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二十話(一更)「……你別折磨我了。……
這輛車並沒有停下來。思兔閱讀www.sto55.com
陳述厭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它加快了速度,而在車後響著的警笛聲也跟著從耳旁一掠而過。
剎車的聲音刺破耳膜般響起,車子相撞的聲音瞬間炸開,周身都跟著劇烈震顫起來。
司機在前面被嚇得驚聲大叫,趕緊又往後倒車想跑。
然後,一聲槍響。
陳述厭聽見徐涼雲歇斯底里地喊:「下車!!趕緊下車!!!!!」
車停了。
陳述厭忽然長舒了一口氣,心裡沒來由地有股塵埃落地的安心感。
他聽到車門被打開,聽到徐涼雲急匆匆地把手銬扣上,聽到他聲音焦急顫抖地喊他的名字,聽到他急哄哄地走過來,打開了後備箱。然後他顫抖的呼吸一哽,喊了一聲陳述厭的名字,用力地撕開了膠帶。
陳述厭盡力在狹小的空間裡仰了仰頭。
膠帶被全部撕開,箱子蓋被打開,光亮和冷風一同魚貫而入。
光太刺眼,陳述厭被刺得輕輕一抖,忍不住閉了閉眼。
他看不清徐涼雲。
但徐涼雲很用力地拉起了他的肩膀,把他從箱子裡拽了出來。
他被焦急又用力地攬入懷裡。
陳述厭渾身使不上勁,一突然吹了風,又頭痛欲裂起來,只能軟綿綿地癱在徐涼雲懷裡。他睜著眼,卻看不清眼前,只聽到徐涼雲顫抖的呼吸聲。
陳述厭靠在他肩頭上,感覺到徐涼雲抱他抱得很用力,像怕他再消失。
這樣被他抱著時,陳述厭忽然間無端感覺有些陌生,大約是因為五年都沒被抱過了。
徐涼雲抱得哆哆嗦嗦,尤其是右手,抖得比其他地方厲害得多,真的像得了帕金森一樣。
陳述厭恍恍惚惚地生出了一股很強烈的異樣感。他覺得徐涼雲的右手出過事,好像不是割腕這麼簡單。
徐涼雲聲音在顫,有些哽咽,好像在哭。
……別哭啊,哭什麼。
陳述厭很想抱他一下告訴他沒事,再和他說點什麼。
但他嘴上還被封著膠帶,而且心一安下來,他就莫名疲憊了,眼皮開始慢慢發沉,很想馬上閉上眼睛睡一覺。
即使他根本不想睡,但困意來勢洶洶。
沒有辦法,陳述厭只好伸出近乎沒有知覺的兩隻手,伸手去抓住了徐涼雲身上的衣服,就算作回擁了。
他想抓緊一點,可沒過半秒,陳述厭手上的力氣就一松,滑落了下去。
他在徐涼雲懷裡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以後,他就在一片黑暗中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喊他,聽到警笛聲尖叫著響,聽到周遭很亂很吵,聽到推車的車輪聲開始似遠似近地嘩啦啦響,感覺胳膊上被扎了什麼東西,很痛。
頭也很痛,像要裂開了。
然後他聽到有人在很冷靜地說他被注射了什麼東西,說他高燒了。
有人在抓著他的胳膊,抓著他的手顫抖得厲害,八成是徐涼雲。
他聽到徐涼雲聲音抖得說不出話,好像在哭,連叫他名字的聲音都開始斷斷續續地缺字少音,應該是被嚇得不輕。
陳述厭想睜開眼安慰安慰他,可怎麼都沒辦法睜開眼。
他感覺腦袋很疼,他感覺自己應該是醒著的,應該是想醒過來的。
可他睜不開眼。
後來呢?
後來就真的昏過去了,沒有一點兒意識,什麼都聽不到。
等他再慢慢醒過來的時候,就聞到了醫院裡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陳述厭緩緩睜開眼,看到眼前是醫院的天花板。
那些在半夢半醒間聽到的吵鬧全都消失不見了,頭痛感也消失不見。四周十分安靜,只有外面的風在呼嘯著寒意。今天晚上月亮很亮,即使沒有燈,也能把四周看得清楚。
陳述厭低頭,看到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病房很大,就他一個人。
他兩手沒戴手套,十分醜陋地露在外面。
他左手上有塊白色小貼布,下面扎著針,針連著管管連著瓶——他在輸液。
但不得不說,這小貼布看起來可比他的手漂亮多了。
陳述厭低頭看著這些,茫然了一會兒後,又轉過頭,看向另一邊。
他愣住了。
徐涼雲竟然正趴在他床上睡覺。他腦袋枕著右胳膊,左手勾著陳述厭左手袖子裡面緊緊抓著。
他睡得倒似乎很安穩,只是眉頭深皺著,似乎夢見的東西不怎麼樣。
陳述厭看著他愣了一會兒,很快,他的目光又被徐涼雲右手手腕給吸引過去了。
他手腕上纏了兩圈繃帶。
陳述厭記得很清楚,昨天晚上絕對沒有這個東西。
不過徐涼雲倒是把袖子拉得很長,手腕還總往裡藏,不給他看內側到底有什麼。
這種事隨便猜一猜就知道肯定是傷疤。
陳述厭曾經很篤定徐涼雲是割腕了,但割腕的人應該不至於手會抖成那樣。
估計徐涼雲不止是割腕這麼簡單而已。
那到底怎麼回事?
陳述厭心中疑惑,忍不住抬了抬有點使不上勁的左手,想趁他睡著時去拎起他手腕來仔細看看。
可手剛抬了一小半,陳述厭的手就被什麼東西緊緊扥住了,死活沒辦法再抬。
陳述厭低頭看了看,就見是徐涼雲死死勾著他袖子的那隻手。
陳述厭:「……」
陳述厭默然。
……這個人的力氣怎麼還是這麼大。
陳述厭又使勁拽了拽,死活拽不過他。
……有這種刑警隊長,人民真的很放心耶。
陳述厭輕輕嘆了口氣。
關鍵是那犯人不知道是給他注射了什麼,他的手有點使不上勁。徐涼雲本來力氣就不小,這一來二去的,他拽不過徐涼雲也是情理之中。
陳述厭只好又轉頭看向自己右手,試著抬了抬,想逼自己一把,畢竟有舍才有得。
他想摸摸徐涼雲的手。為了這個,傷一把自己也沒什麼,頂多針管回血而已。
陳述厭看得很開。
但這次剛抬起來,病房的門就被人拉開了。
來的人一進來就道:「輸完這瓶沒了啊。」
陳述厭撇了撇嘴,只好放棄自己的計劃,訕訕放下了手。
來的人走到病床床頭這邊,摸著黑把床頭的夜燈開關給打開了。
夜燈的燈光不刺眼,很柔和。
來的是個護士,她開了燈以後,才發現陳述厭人已經醒了。
「醒了?」她說,「那你不錯啊,手給我。」
陳述厭默默把輸液的手伸了過去。
護士利落地給他拔了針,讓他摁好,然後收拾起輸液用的東西,多的話一句沒說,就囑咐了他幾句早點睡注意休息多喝粥少吃辣以後,就關上了床頭的夜燈,端著所有的東西走了。
她走以後,陳述厭又低頭看向徐涼雲。
徐涼雲還是沒醒,而且一點要醒的意思都沒有。
他以前可睡得沒這麼死,雖然說不上特別容易醒,但是有點小動靜都會醒過來點。
估計最近是太累了。
陳述厭想。
他又想起今天來救他的徐涼雲,想起在昏迷時他聽到的徐涼雲一聲又一聲的嘶喊。
那聲音聲嘶力竭,像在竭盡全力地把他拉出黑暗,也像害怕他再也出不來。
陳述厭坐起了身,俯身過去,伸出右手,去輕握住了徐涼雲那隻纏了兩圈繃帶的右手。
很涼。
陳述厭輕輕皺起眉,摩挲了一下他的手。
陳述厭和徐涼雲牽過很多次手,他從來不是手腳冰涼的體質。哪怕是冬天的時候,徐涼雲的手也不會很冷,牽一會兒就能暖和。
醫院裡還有暖氣,怎麼會這麼涼?
陳述厭的目光又落在他手腕的繃帶上。
陳述厭沒敢多碰,只輕輕在邊上摸了一下。
他倒是很想把這東西拆開看看,但萬一這是在敷傷口就不好了。
但這麼一來就很匪夷所思了——如果只是單純割腕的話,五年前留下的割腕傷,怎麼到了今天還要纏繃帶?
是今天救他的時候又傷到了?
會這麼巧?
陳述厭覺得不對。
他覺得自己該把徐涼雲叫起來,然後問他這些問題,再把將死時想到的那些話說給他聽,再聽一聽徐涼雲會怎麼回答他。
可徐涼雲睡得很沉,陳述厭捨不得叫醒他。
陳述厭開始糾結,摸著他的手糾結了好長時間——到底該不該把他叫醒。
他想聽這些問題的答案,可徐涼雲這些天太累,他也不捨得叫醒他。
他終究還是心疼徐涼雲的,糾結了老半天,最後也沒捨得叫醒他。
很無奈地長長嘆了口氣以後,陳述厭就起身慢慢爬了過去,換了個方向,腦袋挨著徐涼雲,手輕輕握住他一隻胳膊,側身躺下了。
這麼一握,陳述厭又感覺有點不真實。
完全不是以前那個感覺,這人真的瘦了太多了。
多得有點離譜。
陳述厭再次憂愁地嘆了口氣,把人握緊了點,盡力往他身上靠,蹭了蹭他。
興許是交往五年留下來的身體記憶,這麼一湊近徐涼雲,陳述厭突然就困了。
他閉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醫院的床沒家裡的舒服,陳述厭還沒有枕著枕頭,也不知道那個快遞員到底是給他注射了什麼,他渾身都有點沒力氣,睡得不太好。
所以第二天,陳述厭一被緊緊抓住手腕,就醒過來了。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陳述厭渾身一哆嗦,茫茫然醒過來的時候,看到抓著他的那隻手的手腕上纏了兩圈繃帶。
抓住他的人力氣很大,在顫抖,搞得陳述厭手腕生疼,還不得不跟著他一陣陣犯哆嗦。
陳述厭茫然,眨了眨眼,又聽到有人在他身邊喘息著哭。
他更茫然了,下意識地迷糊著聲音「啊?」了一聲,轉頭看去。
徐涼雲此刻正緊緊抓著他一隻手,左手緊抓著病床上的被子,腦袋深深埋在臂彎里,渾身抖得恐怖。
他在呼吸急促又粗重地喘息,在哽咽,在哭,似乎有慘叫聲憋在喉嚨里一般陣陣聲音發悶,仿佛是看到了什麼最不願看到但又不得不看的景象。
陳述厭被眼前這一幕嚇懵了,平生第一次睡醒之後在十秒以內大腦就迅速開了機,開機速度戰勝百分之百的歷史記錄。
他手腕被抓得很疼,甚至在跟著徐涼雲一陣陣抖。
但他沒空管這些。
陳述厭連忙翻身爬了起來,伸手去推了推徐涼雲,叫了他一聲:「徐涼雲!?」
徐涼雲沒反應,一陣陣抖得更厲害,左手都已經顫抖得抓不住床單,就那樣仿佛要溺水而死一般四處亂抓,像渴望一個能救他的杆。
陳述厭連忙去抓住他左手,很用力地握住了他,又叫他:「徐涼雲!!」
徐涼雲仍舊沒反應,他喘得更厲害,像在掙扎。左手緊緊回握住他,力氣大得像要把他也拽下來。
「徐涼雲!!」陳述厭急得快瘋了,聲嘶力竭地叫他,「徐涼雲!抬頭!!徐涼雲!!!」
徐涼雲突然猛一個抬頭,騰一下子站了起來。
陳述厭剛剛急得已經傾身過去了些,徐涼雲這一突然起身,就哐當一下撞上了他的腦門。
陳述厭猝不及防,一下咬了舌頭,腦袋嗡了一聲,晃了一下,一屁股坐了回去,倒到了床上,「呃」了一聲。
他還拉著徐涼雲那隻左手,右手也還被他拉著,於是陳述厭這一坐回去,就把徐涼雲也一下子拉了過去。
噼里啪啦一陣響。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徐涼雲就撲到了陳述厭身上。
徐涼雲半壓著他,滿頭冷汗淋漓,跟剛淋過雨回來一樣,大口大口喘著氣,眼神驚疑不定,非常恐懼,似乎剛剛看到了什麼非常恐怖的景象,眼睛紅得嚇人,還有眼淚在往下淌。
他還在輕輕發抖。
陳述厭腦門被撞紅了一塊,有點疼,但此時此刻發生的事魔幻得讓他覺得這都無所謂。
他看著徐涼雲,愣了好半天。
徐涼雲好像根本就沒回過神來,一直在喘氣發抖,呼吸都發啞,眼睛直愣愣的,好像根本沒回到現實里來。
他還在害怕。因為害怕,他也根本就沒發現自己在抓著誰。
陳述厭一時都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
等過了好一會兒,徐涼雲差不多緩過來些了之後,陳述厭才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叫了他一聲:「徐涼雲?」
徐涼雲眼睛裡回了點光。
他抬起頭,滿臉怔愣地看向陳述厭。
陳述厭茫然地看著他。
兩個人就這麼互相看了好幾秒,空氣都凝固了。
突然,徐涼雲觸電了似的猛地一哆嗦,連忙收回手,站起來連連往後退,直到砰地一聲撞到牆上,再無後路可退為止。
「……對不起……」
徐涼雲低著頭,聲音又啞又慌張,無措地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邊道著歉,一邊慌慌張張地四下看了一圈,不知道在找什麼。
他輕輕喘著氣,四處看了一圈之後什麼都沒找到,於是收回目光,看都不敢看陳述厭,轉頭就往門外跑。
「徐涼雲!」
陳述厭想拽住他,連忙翻身下床。可他剛一站到地上,腳上就突然一麻,瞬間雙腿知覺全部麻痹,又驚呼一聲,哐當一下摔在了地上。
這一聲直接摔在了徐涼雲心頭上。
徐涼雲心裡轟隆一聲,轉頭一看,就看到陳述厭整個人跪在地上,疼得直吸氣,一手撐著地,一手緊捏著大腿,看起來可憐又卑微。
徐涼雲頓在了原地。
他在原地停了片刻,然後連忙跑了回去,跟著跪到地上,握住他一隻胳膊,著急地關切他:「怎麼了?哪兒疼!?」
陳述厭愣住了。
他抬起頭,看到徐涼雲居然真的跑了回來。
他實在沒想到會這樣,他都習慣了徐涼雲的逃避了,以為他這次也肯定不會回頭來看。
「沒有……腿突然麻了而已。」
陳述厭輕輕悲涼一笑,有些悵然地問他,「你怎麼……一見我就跑啊?」
徐涼云:「……」
「我應該沒那麼嚇人吧?」陳述厭說,「你剛剛怎麼了……你到底怎麼回事?」
徐涼雲低下頭,緊抿著嘴,不願意吭聲。
陳述厭看他這樣,知道他是不願回答,於是嘆了口氣,又問道:「你剛才在找什麼?」
陳述厭問題太多了。
徐涼雲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情緒,終於回答了這個問題:「我以為我在家。……所以在找……找個東西而已。」
「找什麼?」
陳述厭問。
徐涼雲嘴角一抽,眼神逃避著飄向一旁,說:「你別問了……我真的說不了。」
陳述厭看他這樣,突然有點於心不忍。
他撇了撇嘴,儘管於心不忍,但也仍然不願放棄。
他說:「那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跟中邪了一樣。」
徐涼雲很沒有理由地渾身一哆嗦。
「你在哭。」陳述厭說,「我都沒聽你哭成那樣過,你現在叫我別問……我真的做不到。」
徐涼雲不吭聲。
陳述厭垂了垂眸,沉默了片刻,左右等不來徐涼雲回答他。他知道徐涼雲是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了,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再開口時,聲音都放輕了不少。
他說:「徐涼雲。」
徐涼雲仍舊沉默。
「我不想恨你了,真的。」陳述厭說,「你能不能別讓我恨你了。」
「我也還愛你,我真的做不到。……我不瞞你,我真的恨不起來了。」
「我如果不知道你中彈,大概能一直恨下去。」他說,「但是現在不行了。」
「你但凡有一個理由,我就恨不動了。我就是這麼喜歡你啊,你給我一個理由我就給你一堆台階下……沒辦法,我就這樣。……誰他媽叫你那天坐在那兒,誰他媽叫我那天閒著沒事跑去那兒看見你了。」
徐涼雲緊咬住牙,陳述厭看見他嘴唇都隱忍得發抖。
「你別跑了。」陳述厭抬起眼來,「我們好好說說話吧。」
徐涼雲還是在沉默。
反正徐涼雲也不吭聲,陳述厭乾脆也不管他聽不聽了,直接自顧自地把話說了下去。
「你把事情都告訴我吧……我真的,我至少有知情權。」
「那都不是你的錯。」他說,「你看到了啊,我就是這種體質,我就特別吸罪犯,我有什麼辦法……你也看到了,你在不在我旁邊,我照樣被人盯上。」
「要是沒有你,我現在說不定也躺在玫瑰裡面了。……你說他會給我穿什麼?我辦畫展有好多套衣服,你說他想復刻哪件?他會把我放在哪兒?涼城好像沒有別的廢工廠了。」
「哎,我好看得開啊。」陳述厭笑了起來,說,「人真的很奇妙啊,有過第一次就不怕第二次了。」
徐涼雲右手一抖。
「……別說了。」他說,「你別說了。」
陳述厭沉默了下來,看著徐涼雲,安靜了好一會兒。
然後,他輕聲問:「你害怕嗎。」
徐涼雲又不吭聲了。
「你害怕。」
陳述厭說。
「……」
「我也害怕。」陳述厭說,「我們都是受害者。」
「你愛我,你不想讓我知道。但是我也愛你,徐涼雲。」
他說:「所以我想知道。」
徐涼雲終於抬起頭,看向了他。
陳述厭看到他眼睛裡有壓抑的隱忍,也有想要慘叫出聲的痛苦。
那些痛苦被藏得好深好深,像是已經藏了好久。
陳述厭再一次悲涼地笑了起來:「我們再試試吧,徐涼雲,我們重新開始,再試試——我們總不能一直這麼互相折磨一輩子,愛一個人不是這麼愛的。」
「……你別折磨我了,我真的要被你逼瘋了。」
「你告訴我吧。」陳述厭看著他說,「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