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沒有回家的路（1）
第14章沒有回家的路（1）
新學校還沒有消息，小語一直心有餘悸，但畢竟不是父母便也不好多問。思兔sto55.com
現今不像在家裡忙碌農活和家務，她有大把的時間來學習，又有哥哥的指導和筆記，她預習的進度快了很多，效果也不錯。
她們都很忙，只有晚上才過來一趟，偶爾也會在白天帶她出去逛一逛，熟悉一下周邊的環境。
對於這樣安靜美好的日子，小語是從來沒想到過的，有時候看著天上的那顆太陽，她又想起了家中辛苦的父母，心裡不免感到難過和內疚。
可是這一切，都是她沒辦法掌控的，唯有學習是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因為城市的高消費水平，她居然大膽地想到了早一年參加高考，不僅可以省一年的學費，還能提前一年參加工作。
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朗讀英語，一天一篇，直到自己能夠流利的背誦並默寫出來。
學習固然重要，但身體也不容小覷，沒有好的體魄，學習也無法跟上節奏，所以每天早晨的運動也少不了，在陽台上做原地跑步、壓腿和扭腰等小運動。
這日，賈雲輕輕敲了敲門：「小語，起來了嗎？小語……」
小語正好從洗手間出來，拿著毛巾擦頭髮：「雲姨，您怎麼過來了？」
「你這是……」
「早上起來運動出了汗，洗了一個澡。」小語擦著頭髮，「雲姨，今天不忙嗎？」
「不忙，不忙，過來看看你。」
「其實我挺好的，雲姨和叔叔不用天天跑來看我，我從小就會照顧自己，不用擔心我的，你們忙自己的就好了。」小語備受感動的時候又內疚不已。
賈雲拿過毛巾為小語擦頭髮，「雲姨就是想你了，看著你就讓雲姨想起了你媽媽，那時候我們在一起很快樂，看到你就特別安心。你呢，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還小，原本也只是初中的年紀，做事儘自己能力就好，不要逼迫自己。」
聽了這番話，小語的鼻子酸溜溜的，差點把她當成了母親。她與母親同年生，看上去卻比母親年輕許多，不管是學識上還是氣質上，都是母親所不能比及的。
「想什麼呢？」賈雲問。
「雲姨，我可以去圖書館找點學習資料嗎？」小語已幾番表達過對他們的感謝，重複的話不宜多說，那就拿三年後的大學通知書當作最好的回報吧。
在去圖書館的路上，每到一條路，賈雲都會一一介紹：「這棟高樓是寫字樓，專門用來辦公的……這是商場，裡面有百貨超市、娛樂場所、消費場所……」
「雲姨，像我這樣的年齡，一般可以找什麼工作？」
「一個人從小到大，有許許多多的任務要完成，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好好讀書。萬丈高樓平地起，想把你的樓建得更高，就一定要把地基打牢固，只有如此，才能支撐更高的高度。」
「我的學習能力還算好，不會耽誤學習。」小語還不想放棄。
賈雲開著車，轉來目光：「爸媽現在只供你哥哥一個人讀書，壓力也隨之變小，你把書念好，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幫助。不要再想著打工啊，叔叔阿姨既然把你帶來這裡，就有這個能力讓你無後顧之憂。」
「我想早點了解社會，了解工作。」尤其看到他們一出門不是開車就是打車，這樣的生活，小語打心底想為父母創造。
賈雲笑了笑：「不要著急，以後工作的時間多著呢，就怕你以後不想工作都不行，但讀書的時間可不多，也就這麼幾年。一個人要想成功，需要付出很多的心血和努力才行。凡事急不得，就像花兒，只到了季節才會開放，而夢想這朵花，更是如此。」
小語睜大眼睛看著她，從來沒有人與她說過這樣的一番話。
「腳踏實地完成每個階段的必需任務，才是你應該想的事，比如上高中，就是為考上一個好大學做準備；大學裡選擇一個喜歡又有前景的專業，專業能力過硬，將來的工作才會有更多的選擇和前途。不管處在什麼環境下，都要不斷地提升自己，因為社會是快速發展的，如果跟不上變化，我們就只有退步。」
小語更為吃驚了：「我以為只要考個好分數，就可以考個好大學，然後能力就會有了。」
「好分數是為了獲得更多的選擇，比如選擇哪一個大學，比如某個專業，而所學的專業基本上可以決定你將來從事什麼樣的工作。我們的精力有限，所以先做該做的事和重要的事，一些不現實的想法就要及時地清除掉。」
此番交談，小語感覺身上的血液沸騰了：「雲姨，您真厲害！小孩長大，大人變老，兜兜轉轉，大抵如此。我知道怎麼做了。」
「小語真是聰明，隨便一點就想通了。」賈雲終於松下了一口氣，「有些人一出生就有良好的家庭條件，不愁吃穿不愁沒書讀，但有些人可能就沒有幸運，沒書讀連飯都沒有吃，這或多或少有個人的命數在，這都是沒辦法改變的。但後續的人生可以憑自己改變，如果有機會可以借力改變，就一定抓住機會。就像現在的你，你只借力去好好學習，等你將來長大有能力了，爸媽的命運就會因你而改變了。」
小語眼不眨地看著賈雲，感覺眼前開啟了一扇未知的大門，門的前方，也許布滿了荊刺，充滿了生機，但人生的路該怎樣走，除了有上天的安排，最主要的還是自己的規劃和努力。
原本以為來到這裡，就是安靜美好的學習，沒想到一個老年女人打破了小語的計劃。
一個身穿黑白相間裙子的女人，往房子探了探，口氣像是要生吞人一樣地問：「你爸媽不在？」
小語傻呆地站在門口，心裡揣摩著這人到底是誰，但又不能失禮：「請進，請問您是？」
「他是我兒子，你說我是誰？」
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小語不太確定地問：「您是夏奶奶？」
沒想到叔叔的母親還如此年輕硬朗，言行舉止和外表完全讓人想像不出她的年齡。此刻也終於明白叔姨為何一談到她，就會顯得不安。
「不要叫我奶奶，你們一家人太可惡了，竟然現在都把我蒙在骨里。你們以為不告訴我真相，我就不會知道了嗎？」如同漲滿河槽的洪水，王真崩開了堤口，咆哮著，勢不可擋地湧進了大廳。
「什麼真相？夏奶奶，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還裝什麼裝，都已經離開了，還回來幹什麼？養父母撫養你十幾年，就落到現在的地步？」王真幾乎是咬著牙關在說，一句比一句的聲音大。
每一個字都撞擊在她的耳膜，小語失魂似的站在地上，無力地扶著白牆：「我不只是來這兒讀書嗎？」
「哈哈……天下有免費的午餐吃嗎……」
對方像一隻老虎咆哮著，小語已聽不進任何一個字，就感覺站在冰塊上，渾身發抖。又恍如進入一個黑洞，四周皆是怒吼的食人怪物，連害怕都叫不出來，一滴眼淚也沒有。
這個女人離開後，小語從頭回想了一遍，就如他們所說的商業，沒有好處誰願意付出。最後，她還是做了離開的決定，她拖著行李箱走出房子，站在門口幾分鐘，哐當的一聲關門聲響起。
總歸不屬於這裡，最終還是得離開，不如趁此早點離去吧。
走在無盡頭的路上，前方除了是路還是路，只是沒有一條她回家的路。
在這裡，沒有一個同學，沒有一個朋友，也沒有一個覺得是親人的親人。她突然發現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一無所有，只有孤單和無助的陪伴。
摸著口袋裡的錢，為了能見到明天的陽光，她決定找一個便宜些的旅館，但走了N家店，價格都貴得她無法支付。雖然一兩天能夠應付，可是兩天後呢？
到了十字路口，她的眼睛突然一亮，一個酒樓招服務員，心想酒樓一般會提供食宿，這樣一來，就不要擔心吃飯睡覺的問題。她兩眼放光酒樓，提起膽子走進去：「你好！請問你這兒招服務員嗎？」
前台女孩在來者身上打量了一翻，輕輕地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們這兒不招未成年人。」
小語以祈求的語氣說，「姐姐，我初中畢業了，來自於農村，動手能力強，洗碗、搞衛生、擦桌子、配菜、切菜，對我來說都是小事，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任她一腔熱血的祈求，對方還是委婉地拒絕了，無奈她走出酒樓，連一個服務員，都做不了，還能做什麼？
她走著、走著就到了一個叫神舟的公園，此公園很大，有山有水。她走到一個荷花池，靠著欄杆，盯著天空中的一輪明月，荷花在月光的照射下，顯眼而美麗，塘水清澈見底。
走出公園，路上的行人漸漸少了，她想著學校附近的旅館相對安全也便宜些，於是往一所大學走去。
到了學生多的地方，她開始關注路邊和巷子裡的旅館，按著他們的說法，路邊的旅館因為有地段優勢，通常要貴於巷子裡的。
巷子裡的旅館倒是不少，一個接著一個，可能競爭大，旅館都把價格表貼在門前或立一個牌子。
她選擇了價格最有優勢的一家旅館，別人詫異的眼神，使得她覺得自己像一隻過街老鼠。
與老闆談了很久，老闆給了她10元的優惠，她將行李放在了房間裡，然後在學校附近的快餐店隨意點了一個小菜，把餓得呱呱叫的肚子解決了。
接著去了學校，一想到接下來的日子，頭大得比學校還大。
走到了體育場，場上的水泥凳子坐滿了人，她找了一處有草的地方坐下來，石頭泥土在白天被曬了一整天，各放出一種熱氣，空氣中有泥土氣味，還有草木氣味。
她不禁想家了，家鄉到處是這樣的泥土氣息。
……
「小語，小語……。」叫了半天，沒有聲響，也不見人影，夏雄偉急匆匆跑上二樓打開房間，傻眼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象，不知該如何面對你們，也不知怎麼面對自己，請允許我暫時離開，我需要安靜。不要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再見！」
他看完留言後，猛的把門關上，跑到樓下，拿出手機打給妻子：「小語離家出走了。」
「什麼？發生什麼事了？」賈雲慌神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不見保姆人影。」
躲在門邊暗中觀察著兒媳婦的反映，王真心想：跟我作對，你們還嫩著，不讓我這把老骨頭好過，決不讓你們好過。
賈雲急得從別墅里跑出來，開著車往向蓮花小區駛去，「雄偉，趕緊在周圍找找，仔細一點，我就過去。」
她告訴自己：不能出差錯，要淡定，要淡定。
夏雄偉感覺這些年的無力感又如破春筍般湧出，千小心萬小心，最後還是出了漏洞。
雙腿快速地行走，兩眼掃射四處，內心火急火燎，他不敢想像接下來的畫面，只得將自己忙碌起來。
……
穿梭在大學的道路上，路邊的花和綠蔭比比皆是，不理智就會停下腳步立在那裡欣賞，而忘卻了前進的道路。
天色漸漸暗下來，小語第一次感到黑夜如此的可怕和殘忍。
在這靜靜的水泥路上，沒有人經過，多了一些陰森的感覺。她手握著拳頭，看了一下手錶，趕忙加快腳步，心想在外頭總是會遇到一些預計不到的事，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總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她走進旅館，正碰見兩個染著顏色的男孩辦理入住，他們對自己的打量，使得她那顆作怪的心更加亂跳。雖然低著頭走路，仍然能感到那些詭異的眼神。
進入房間後，她立馬將門鎖好，把桌子和凳子移過來擋著門，仔細檢查一遍又一遍後，才安心進入洗手間洗澡。
……
墨家村，大晚上。
「黑子，我的右眼皮怎麼總是跳，你說小語不會出什麼事情吧？」躺在床上的姜一晴問睡在身旁的丈夫。
「能出什麼事來，自從小語去了城市，你老是心慌意亂。」幹了一天活的莫大一已的身子已經疲軟，「早些休息，明天還得早起。」
「我這心裡怪怪的，總是覺著有事發生了。」
「能有什麼事情。」莫大一坐起來，打開燈，「若是不放心，打一個電話過去問問。」
姜一晴爬起來，拿起電話，想了一會：「還是算了，本來沒事的說不定惹起小語想事了。」
「快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