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很漂亮
有太多話想說，不知道該從哪一句說起，於是只能選擇沉默。
心心念念想了半個月的人就在身邊，鄭秀晶也只是看起來安靜地坐在R35的副駕駛位上，平視前方，眼珠偶爾擺動。
林夏彥也沒有說話，他甚至上車前毫無意義地撣了撣衣服，不確定自己的衣服上是不是有煙味。
兩隻手握在一起捏了捏，鄭秀晶輕輕咬了一下嘴唇。
看到林夏彥的那一刻，她的內心的確雀躍一般地騰起了一份蓬勃的欣喜。
欣喜得連「為什麼林夏彥會出現在鄭秀妍家門口」這個問題都被忽略掉了。
可是，這段時間的等待卻讓她拉不下臉去親近林夏彥。
於是，就成了現在這個沉默寡言的樣子。
不著痕跡地觀察到鄭秀晶的動作，林夏彥打開了車裡的空調，溫度慢慢地暖了起來。
他以為鄭秀晶之所以會握著手捏，是因為覺得冷。
「吃飯了嗎？」
與曾經初識相比，林夏彥現在的聲音更低沉了一點。
只是那份對待鄭秀晶的耐心和溫和還依然清晰。
林夏彥想得很簡單，鄭秀晶接下來沒有工作，適當吃一點夜宵可以給鄭秀晶暖一暖身子。
然而，鄭秀晶的注意力卻不會放在這上面。
如果喜歡一個人就會全力以赴，儘管之前的「等待」多多少少挫傷了她的自尊心，可是她終究是喜歡這個人的。
鬆開雙手，捋了捋自己的頭髮，鄭秀晶側過頭，讓自己那張不言不笑的冷淡臉看起來線條緩和一點，把眼裡的焦點落在了林夏彥的臉上。
分明已經不像之前那樣還得在劇組裡，卻反倒看起來狀態更差了一些。
類似於那種失眠所導致的模樣。
「Oppa，最近很忙嗎？」
那些帶著些許小女生情緒的話到了嘴邊，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最後變成了一句有點彆扭的關心。
林夏彥握著方向盤，看著面前的路，餘光感受著街燈在眼膜上一閃而過的斑駁，張了張口，不知道可以說什麼。
像是被一隻手捏住了心臟，呼吸仿佛也開始變得小心。
現在這個陰沉沉的自己，要怎麼做才能不被鄭秀晶發現那些變化，要怎麼做才能在她的心裡繼續維持好自己過去留下的印象，要怎麼做才能坦然地面對她？
剛才，自己用這雙正在握著方向盤的手把一個U盤交給了緒方真綾。
那裡面裝著一個方案，怎麼算計、甚至是用極端手段對付同時也盯上那位「曾經的護士長」的那群人。
這雙手以後說不定還會用那柄「朧」打在兇手的身上。
那樣還有資格去握住鄭秀晶的手嗎？
「Oppa？」
鄭秀晶微微蹙了一下眉，直覺告訴她林夏彥又有了一點點類似以前那種想要遠離她的氣氛。
「最近為了圖書館開業的事情，確實很忙的，各種關係都要走動，很多人都要打交道，這都是必須要做的麻煩事。」
假裝一副走神的樣子，林夏彥故意調整了一下表情，做出了一副微笑。
因為剛剛「出生」的時候連最基本的情感表達都很困難，所以林夏彥在這方面下的功夫很多，眼下的微笑已經是教科書一樣看不出任何端倪了。
「我以為你去國外了，最近一直都沒有你的消息。」
為什麼不聯繫我，你在哪裡、在做什麼，我一概都不知道。
鄭秀晶平時很利索，並不拖泥帶水。
可是，在感情這件事上她還是有著一些符合年齡的、少女的特點。
被挫傷過的自尊心也讓她說不出口自己的真實想法。
「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會告訴你的，之前〈Code：Knife〉不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嗎？我不想讓你分心。」
緩緩地、不著痕跡地做了一次長呼吸，林夏彥轉動著方向盤，R35轉過了路口，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塊巨型電子GG牌。
「伊蒂之屋嗎？那個GG我看過，很漂亮。」
也許是因為和鄭秀妍相處的時間久了，被這個人「教導」得開始學會了說這種漂亮話，林夏彥發現自己現在已經可以脫口而出了。
冷不防聽到林夏彥直接用「漂亮」這個詞來形容自己，鄭秀晶第一時間捋了一把頭髮。
萬幸自己習慣了中分的髮型，想要遮住臉相對別的髮型而言會容易許多。
「你……你這是突然說什麼？以前也沒見你說過這種話。」
說到底，看見喜歡的人還是會很高興的。
鄭秀晶依然冷著臉，也依然彆扭著。
「事實，伊蒂之屋的人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找一個不漂亮的人來做代言。」
笑容微微伸展了一下，林夏彥看似平常的外表下是一顆不安定的心。
他可以看出來鄭秀晶並不是真的要冷對自己，可以理解鄭秀晶為什麼現在要這麼做。
然而，他卻像是類似強迫症一樣，得不到想要的回應，就一直懷疑自己，放不下心。
「鄭秀晶」這個名字，曾經給了他產生動力的源頭，現在也成為了一份壓力。
「Oppa，我前兩天才拍攝後好的那個代言，是你出手了嗎？」
感情上有所挫折是一回事，得到了別人的幫助是另一回事，鄭秀晶一向分得很清。
所以，這句話說出口其實是奔著「感謝」的意味而去的。
可惜林夏彥卻沒能察覺到。
太過在意，反倒失去了平時的判斷。
「為什麼這麼說？你在〈Code：Knife〉的演出是優秀的，這一點不管是我還是李政燮導演都認可，如果有什麼代言找上你，這都是你付出後應得的。」
林夏彥悄悄長呼一口氣，像是背了很重的東西，已經走了很遠的路。
一半陰暗，一半陽光。林夏彥抵著陰暗的牆壁，站在影子裡，想要伸出手觸碰陽光，卻最終收回了手指。
咕嘟……
林夏彥的手機發出了冒氣泡的聲音。
那是林夏彥以前從來沒用過的信息提示音。
原本枯燥乏味的「叮」聲在鄭秀妍的「慫恿」下變成了現在這個聲音。
【我覺得味道還可以，你想試吃嗎？】
打開手機，林夏彥看到了這句話。
以及一張照片，是鄭秀妍穿著圍裙，捧著一小盤蛋糕的樣子。
林夏彥輕輕笑了笑，肩膀略顯緊繃的線條稍微放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