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十八子念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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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仍舊在交談。思兔閱讀520官網www.sto55.com

  窗外無聲,卻已經胡思亂想了很多。

  手邊皮包里護照,甚至從未見過,更別說對這件事有什麼了解。以為周生辰只是個家族長房長子,卻未猜到他有如此能力,將自己籍徹底換掉,甚至不需本人知曉。

  而眼前四五輛警車,平淡應付林叔。

  也說明他早就清楚這些,預料到了,所以先把兩個人放置在最安全身份上。

  他有「外交豁免權」?他是哪裡的外交使節?

  林叔已經返身而回,走到周生辰那側,替他開車門,很快又跑到時宜這裡,以同樣欠身姿勢,為她也打開了車門。

  時宜下車後,很快挽住他手臂。

  如此多警車停靠在大門口,說不忐忑是不可能,手握有些緊。

  「周生先生,好。」

  為首中年警察和位親自前來檢察官走上前,握手後,公事公辦說出此行來意。

  周生辰始終微笑沉默,時宜眼睛垂著,直看著地面。直到聽到關係到唐曉福謀殺案,手指忍不住扣更緊了些。

  中年警察表示,已知曉他有外交豁免權。

  但此次案件,不止簡單刑事案件。一系列非法拘禁、強制失蹤、謀殺、實施酷刑等罪名,都或多或少牽扯到他,甚至有些罪名是跨而來。聽得膽戰心驚,始終緊緊攥著他手臂,讓自己不露出任何異常表情。

  他仍舊什麼都不說,直到最後他才非常禮貌地道別。

  沉默力量,讓人畏懼。

  可又何嘗不是令人遐想黑洞。

  這個面容清淡華裔男人,是伯克利化學學院副教授,在十天前公開身份已是俄外交官。如此詭異轉換身份,甚至還有他身邊這個女人,也在立案前脫離籍,成為他在俄羅斯合法妻子。所有一切,根本就是為了應對這些指控。

  「周生先生,們希望可以停止在西安學術交流活動。」

  他略微沉吟:「很遺憾,但一定會尊重你們的意願。」

  出於禮貌,他以主人禮儀,目送所有不速之客離開。

  時宜想要動動,卻腿驟然發麻,竟是長時間緊繃著神經所致。他沒有留意,往前邁出兩步,再察覺已經來不及。

  因為他移動,跟不上,腿軟就跪在了地面上。

  很疼,蹙眉。

  絲襪摩擦粗糙地面,黏連在擦破傷口。

  「抱歉,時宜,」他單膝半跪著,蹲在面前,細細去檢查傷口。

  因為太疼,被扶著胳膊,順勢就要坐在地上,卻被他阻止:「不要坐地上,這裡光線不好,也不太方便讓人出來檢查,抱進去。」

  不等她回答,他已經伸出手臂,把她打橫抱起來。

  很快邁上十幾級青石台階,林叔快速推開大門,他路不停怠慢,幾乎可以說是健步如飛。路上不停有人躬身喚大少爺,還有些略微熟悉面孔,都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們。

  時宜頭靠在他肩膀上,聽著他跳很急心跳,呼吸竟然也快起來。

  因為疼,也因為這樣橫抱。

  看著自己膝蓋上銀灰色絲襪,沾著血,還有層層跳絲,顯得非常狼狽和難看。有種非常隱秘心思,竟然蓋過了剛才恐懼,還有摔倒疼痛,想遮住自己膝蓋,很不想讓他看到任何糟糕的地方……

  周生辰當然不知道心思。

  直到走入自己院子內,看到被林叔喚來中醫和西醫,才算是鬆了些心弦。

  等在廳堂,不止有家庭醫生。

  可真是坐滿了人。

  時宜認識,有他母親、叔父,還有弟弟周文川、弟媳佟佳人。不認識,自然是家中遠近長輩,同輩似乎還沒資格參與這件事。那些人看到這幕,神色各異,他母親和佟佳人都有些色變,倒是周文川覺得十分有趣,感嘆大哥越來越有情調了。

  「很快就會下來。」他簡短說完,抱著他走上樓。

  四個家庭醫生都跟了上來。

  等把抱到房間木椅上時,周生辰終於留意到自己手,靠著她的胸口。

  他看到的一瞬間,也看到了。

  他很快抽離開手,囑咐那些醫生要快速處理後,頭也不回地走下樓。

  樓下很快傳來爭執聲音,有些大、有些小。措詞非常激烈,卻態度克制。

  老式小樓並不十分隔音,大概聽出,他在受母親責備,叔父口氣也非常嚴肅。很快就有女人抽泣聲音,想了想,唯年輕些女人就是佟佳人了,可為什麼會哭呢?

  連穗遞給溫熱濕毛巾。

  接過來,看到連穗也分神在聽著樓下聲音,忽然想起那天說話。難道唐曉福早產,就是因為佟佳人?剛才那個檢察官說謀殺案,一定也脫離不了關係。

  就如此紛繁猜想著。

  四個家庭醫生倒是神色平淡,像是什麼也不知道。

  其中個西醫處理好傷口,另外三個仍舊不肯怠慢,重複檢查。小小膝蓋傷口,被他們看得比謀殺案還嚴重。

  驟然有瓷器碎裂聲響。

  樓下安靜了片刻,漸漸地爭執都變成了他叔父說話,內容有些模糊,努力聽了會兒,大意不過是如此大規模逆市注資,周期會長達二十到三十年,違背家規。並且這次唐曉福意外身亡,已經引起來唐氏不滿,所以才將這件事曬到太陽底下,不肯私了。

  「周生數百年蟄伏避世,不能毀在手裡。」

  清晰聽到這句話。

  心跳太急,甚至有些疼。

  對他的家規,並不清楚。

  但依稀從他話中,猜到這是個家規比人更重要家族。否則他也不會為了想要做什麼,而和自己馬上訂婚。但現在令婚期推遲白事,已經演變成了命案,雖懂得外交豁免權會讓他避免刑事起訴,但卻避不開,被驅逐出境後果。

  周生辰。

  到底想做什麼呢?

  「時宜小姐看上去有些累,是不是要休息會兒?」連穗輕聲問。

  點點頭,覺得自己需要安靜會兒。

  樓下漸漸恢復安靜,悄無聲息地,有風從窗口吹進來,帶著潮濕悶熱感覺,好像要下雨了。想起唐曉福臉,甚至還能記起輕聲妥協著,住在陰森老宅感受。

  很快有人走進來,關上窗。

  側著,蜷縮在躺椅上,睜開眼睛。

  周生辰為了和面對面,坐在了琉璃矮几邊沿,幸好是老舊紅木底座,撐住他這麼高大個男人。

  「一直沒問過,配音有趣嗎?」他開口,竟然是這樣話題。

  笑:「很好玩,但要很有想像力。比如,錄音師經常要求『時宜老師,要想想自己這走在傾盆大雨,在失戀,要欲哭無淚』,」回憶著,低聲說,「那時候很無奈,看他們表演時候,還能對戲,只能對著稿子和麥克風,純想像,是如何欲哭無淚。」

  時宜舉著各種例子。

  周生辰倒是聽得認真。

  漸漸地有雨聲,能想像外邊應該是電閃雷鳴,可惜看不到,他剛才在關上窗子時候,也同時合上了窗簾。

  端起茶杯,喝了口潤喉,然後就聽到他問:「和我在一起,會不會不習慣?」

  「會有一些,」也給他倒杯茶,遞給他,「會覺得很多事看不懂,怕忽然遇到什麼事,會不知道該怎麼辦。」周生辰抿了小口,想了想:「會怕嗎?」

  笑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生死輪迴,連死都不覺得神秘,會怕什麼呢?

  認真算起來,只怕再也不見到他。

  「你說,」轉而問他,「換了我的籍。」

  周生辰頷首:「很抱歉,沒有事先和商量。」

  「沒關係。」想,總有必要道理。

  「關於父母和家人,也希望能為他們這麼做,但畢竟是長輩,」他略微沉吟,「怎麼看?」看他:「非常必要?」

  「以防萬一。」

  想了想:「等想到個好理由再說吧,如果是為了……嗯,規避法律才想這麼做,他們可能會……」猶豫著,不知如何措詞。

  周生辰啞然而笑:「確是為了規避些東西,但是,」他略微瞧了眼,「時宜,我不會做任何不好事情。」

  「知道。」

  「知道?」

  「我是說,我相信你。」

  「哪怕是今晚面對這麼多指控,也相信我?」

  今晚這麼多指控,換作普通人,完全無法想像。

  沉默地看他手,骨肉均勻,手掌比大了不少。男人骨骼,總是比女人要粗大、長些。起初想,這雙手和不樣,科學家手肯定和大腦樣,和普通人構造不同。今晚卻發現,不止是這點不樣,這雙手握住權力,也很難去理解。

  他可以隨意轉換身份,讓人摸不透。面對那麼多可怕指控,都坦然以對。

  很怕,有天醒來,周生辰這個人就人間蒸發了,再無蹤跡。

  他看著纖細手,放在自己的手背上,輕輕攥住自己。

  有種陌生情緒,悄然流淌在兩人之間。

  他抬起眼睛看她。

  時宜回視他,輕聲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只要你讓我和你在一起,我會無條件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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