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縫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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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方遠,寓意遠方的意思。思兔sto55.com

  說來也怪,我家似乎註定是一個短命的家族,我爹死的時候三十一,我爺爺死的時候才剛滿三十,至於我太爺爺倒是比他倆多活了兩年,三十三歲便駕鶴西去,再往前數,也大都如此。

  有人說是我家祖上幹了大逆不道的事兒被下了詛咒,也有人說我家的孩子天生就克父母,村里流言蜚語很多,但無論如何,事實就是我出生的時候就剋死了我爹,至於我媽,在我一歲的時候也因為精神出了些問題,失蹤了。

  這就是我們方家的命,至今沒有答案。

  越來越多的人願意相信我家的孩子刑克父母,因為我天生左眼雙瞳,傳說雙瞳之人,一陰一陽,天克雙親。

  我爸也在他的日記里寫道這是命,然而我師父卻告訴我,這是劫,躲不過的劫。

  我曾問師傅可有破解之法,師傅卻總是用他喝的迷濛的雙眼盯著我,而後手指著我的胸部,「破解之法在這裡,而非雙瞳。」

  我胸部長著一塊巴掌大的血紅色胎記,起初我並不以為意,但當我從我爹的日記中了解到,我爹有,我爺爺乃至我太爺爺都有著一塊同樣的胎記後,便意識到事情可能並非那麼簡單。

  也正因為如此,村裡的人並不願意接濟我,甚至對我們老方家避之不及,畢竟這樣一個短命家族,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不詳的徵兆。

  說到我師父,也是個怪人,名叫段重陽,四十年前衣不蔽體的他流浪到這個村子,就因為當時的一戶人家給了他一口飯,從此我師父就在這裡住下了。

  村里別的人不敢收留我,但我師傅敢,因為他做的同樣是撈陰門的行當,縫屍人。

  千百年來,國人都有死後留全屍的傳統,據說死後沒留全屍的人,魂魄不全,入不了輪迴,不得超生,所以那些死時缺胳膊少腿,斷頭斷腳的人,下葬前都要找縫屍人給縫上。

  縫屍人屬於四小陰門裡面的,其餘的三個為劊子手、仵作、和扎紙匠。

  撈陰門的人禁忌很多,但也同樣要懂得很多東西,師父雖然主職縫屍人,但同樣也是半個陰陽先生,在這行呆久了,十幾年幾十年的,自然間的懂得也就多了。

  便是憑藉這兩門手藝,師父在村裡的生活便不會太差。

  只是他做事從不收錢,只收東西,什麼吃穿用度,最起碼我是沒缺過。

  我也問過師父他為啥不收錢,師父說他們這些吃陰間飯的命犯五弊三缺,而他缺的正是財,所以他這一輩子跟錢就沒什麼關係了。

  師父常向我講一些陰陽風水的故事,行規等等,但從不教我真正的陰陽數術,用師父的話說,我家的傳承,才是正統的陰陽先生傳承。

  師父說的沒錯,我家裡唯一一個比較值錢的暗紅色木匣子,裡面是三本書,《滴天髓》、《撼龍經》和《青囊序》。

  我爹那時候不興這些個東西,所以從沒看過,但到我就不同了,師傅說我的雙瞳一陰一陽,這就是天生的陰陽眼,生來就是吃這口飯的。

  這麼說,我祖上也是吃這碗飯的人,不過很遺憾我爹不在了,不然我可以了解到更多關於祖上的事兒。

  因此我的童年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在這三本書中度過,從看不懂到略有所知,再到了熟於心,到最後融會貫通不敢說,反正該記的不該記的我都記住了。

  同時師父也一直在教我縫屍的行當,或許真是在這方面我天賦異稟,始終沒讓師父失望過。

  至於雙瞳,小時候的確給我造成過很大困擾。

  因為我的的確確看到了許多正常人看不到的東西,直至6歲那年,情況出現了變化。

  那一年我整整病了一年,一年後我才恢復正常,而多的那一隻瞳孔竟也隨之消失了。

  準確的說,是隱藏了起來。

  平時和正常人無異,但每當我遇到危險或者不屬於陽間的存在的時候,多的那一隻瞳孔才會顯現,師傅說藏起來的那一顆是陰瞳。

  這是我的第一劫,也是陰瞳的第一次成長,以後我還會有劫,且一劫強過一劫,但卻也是陰瞳成長的契機,每一次成長,陰瞳都會變得更加強大。

  這是雙瞳人的命。

  十七歲那年,師父76,他說他陽壽87,但他不準備活到87,他準備用最後十年的壽命來辦一件大事兒。

  什麼事兒我不知道,可意外也就出現在那一年。

  農曆六月十六,那是一個陰雨連綿的夏天,正在睡午覺的我們卻被院子裡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給吵醒。

  我隨師父走出屋外,一幫黑衣人面色凝重的站在院內,似乎是在等我師父。

  在這幫黑衣人面前,擺放著一口黑漆漆的棺木。

  「黑色棺木?」

  我略微遲疑了一下,說實話跟著師父這麼些年了,黑色的棺木卻是很少見到。

  師父也不說話,他徑直走上前去,隨著黑衣人將棺蓋打開,我也隨著師父往前湊了過去,歪著腦袋往裡面看。

  這麼些年,什麼稀奇八怪的屍體我也見得差不多了,屍首分家的,缺胳膊少腿的,甚至被碾成肉醬的都見過,基本養成了一名縫屍人的職業素養。

  所以每次來屍體我都很好奇,只不過這一次稍微讓人有些失望。

  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屍體,穿著黑色壽衣,乍一看也沒什麼需要縫接的部位,只不過屍體是面朝下趴著的,這就很奇怪。

  師父和我一樣,面露疑惑,只見他伸手在屍體上下探了一番,臉上的神色就愈發疑惑了。

  「這具屍體完好無損,也不需要縫接啊。」

  我內心嘀咕道,師父倒是沒說什麼。

  此時他雙眼還是通紅的血色,腫著大眼泡,這就是他昨晚幹了兩瓶二鍋頭的下場。

  為首的那黑衣人似乎有有些顧慮,他看了看我,又看看師父。

  師父思忖片刻,便沖我使了個眼神,意思是我在這裡人家不方便。

  「切。」

  我很不屑的退回了堂屋門口,不過還是把腦袋探了出來。

  角度問題,這時候我就看不到棺材裡面發生什麼了,只看到兩名黑衣人伸手將棺材內的屍體翻了過來,在看到屍體的瞬間,師父的身體突然僵硬了起來。

  我看到他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略有些佝僂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那雙血紅色的眸子,充滿了驚疑。

  「師父這是看到了什麼?」

  我頓時後悔不已,從我跟了師父這些年的情況來看,能讓師父出現這等反應的,這是頭一次。

  「棺材裡指定是大場面啊!」

  當時的我並沒有注意到師父的失態,年少而充滿好奇心的我只是一心想要看清楚棺材裡是什麼。

  但很快,恢復平靜的師父和黑衣人簡單的交談了片刻後,棺材便被蓋上了,隨之棺材被抬到了東屋,那是師父幹活的地方。

  那天之後,師父便一直有些不對勁,像是有了心事,但我也沒敢問。

  「不要靠近這口棺材。」

  師父再三叮囑我,這也讓我對這具屍體愈發的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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