地朝著地面前進。
只不過暴露在濃厚的血霧之中，前行的每一步都變得無比的艱難！
「格嘰嘰！」
伴隨著急促的尖叫聲，在血霧之中出現了一群飛翔的怪物！它們使用皮膜飛行，又用尖銳的喙進行攻擊！在發現了瑞恩和林琛的身形後，更是爭先恐後地朝他們飛來，試圖從他們的身後啄下新鮮的肉來！
「滾！滾開！」
瑞恩揮動著雙臂，重拳將衝來的怪物擊退，然而這些怪物雖然並不致命，但卻十分難纏，即使被打上一拳，也要從瑞恩的手臂上撕下一塊肉來，很快他的雙臂便血肉模糊，體力也逐漸被減弱著。
「跳……從這跳下去。」
就在這時，林琛虛弱的聲音在瑞恩耳邊響起，而瑞恩也根本沒多問一句，甚至都沒有猶豫就選擇了相信他，直接從平台一躍而下！
他們所處的平台在五層的位置，離地也有十多米高，這樣的高度雖說不一定致命，但卻絕對會讓人失去行動的能力。而在血霧之中失去行動能力，那與死亡也並沒什麼不同了。
瑞恩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在不斷下落的過程中，他依然沒有一點的懷疑——果然！就在下落到二層左右的位置時，一股奇妙的拉力突然從他的衣物生出，讓他下沖的力道猛地一減，落地時就好像從兩三米的高台跳落一般！
「呼……呼……呼……」
瑞恩還驚異於這特殊的情況，林琛那劇烈的喘息聲以及空中怪物的嘶鳴聲就打消了他的念頭，讓他只能猛地朝前奔去——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只為苟活！
超負荷使用能力的林琛再次將他的身體逼向了崩潰的邊緣，他只是模糊得察覺到自己一直被瑞恩背著，顛簸地向前前進……
時間的概念正在模糊，越來越重的血腥味也逐漸被適應，而瑞恩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慢，直至徹底停滯，最後摔倒下來……
在最後的最後，林琛能感覺到自己在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