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八章 至暗之夜
按照人類的觀念來說，高塔內的場面其實是有些尷尬的。
但最該尷尬的「觸手怪」，此時卻毫無自覺，祂的觸手很多，要裹卷兩位女神的軀體並不難。
尤其兩位女神，沒有多少反抗。
吸收了分身以及分身傳遞過來的秘密，唐奇直接陷入思索。
「永恆引擎……世界融合？」
唐奇洞悉無憫賢者的計劃，也承認這計劃有一定機率解決那終極災難寂滅日。
但唐奇從未聖母式的想要主動犧牲，成全無憫賢者的計劃。
緣由很粗暴，唐奇所擁有的「起源之眼」，是無垠神秘以及第二無垠之內，真正可以做到通曉萬物的眼睛。
即便是那四十一位起源神族，也無法與之相比。
隨著眼睛不可逆融入唐奇靈魂，祂看到了很多很多不可思議的秘密。
祂或許無法與無憫賢者比拼智慧，但在「信息差」上，唐奇領先了不止一步。
甚至更關鍵的不是眼睛，而是唐奇自己。
確切的說，是祂的靈魂。
「或許是個錯覺……但我靈魂深處認定，無憫賢者的計劃必定會失敗，祂們無法阻止寂滅日。」
「祂們的智慧無敵，也有著恐怖的行動力，但祂們的路徑錯了，祂們也沒能看到『寂滅日』背後的真相，不知曉寂滅日為何會出現，也不知曉無垠神秘與第二無垠之外，還有著什麼。」
「祂們只是在『最初先知』的提醒下知道了末日的存在，所以想出了一個這麼瘋狂的計劃。」
「要解決寂滅日，或許仍舊需要……嗯？」
動念間，唐奇目光猛地鎖定面前虛空中，被夢幻磷光包圍著的那艘怪誕木船。
斑駁枯黃的船身搖曳，船燈光輝灑落。
「賢者意志！」
「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我的力量遠遠無法與【無憫賢者】相比。」
「母神說那其實是另一個智慧團體，除了無憫賢者之外，還有來自其他世界的智者，有些類似無同情心版本的賢者團。」
「以智慧對智慧，賢者團才能與祂們對敵。」
「只是，該如何告知去了無垠神秘之外，黑暗深處的賢者們？」
「轟」
正思索中的唐奇，驀地看向夢幻國度之外，映入眼眸的畫面，讓祂面上立刻凝重起來。
「差點忘了時間又開始流逝……我真正的生死危機來了。」
「運氣不好，我可能隕落的比母神還要早。」
唐奇與命運女神軀體緊緊糾纏著，卻無奈有這樣的吐槽。
莎莉可以影響無垠神秘眾生萬物的「命運」，但此刻已經甦醒，即將來斬殺唐奇的那些巨人們，卻並不受命運擺布。
相反的是，祂們凌駕於無垠神秘之上。
仿佛就是為了印證唐奇的話，整個無垠，於這一秒被一道聲音轟炸。
「竊！賊！」
「轟隆」
難以想像的動靜，在這一刻發生。
眾生萬物也包括「萬靈」在內都有所感受，並不是自願，而是被強迫去感知的。
這聲音的源頭，在上方。
無垠之上，本該也是無垠，無窮膨脹世界的上方本來也沒有極限。
但這種規則此時被改寫，無垠神秘上方出現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宇宙，全部被「黑泥」充斥覆蓋的宇宙。
至暗宇宙！
它真正所處的區域終於顯露出來，它在驗證著那黑泥中的四十一位巨大神性實體的權能地位。
眾生都很難形容現在的感受，好像它們都成為了「籠中鳥」、「盒中物」一般，上方的蓋子被掀開。
憤怒的主人朝著它們發出嘶吼，旋即開始傾瀉那恐怖的黑泥。
驕傲瘋狂？
並不是的，此刻那一尊接著一尊從黑泥深處起身，並睜開那洞悉萬物秘密「起源之眼」的巨人們。
祂們與狂妄自大又易怒的命運女士並不一樣，有著本質上的差別。
命運女士通過愚弄眾多種族文明與諸神命運來強行拔高自己的「位格層次」，一種很容易被擊破的證明方式。
但起源神族，祂們並不需要。
祂們從誕生的那一刻開始，就凌駕於無垠神秘之上。
祂們不需要忌憚任何生命存在，即便出了錯漏，祂們也擁有更改、修復錯誤的能力。
強行修改時間線，將起源星踢出靈潮……不論哪一種，都證明祂們擁有的權能偉力，絲毫不會弱於唐奇目前已觸及的那一尊尊至高神性。
甚至在某些方面，起源神族更加強大。
祂們，幾乎是將無垠神秘視作自己所有，認定自己是主人。
自從唐奇知曉自己的敵人是「起源神族」，從很早前便開始準備。
這種恐怖壓迫下，唐奇實現了諸多匪夷所思的奇蹟。
但，還不夠，依舊不夠。
已經脫離「主宰級」位格的唐奇很清楚自己此時有多麼強大，但當祂看著那一尊一尊「起源神族」真正甦醒時，祂直接預見到了自己的死亡。
殘酷的未來，就在眼眸深處浮現。
在這之前先品嘗那無上恐怖的，卻是無垠神秘本身。
「轟」
「轟隆隆」
開始了，黑泥傾瀉。
四十一位起源神族共同甦醒，至暗宇宙再無任何遮掩，開始主動融入無垠神秘。
無限增殖的「起源黑泥」沿著無數豁口，在這一刻傾瀉進入無垠神秘。
光芒！
任何形式的光芒，隨著黑泥傾瀉而開始熄滅。
從浩瀚燦爛的群星開始，之後是火焰，亦或是發光的礦石，特殊的生命體……任何能發光的，不論是生物也好，死物也罷，甚至是一種現象，此刻都失去了「光」這個概念。
眾生萬物，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被拖入黑暗。
唐奇預見到了自己的悲慘未來，但並未預見到這一幕。
這是一種副作用，唐奇這正主還未被起源神族擊殺，卻先一步連累了無垠神秘其他的生靈。
它們什麼也做不了，也沒有做什麼。
只是看到世界被揭開了「蓋子」，意識到再龐大的數量也可能是籠中鳥。
而籠中鳥群體內最強大的個體，那些古神、主宰們，祂們曾因時間線變動，曾受到永恆之源輻射而丟失的「記憶」，在起源神族們全部甦醒之後回歸。
祂們，集體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而此時已完全充斥無垠神秘的黑泥表面，無窮面孔浮現。
它們呢喃，它們吟誦，它們咆哮。
「偉大的起源神族……至暗宇宙的主宰……為無垠神秘帶來永恆的主……黑泥與無名之霧的主人……不受時空、命運擺布的沉睡者……高居於萬靈之上的超脫者……」
「此夜，至暗。」
「轟隆」
只是初始的動靜，已對曾掀起命運戰爭的那位女士形成碾壓。
而接下來的一幕幕畫面，則正式向眾生萬物證明，這樣一群自稱為「起源主人」的巨大神性實體，確實有著主人才有的絕對權能，以及不可違逆的絕對統治。
覆蓋無垠神秘的，那無窮幽深的黑泥中，一尊接著一尊根本無法想像有多麼巨大的的巨人們緩緩伸展軀體。
一些龐大的單體宇宙在祂們軀體映照下，渺小如同塵埃。
祂們睜開了「獨眼」，那閃爍著萬物通曉光輝的眼睛。
祂們沒有第一時間看向那偷竊了叛徒眼睛的「敵人」，那個閃閃發光的小蟲子。
祂們有的冷漠注視，有的揮舞手臂無意間毀去數萬宇宙位面，有的發出囈語讓億萬神靈陷入瘋狂……祂們都已起身，如同甦醒的主人，理所當然踩踏著房間內的一切。
面對強者，螻蟻通常會選擇避讓。
只是這些「巨人」根本看不見螻蟻，也不在意螻蟻們的叮咬。
祂們開始行走，無法躲避的腳印，無法被忽視的身影，帶來了無法估量的傷害。
在接下來的數秒中，無垠神秘出現醜陋傷痕。
那些區域內，無數高等級文明和種族開始掙扎。
傳承自諸神的魔法神術、提取自巨獸詭物血液中的劇毒、無盡艦隊與星系武器、足以屠戮神靈的詭異奇術……它們窮盡一切，但並未能引起任何一位「神族」的注意，也未能在祂們軀體上留下任何痕跡。
終於，祂們的路途中出現了神靈。
眾神們都已看出，這些將無垠神秘拖入「至暗之夜」的巨人。
祂們的目標，是那位執掌「夢幻」的主宰。
與萬靈本身無關，萬靈們最應該做的，是避讓，是逃離。
有一些萬靈這麼做了，誰也無法責怪祂們，與任何一尊巨人相比，祂們都太弱小了。
但更多的萬靈，祂們也感知到了更多。
因時間線修改而丟失的記憶回歸，也讓祂們無法接受自己多出了一群「主人」。
在統治權上，這看似是合理的。
作為超脫者的起源神族，祂們擁有的「永恆之源」與其他如最初先知、永晝瘋王等並不一樣。
相對於無垠神秘，祂們更加正統。
既然是主人，那麼祂們會在意房間中一些塵埃、蟎蟲或是小獸們的想法麼？
不會的，祂們的傲慢才是真正的傲慢，與祂們相比，命運女士掀起戰爭時的羞辱就像是一個哭鬧著要糖吃而口不擇言的小女孩罷了。
眾神可以忍受那時的命運女士，但無法忍受此時的起源神族。
終於，巨人們前方路途中，一些強大的「個體」開始阻擾祂們。
最初現身的是一位暴躁的主宰，祂從堆滿腐爛物的「箱子」里衝出，帶著異常惡臭的氣息。
祂的存在顯然與秩序、善良和正義之類的東西無關，不知多少生命體認為祂是個無恥的混蛋。
祂站在巨人們的對立面，源於無法忍受驟然變得那般渺小的屈辱，以及那種絕對統治權。
儘管這腐爛混蛋從未擁有統治權，但祂總是認為自己有。
虛幻的地位帶來無窮的勇氣，祂沖向某一位神族，並嘶吼著：
「我才是眾神唯一的父親。」
在祂即將被一隻巨掌摁入黑泥之時，一個至暗的角落，深淵般的旋渦生成。
一位稍小些，與巨人們相比顯得發育不良的神性實體嘶吼著攀爬出來，祂拉扯著巨人的一條腿，試圖將其拖拽入深淵而溺亡。
當「腐爛父神」與「深淵祖神」配合著試圖反抗屈辱時，其餘巨人也遭遇攻擊。
眾神與眾生都無法忍受那種淪為「所有物」的羞辱，尤其起源神族們還用那一顆顆「萬物通曉之眼」來證明自己的絕對統治權。
於是，數不盡的衝鋒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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