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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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機關

  十六、

  一道門,一道鐵柵門橫隔在祁月和南宮玉面前。思兔閱讀sto55.com

  讓祁月沒想到的是,號稱上好精鋼打造的鐵門,竟然沒有鎖,一扇沒有鎖的門,即便是它多麼的結實,又有什麼意義呢?

  然而,門上竟然綁著一個人,一個女人,背對著他們。

  在女人身邊的牆上,橫插著一柄刀,一柄長刀,刀上散發著冰冷的寒光。

  只要推開這扇門,那么女人就會被割成兩半。

  南宮玉大怒道:「好狠的賊婆娘,她以為這樣就會困住我嗎?就是一把破刀,某家就現在就把它給折了。」

  祁月道:「如果你把刀給折斷了,只怕門上的女人也就完了。」

  南宮玉不明所以,問道:「卻是為何?」

  祁月道:「只怕這把刀就是開啟機關的按鈕,只要是刀一斷,這位姑娘就會被萬箭穿心。」

  南宮玉道:「那就先給這位姑娘鬆綁,讓她避開刀鋒,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祁月道:「無論是給姑娘鬆綁,還是砍斷她身上的繩索,結果只有一個。」

  南宮玉道:「又是萬箭穿心?」

  祁月道:「不錯。」

  南宮玉惱怒地道:「繞來繞去的,就是想告訴我,要想出去,那麼這個姑娘就得死。」

  祁月道:「不錯。」

  南宮玉道:「可是,這個姑娘一看是被抓來的,她是無辜的。」

  祁月嘆道:「就算她不是被抓來,只要不是罪大惡極,一代大俠又怎麼會讓她死呢?」

  南宮玉道:「如果我出去了,那麼她就得死,我又怎麼配得上大漠三俠的名頭。」

  祁月道:「如果是這樣,我等又怎麼安心。」

  南宮玉道:「她雖不是我殺死的,卻會因我而死,而且是死在我的一念之下。」

  祁月道:「這才是最狠毒,他們算準了我們不會傷害這個女子。」

  南宮玉道:「所以,這才是天下最厲害的機關。」

  祁月道:「不錯,這是天下最厲害的機關。」

  天下最厲害的機關不是暗器、不是迷藥、不是毒箭,而是人性的狠毒,無所不用其極。

  南宮玉一掌狠狠地拍在牆上,道:「難道,我們就沒辦法了。」

  祁月道:「可他們畢竟是算錯了。」

  南宮玉大喜,道:「看來你有辦法了。」

  祁月道:「他們算錯了,我們有兩個人。」

  南宮玉急了,道:「都這個時候了,你買什麼關子?」

  祁月道:「只要我們兩人同時出手,一個把刀擊毀,一個推開門,就能救下姑娘了。」

  南宮玉恍然大悟,道:「不錯,想那些機關只是對準姑娘現在的方位,我把刀擊毀了,你推開了門,那麼暗器自然就射空了,我怎麼沒想到呢?」

  接著,他又哈哈大笑:「要是他們知道了他們的破綻,那賊婆娘一定鼻子氣歪了不可。」

  祁月道:「事不宜遲,我們動手吧!」

  南宮玉點點頭。

  兩人同時出手,只聽見「嚯、嚯」的一陣響聲,對面射出一連串暗箭,如密雨連珠般射了過來,祁月長袖一卷,已將這些暗箭卷在袖裡。

  箭頭上散發著翠綠的顏色,無論是誰,只要被劃破了傷口,都會中毒。

  這毒,見血封喉。

  十七、

  解救下來的女子,竟然是燕飛飛。

  她被點了穴道,無法動彈,兩眼看祁月,也不知是喜還是憂。

  祁月將她推宮過血,然而,他馬上就發現,她不但被點了穴道,也受了嚴重的內傷。

  燕飛飛毫不在意自己受傷。

  她看著祁月,溫柔如水。

  安靜地問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祁月道:「什麼話?」

  燕飛飛道:「即便不是被抓來,只要她不是罪大惡極,你絕不會見死不救。」

  祁月嗯了一聲,接著道:「何況這個人是你。」

  南宮玉道:「原來兩位,相互認識的。」

  他當然看得出來,這兩位非但認識,而且關係還非同一般。只是這種情況,他想插上一句,所以這麼一問。

  祁月對著燕飛飛道:「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大漠三俠的南宮堡主。」

  他轉過頭對南宮玉道:「這是我的朋友燕飛飛。」

  燕飛飛道:「南宮堡主請見諒,燕飛飛有傷在身,無法行此大禮。」

  南宮玉趕緊道:「燕姑娘言重了,南宮玉愧不敢當。」

  祁月眉頭緊鎖。

  燕飛飛笑了一下,但誰都看得出,她這是裝出來。

  她道:「你為何不高興,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一聲嘆氣,從黑暗之外傳了過來。

  南宮玉喝道:「誰?」

  一個女人的聲音幽幽地響起:「好一個愛惜自己男人的女子。」

  竟然是柳若娟。

  南宮玉喝道:「柳若娟,你究竟想作什麼?」

  柳若娟道:「祁月,能有這樣的女人陪在你身邊,我想你也死而無憾了。」

  祁月道:「只可惜,在下並不會死,而你卻要麻煩了。」

  柳若娟笑道:「你一直都是這麼自信的嗎?」

  祁月道:「湊巧的很,在下就是比別人多了一點自信。」

  柳若娟道:「我想你還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有多麼的危險。」

  南宮玉喝道:「你這個賊婆娘,等某家出去,第一個就叫你好看。」

  柳若娟突然笑了,仿佛這話是她聽過的最可笑的笑話。

  她吃吃地笑道:「想不到,在地宮裡呆了那麼久,南宮堡主的火氣竟然還是那麼大。」

  南宮玉並不理會,而是轉向頭對祁月道:「燕姑娘的傷勢如何?」

  柳若娟突然道:「還是我來告訴你好了。她還死不了,只是……」

  南宮玉道:「只是什麼?」

  柳若娟道:「也沒什麼,只是需要你們給她輸入一點內力。」

  燕飛飛掙扎著道:「你們千萬別上她的當。」

  她解釋道:「如果你們給我輸入內力,那你就沒法闖出這些機關了。」

  祁月道:「如果,我不給你治療,我一樣不能將你帶出地宮。」

  柳若娟道:「看來,祁大俠還是比誰都明白我的心思。」

  祁月並不理會柳若娟的話,對著燕飛飛道:「所以,無論我輸不輸內力給你,我們都無法闖出地宮,可要是我不輸,你卻是要承受內傷帶來的傷痛。」

  燕飛飛掙扎著道:「你不要這麼做,你自己出去,只要……只要你的心裡還記得我,我就滿意了。」

  祁月握緊了她的手,道:「你知道,即便是毫不相干的人,我也不能不顧。」

  十八、

  祁月正給燕飛飛運功療傷,南宮玉焦慮的在旁邊守護著,此地既非安全之地,他們更是在受困之中。

  倘若柳若娟他們這個時候進來,那情況會變得糟糕。

  祁月能夠停下來嗎?

  不能。

  因為如果這個時候停止運功,非但燕飛飛受傷不治,連他自己也處於在危險之中。

  黑暗的深淵仿佛深不可測。

  緊張蔓延在南宮玉的心頭,寧靜的地宮又讓這種氣氛變得難以捉摸。

  荒誕和充滿了未知的恐懼。

  汗水,開始在他的額頭滑落,他握緊了拳頭。

  越是不願它發生的事情,卻偏偏總是在這個時候發生。

  黑暗之中顯出一個人影,仿佛是從地獄裡走來的,聲音陰森而詭異,漸漸地走近,他看著祁月等人,嘴角微微揚起,嘲笑著別人的愚昧。仿佛別人的命運,都握在他的手裡。

  祁月等人在他眼裡跟死人沒什麼分別。

  突然間,他又為祁月等人感到悲哀起來,無奈的掙扎、軟弱的反抗。

  他嘆道:「沒用的,一切都太晚了。」

  南宮玉仔細一看,竟是漁夫錢如命,顫聲道:「是你?」

  錢如命道:「看來,我並不受你們的歡迎。」

  南宮玉道:「可你還是不請自來了。」

  錢如命道:「雖然這個時候,你們不願意看到我,我卻願意極了。」

  南宮玉道:「因為你不願吃虧。」

  錢如命笑道:「我的名字叫錢如命,別人都以為我嗜財如命,其實我只是不願吃虧而已。」

  南宮玉道:「所以選擇這個時候來。」

  錢如命道:「不錯。」

  南宮玉道:「儘管他沒有七星刀在手,可你依然不是他的對手。」

  錢如命道:「我不否認。」

  南宮玉道:「他給人療傷的時候,正是你最好的機會。」

  錢如命道:「全對。」

  南宮玉冷笑道:「可惜,你忘了此地還有我。」

  錢如命笑道:「是嗎?」

  他拔出了一把怪形的劍,劍身竟然是圓的,又小又細,像一個魚刺,這是他獨門的兵器。

  南宮玉道:「魚刺劍?」

  錢如命道:「不錯,你應該感到榮幸,三十年來,死在魚刺劍下來全是響噹噹的人物。」

  南宮玉道:「我倒要看看,這魚刺劍是否如你吹噓的那麼厲害。」

  他存心一拼,反而消除了心理的恐懼。

  受傷的野獸總是比平時更加可怕,存心求死的人反而有說不出的勇氣。

  錢如命卻笑道:「你以為,我是在怕你嗎?」

  南宮玉傲然道:「你可以試試。」

  錢如命道:「我只是要弄清楚,地上那個人是否真的在運功療傷。」

  說罷,望向祁月和燕飛飛,只見他們兩人頭上都冒著氣暈,此刻,顯然到了最緊要的關頭。

  錢如命道:「看來是時候了。」

  魚刺劍並非天下無敵,但總是能夠戰勝強大的對手,只不過是因為他比別人更加小心謹慎。

  他從不冒失。

  冒失就會失去機會,一旦喪失了機會。

  那麼喪命的只有他自己。

  這一點,他比誰都明白。

  十九、

  一出招,南宮玉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對方實在是一個可怕的對手,這時候的錯判,豈非是可怕的。

  魚刺劍舞得密不透風,一招快似一招,兩百招之後,南宮玉就到手無招架之力,已是險象環生。

  他感覺到死亡的迫近,仿佛像是魚刺劍刺進了他的身體,血液順著冰冷的劍身緩緩流出。

  劍,化成了無數的寒星,無法辨別是從那個方位刺出,又像是每個方位都有。

  南宮玉感到一陣眼暈。

  他閉上了雙眼,等待著魚刺劍將他刺穿。

  卻聽到「嘭」的一聲,魚刺劍並沒有刺進他的身體。

  而是扎在了他身邊的牆上,一個酒壺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正是祁月出手救了他,他用酒壺彈開了那一劍,致命的一劍。

  祁月站了起來,對著漁夫錢如命道:「你沒想到吧,我會在這個時候,治療好了她。」

  錢如命道:「我並不會感到驚訝,事實上你總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的回答倒是出乎祁月的預料,錢如命繼續說道:「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

  祁月道:「哪一點?」

  錢如命道:「從你撞開我那一劍中,可以判斷出,這次運功消耗了你不少真氣。」

  祁月道:「我的確是消耗了不少內力。」

  錢如命道:「所以,即便你是運功完成了,你依然不是我的對手。」

  祁月點點頭,道:「不錯。」

  錢如命道:「所以,你依然改變不了結局。」

  祁月道:「可是有一點你忘了。」

  錢如命笑道:「是嗎?」

  祁月道:「可你剛才卻和南宮堡主大戰了一場,也是消耗了不少內力。」

  錢如命笑道:「不錯,即便是如此,可我有魚刺劍在手,我依然多了三層勝算。」

  說完,他舉起劍,對方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他不想對方拖延時間,然後恢復內力,所以他必須先下手。

  他的劍,幻化成朵朵的梅花,潔白似雪,沒有痕跡。

  他出手的夠快,刺得夠准。

  魚刺劍像極了一條吐信的毒蛇,瞬間要人性命。

  一陣白光閃過,錢如命垂下手臂,他痛苦的發現,祁月的手擊住了他的胸口,他覺得自己的劍已經夠快,快到超過了極限,卻發現祁月的出招竟然更快,快到了不可思議。

  此刻,他感覺自己的苦膽都被擊出來了,吐出一口苦水,然後才是嘴角流出血漬。

  錢如命喃喃道:「為什麼?」

  祁月道:「你雖然打敗了南宮堡主,但是在你們激戰的時候,我卻看出了你劍法的破綻。」

  錢如命仿佛不願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道:「你說我的劍法有破綻。」

  祁月點點頭道:「你的劍法狠毒,卻是只攻不守,如果遇見了比你出手更快的對手,就會不攻自破。」

  錢如命無比失落,嘆道:「看來我的確來得不是時候。」

  祁月道:「這地方你本不該來。」

  錢如命道:「可我卻來了。」

  祁月道:「所以你沒得選擇。」

  二十、

  地宮之內異常安靜,每個人都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錢如命本不願相信發生的一切,但現在卻變得心念俱灰,他像極了一個風前殘燭的老人,剛剛經歷過最刻骨銘心的變化。

  失敗,有時候意味著死亡。

  錢如命閉上了雙眼,過往的一切被割裂,分隔成兩段界限。

  卻聽見祁月輕輕地道:「你走吧!」

  南宮玉和燕飛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望著祁月,祁月再一次的說道,你走吧。

  錢如命沒有說話,竟然轉身徑直走去。

  相比剛才發生的事情,現在的一切都似乎變得無足輕重。

  一輪殘陽的餘暉映紅大漠,還有什麼比站大地上更加令人放心的,看見空曠的大漠,有時候會令人感到害怕,但祁月等人卻是鬆了一口氣,與暗無天日的地宮相比,這裡簡直就是天堂。

  燕飛飛道:「原來,你放走錢如命是有目的。」

  祁月笑了笑,沒有說話。

  燕飛飛道:「原來是利用他把我們帶出來。」

  祁月依舊還是笑了笑。

  南宮玉道:「當時,我也奇怪你為什麼會放他走,現在一想,一個受傷的人能夠走出機關重重的地方,唯一的解釋是那地方一定還有其他的出路。」

  燕飛飛輕聲地問道:「你不是早就想到了這一點?」

  祁月點點頭,道:「活著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我現在真想找一個地方睡上一覺。」

  南宮玉道:「要我說,要是能夠喝上三壇酒,那才是最美好的事情。」

  祁月淡淡地道:「想喝酒,只可惜還早著。」

  南宮玉不解,問道:「我們現在不安全嗎?」

  祁月道:「他們是故意放我們出來的。」

  南宮玉驚道:「故意放我們出來?」

  祁月點點頭,道:「不錯,他們是故意放我們出來的。」

  南宮玉和燕飛飛都懷疑自己聽錯了,明明是跟蹤錢如命找到出口,祁月卻說是對方故意放他們出來的。

  他倆望向祁月。

  祁月緩緩道:「早在我跌落地宮時,中了迷藥,人已經失去知覺。如果他們想取我性命,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南宮玉道:「但他們卻沒有殺你,所以他們一定是另有目的?」

  祁月道:「不錯,但我卻沒有明白他們的真正目的。直到我得知你是南宮堡的堡主之後,才隱約的想明白,他們抓住了你卻沒有害你,只能說明,在你的身上還有他們想得到卻沒有得到的東西,而這件東西對你們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

  南宮玉悽慘笑道:「不錯,沒有它,某家怎麼會活那麼久。」

  祁月道:「而這件東西並不在身上,也只有你知道藏於何處。」

  南宮玉道:「不錯。」

  祁月道:「這件東西,他們非要得到不可。」

  南宮玉苦笑了一下,道:「不然,我怎麼會被關進地宮的。」

  祁月道:「從你的口中無法得知消息,所以他們一定找個辦法放了你。」

  燕飛飛道:「可他們為什麼過了那麼久才行動,而且還是選擇了你。」

  祁月道:「找這樣的一個人並不容易,大漠的武林人士,南宮堡主大部分都是了解。更重要讓他相信闖出機關的人,世上並沒有幾個。」

  南宮玉直呼:「痛快,痛快!」

  燕飛飛不解道:「如果是這樣,那也說明他們會跟蹤我們,等待我們將是更大的一場危險。」

  南宮玉哈哈大笑,道:「他們頗費周章精心的布局,一下子叫人識破了,豈不是痛快之至。」

  祁月突然問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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