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遲到風波
麗莎敲了敲阿爾伯特的臥室門，說：「早安，少爺，該起床了。」
沒有回應。
她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她大吃一驚。阿爾伯特的一頭金髮亂糟糟的，他雙眼緊閉，惡狠狠地咬著牙，斜躺在床上。被子被扯下一大塊扔在了地上，兩隻腳無意識的踢動著。
「少爺？」麗莎試探著上前，重複了一聲。
阿爾伯特猛然間坐了起來，他渾身顫抖了好一會兒，定了定神，翻身下了床，換下被冷汗浸透的睡衣，穿好衣服坐在床邊發愣。忽然之間，他感覺額頭上多了一塊手帕。他轉頭看過去，麗莎坐在他身邊，拿著手帕輕輕擦拭著他頭上的汗珠。
阿爾伯特伸手把麗莎的手輕輕地拿下來雙手環住，說：「謝謝你。」
麗莎輕輕地抽了抽，卻紋絲不動。她低下頭，眼睛看向一邊。又過了一會兒，少女輕輕地說：「時間不早了，您今天還有課呢。」
阿爾伯特這才將少女的手鬆開。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房間，他掃了一眼掛鍾，已經6點45了。他掃了一圈，沒見到簡妮的身影，轉頭問道：「簡妮呢？」
「哎呀！」麗莎快步跑進臥室，「簡妮？你還沒起床？」
「嗯——」一個長長的帶著轉折鼻音從臥室里傳了出來。「好麗莎，你就讓我再睡會兒吧。」
「快起來快起來，少爺都起來了！」
「啊？」
聽著少女們的打鬧，阿爾伯特露出了笑容。他洗漱完走進書房，打開了自己的法術書，開始準備法術，他今天選擇的一環法術是「魅惑人類」和「王車易位」。
一般來說，準備法術需要一個小時，再加上穿衣洗漱就餐，和路途上的時間，兩個小時剛剛好。
沉浸在魔法的世界裡，阿爾伯特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準備完法術，他從房間裡走出來。客廳角落裡擺上了一個小小的祭壇，祭壇上擺著一小段翠綠的樹枝，麗莎盤膝坐在祭壇前，雙目緊閉，喃喃地說著什麼。
客廳里還是沒見到簡妮的人，阿爾伯特想了想，踮著腳走到少女們的臥室門口，輕輕地推開了一條縫。
透過縫看過去，一條被子被疊的整整齊齊，另外一條被簡妮盤在身上。少女整個人跪趴在床上，屁股高高的翹起來，法術書漂浮在她面前，翻開的書頁投射出藍色的法術模型。
你為什麼可以用這種奇怪的姿勢去準備法術啊！
阿爾伯特關上門，到書房裡拿了本《紫羅蘭諸大公國與共和國聯邦發展史》，坐在餐桌上看書，等待少女們準備法術的時間用來閱讀剛剛好。
麗莎很快就結束了祈禱。和阿爾伯特打完招呼，她開始了清掃工作。她輕輕的念出咒語，魔法能量在她身體周圍形成了一道小小的旋風，開始清掃泥土和灰塵。她拿著一個小桶，在她的意念下，平地上生起小小的旋風，將泥土和灰塵捲起來落到小桶里。
時間逼近8點，簡妮卻還沒出來，阿爾伯特不由得焦躁起來。布倫特跟他說過，A區的學生去教學樓是有巨腹牛接送的，但8點前必須去空青林外路口那裡等候，過時不候。可是打斷準備法術的過程對法師的身體是有傷害的。他合上書，盯著鍾發呆，祈禱少女能快點出來。
終於，8點13分的時候，少女悄悄地從臥室里探出頭。
「簡妮，你過來。」
少女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阿爾伯特的臉色：「主人，我來晚了，您別生氣，下次不會了。」
阿爾伯特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你看看時間，告訴我，現在幾點？」
「8點14分。」
「我們還有時間吃飯嗎？」
簡妮把頭偏向一邊，小聲的說：「我們可以晚去一會會兒。」
「約定好的時間就應該遵守，這是對別人的尊重。明天早上起床的時間提前半個小時。麗莎，家裡的事情就辛苦你了。走吧。」
簡妮鼓起了嘴巴，麗莎抿著嘴忍住笑，把收拾好的包給兩人遞了過來。
二人出了空青樹，看到一隻極龐大的牛正趴在不遠處的空地上。阿爾伯特拉著少女走過去，說：「腹有乾坤。」
牛肚子上一塊皮翻了起來，露出黑色的門，裡面擺了一排排長長的皮椅，椅子上坐滿了人。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女站在門口，大聲說：
「快點上來！」
阿爾伯特扶著簡妮先上去，他隨後也跳上去，帶上了那張皮，算是關了門。一顆光球懸浮在半空中，將牛腹中的空間照的亮堂堂的。兩人找到後排的長椅坐下來，剛剛的少女也走過來，叉著手怒視著他們。
「你是哪家的子弟，作為一名紳士，卻連最基本的守時都做不到，你不覺得羞愧嗎？你的管家沒告訴你必須在8點前去空青林外路口那裡等候巨腹牛嗎？你耽誤了所有人18分鐘！你好好的反思反思你的所作所為吧！如果你不想遵守不萊梅堡的規矩，大可以隨便請個法師單獨在家給你授課，那樣你愛睡到幾點都沒人管你！」
隨著憤怒少女的咆哮，簡妮的臉色越來越白。阿爾伯特握住簡妮的手，等憤怒中的少女咆哮完才用誠懇的語氣說：「對不起，這完全是我的錯，下次不會了。」
少女「哼」了一聲，說：「既然你知道錯了，那我就不再多說。若是再有一次這樣惡劣的情況，你就等著和我決鬥吧！」
說完，少女就返回自己的座位上。
阿爾伯特轉身看著簡妮。少女抿著嘴唇，眼睛紅紅的，把頭偏向一邊。過了一小會兒，少女轉過頭，鼓起勇氣看著他，小聲的說：「對不起，主人。」接著，她又用稍大的聲音重複說了一遍。
阿爾伯特不由得嘆了口氣，說：「沒事。下次注意就好了。你已經不是在家啦。」
簡妮微微點了點頭。阿爾伯特從腰包里掏出手帕，替少女拭去眼角的淚珠。
這時，半空中的光球變成了綠色，前排的學徒法師們陸陸續續地從小門走了出去。兩人也隨著人流走出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潔白的高塔，塔身分九層，基座大約寬15米，每一層都比下面一層更小一些。正對著他們的是一扇銅門，此刻已經向外打開。
塔內的空間比塔外看起來的樣子大上數十倍，中央是一座圓形大廳，四周隔出一間間房間。走到這裡，學徒們就散開了，分別走進各自的小房間，這讓跟著人群走的阿爾伯特摸不著頭腦。他輕聲呼喚道：「布倫特，出來。」
藍色的鳥兒從虛空中跳了出來：「您有什麼吩咐？」
「現在我該去哪裡？為什麼他們不去主殿？」
「昨天忘了告訴您了，一層主殿外圍的這些房間是更衣室。」布倫特拍打著翅膀飛了起來，「跟我來。」
阿爾伯特和簡妮跟著布倫特走到一扇木門前，木門上掛著一個木牌：
「阿爾伯特·克勞斯
簡妮·沃倫」
阿爾伯特指著木牌說：「也就是說我們倆人用一個更衣室？」
「沒錯。和宿舍一樣，更衣室也是屬於你們的私人空間，裡面有屬於你們的巫師袍和儲物櫃，你們有別的東西也可以放進去。你們換完衣服就趕緊去主殿吧，時間不早了。」說完，布倫特又跳入虛空中消失不見。
原來上課之前還要換制服。
「你先進去換吧。」阿爾伯特說。
簡妮推開門走進去，沒過多久，少女出來了。她外面套著一件粉色帶兜帽的長袍，裡面穿著草綠色的襯衣，金色的長髮紮成漂亮的馬尾，一根淡藍色的綢質腰帶系在纖細的腰肢上，長袍下擺點綴著白色的蕾絲花邊，在膝蓋旁晃來晃去，白色的絲襪遮住了小腿，腳上穿著天藍色的涼鞋。少女站在阿爾伯特身前，挽著長袍下擺轉了個圈，美好的身材顯露無疑。阿爾伯特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他連忙移開眼睛，說：「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漂亮。」
說完這句話，阿爾伯特走進更衣室。更衣室不大，左邊牆上擺放著一個大柜子，右邊是沒有門的衣服櫃，裡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法師袍，大多是帶兜帽的款式。他隨手拿了一件黑色的法師袍，直接套在襯衫外面，照了照鏡子覺得沒啥問題，推開房門朝主殿走去，簡妮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主殿是一個很大的圓形教室，中央低而四周高。教室中間擺著一個講台，講台後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躺在高腳凳子的靠背上，頭歪向一邊，口水從嘴巴邊上流下來。四周擺放著許多書桌，並非是像前世學校里那樣整整齊齊，而是雜亂無章。絕大部分書桌都已經坐了人，阿爾伯特帶著簡妮找到角落上的一張書桌坐下。這時其他學徒們也陸續走進來。
當最後一個學徒進來之後，講台上的老者忽然伸了個懶腰，他抹掉嘴邊的口水，說：「現在是8點50分。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新生見面會竟然延誤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