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魂飛魄散
我驚恐，卻醒不來，看著她站在門口向我逼近，席蘭還是清麗倨傲的臉，沒有血淋淋，窈窕的身姿，一身落地白裙，沒有仙氣，只有冷冰冰的鬼魅氣息，我躺在床上，更像是被無形的捆綁，動彈不得，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近，她的氣息好像勒著我的呼吸，她不是被捆在紅繩子裡？怎麼會出來？
「席蘭……」我張嘴卻發不出聲，這聲，是從心裡喊出。
她好似聽見，陰沉的目光盯著我，明明她已經走到床邊，一晃眼，她又背對著我，面朝衣櫃，伸手一下一下，僵硬的摸著裡面掛著的一件件西服，我看著，那全是莊戮的衣服，她就站在那裡，身影似定住，似乎怎麼都摸不夠，我就這樣看著，我從來沒有看的這樣清楚過，在夢魘中看的這麼清楚，這是第一次，空氣中飄散著冷清的歌調，又像是輕吟，一聲聲的，有些哀怨，有些傷感。
「席蘭。」我又從心裡叫著她的名字，我知道她能聽的到。
忽而，她就轉過臉，眼淚縱橫面頰，但卻是紅的瘮人的淚痕，一條一道，眼睛裡是悲痛欲絕，哭泣聲刮人耳膜。
「我魂快散了，你開心了？」
她再次一步步走近我，白色的裙，被沾染上紅色的點滴，滑下後，逐漸蔓延成一片猩紅。
我搖著頭，「我，我不知道……」
「是你把我困在紅繩子裡，日夜折磨著我，你不知道？哈哈，我就是在走之前告訴你，你遲早死在莊戮的手上，哈哈……」她笑並哭著，聲音那麼的難聽，她沒有在靠近，就站在那裡，身影逐漸模糊，在我以為自己要醒來的時候，手腕突然一痛，一隻乾枯的手緊緊的握著我的手腕，使勁拉著我，要將我拉下床，而床下，什麼也沒有，卻空曠的像通往地獄的路。
「不，不要……」我掙扎著，手腕上的那隻手力道那麼大，我的身子都被拉扯著。
「不，放開！」我心裡吶喊，用全身的力氣，閉眼再睜眼猛抬頭，卻看到莊戮在頭頂處，雙眼猩紅的看著我，這一場夢魘，在我伸出另一隻手去抓莊戮，卻被他無情甩開你後驚醒。
驚的我一身虛汗，大力喘息著，被子裡潮悶，房間內昏暗，鬢角，脖子裡還出著冷汗，雙手緊攥著被子一角，還在瑟瑟發顫，「咯吱」一聲，我立馬緊繃，瞬間開了床燈，房間終於有了亮光，眼睛望向聲處，原是窗戶半開著，房間的門半掩，風吹的，只是一場噩夢而已，沒事的，在靜默的、只有一個人的家裡，我反覆這樣提醒和安慰著自己，抬頭看掛在牆上的表，晚上七點了，天色暗了，可誰都沒有回來。
我立馬拿過桌子上的手機，手還不由控制的微顫，按了莊戮的號撥了過去，通了後那邊還沒有出聲，我急迫的說著，「莊戮，你在哪？」
在強裝鎮定，但聲音里還是有一絲抖音。
「你怎麼了？在哪裡！」莊戮突然不對，厲聲道。
「我在家裡，你在哪，我現在就去找你。」反正不想在一個人待在這裡，尤其一個人躺在床上。
「別怕，我馬上就到了，去給你買了飯，兩分鐘後就到，害怕就把房子裡所有燈打開，我現在已經在停車，電話不要掛斷。」莊戮說話聲急迫，我聽到車門關上的聲音。
我緊攥著電話，掀開被子就床上開燈，「我不掛，我在門口等你。」
「別出門，就待在房子裡，我在電梯裡，馬上就到！」
電話一直貼在耳邊，聽著他的聲音，我心裡能踏實，也快速的開了房子了所有的燈，還順帶開了電視，電視機里一綜藝節目，我放的聲音很大，門在此時開了，他一臉的冷色，丟下手裡的飯向我走來，將我緊緊包裹在懷裡，一聲聲安撫，「別怕，什麼都沒有……」
他的聲音總是有一股魔力，我的心靜了，頭埋在他的懷裡，享受著期盼的安定。
空氣一時靜謐，緊隨其後的，是莊珏開了門，看到客廳的一幕，莊珏或許也是習以為常了，沒有打斷，提著文件包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人多了，害怕的感覺隨之消散。
莊戮把我拉坐打沙發上，這會突然感覺整個房子都暖和了不少，我看著他，「怎麼突然暖了？」
「房子一整天都是恆溫的，來，先把飯吃了再說。」他拿來飯打開放到我面前，又起身倒了杯熱水，剛才明明覺得挺冷的，飯香撲鼻，我肚子也開始咕咕叫。
「慢些吃。」莊戮在一邊說著。
「我剛才是做噩夢了，夢見，席蘭了……」我緊攥著筷子，沒說那場噩夢裡，到最後還出現了他的臉，莊戮眯了眼，臉部線條立刻冷硬起來，看著我，「先吃飯。」
「……」
我快速吃完，放下筷子就握著他的手，「怎麼回事？她不是在紅繩子裡麼？」
「算算時間，她早該熬不住了。」莊戮淡淡的說著。
「什麼意思？」
莊戮轉過身看著我，「當初，你在地下室將她封在紅繩子裡的時候，忘了我事後跟你說過的？她已經是沒有投胎的機會，魂灰魄散，也只是時間問題，能熬到這會，時間夠久的了。」
「可可是，我夢見她是怎麼回事？」
「魂快散了，當然可以出來了，只不過她一出那個紅繩子，就是消失的時候。」
「可是夢裡……」還有你。
我話說的一半夢的頓住，他看著我，「夢裡怎麼了？」
我臉色難看，他環住我的腰身，「全部都說出來！」
「最後，席蘭抓著我的手腕，似乎想把我拉進地獄裡，而那會你就在我的身邊，我拉你，你卻無動於衷，還……」
「你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麼？」莊戮聲音清冷，我搖頭。
他嘆息著，「我剛說了，那時你將她封進盒子裡的時候，最後是不是也把我封了進去，黑盒子裡一直有我的鬼氣，她在盒子裡吸收我的鬼氣，出來後，自然會釋放出來，你看到不是真正的我，知道了嗎？」
我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他笑的無奈，搖著頭，指著我的腦袋，「怎麼越來越傻了？」
「……」
「那她是不是徹底…死了？」
「她早就死了，就算之前也只不過是一縷幽魂，至於她的身子，算我虧欠她的，所以我想辦法保存著她的屍體。」
說道這裡，他抬頭看著我，似乎想轉移話題，我直接追問，「是因為她是為你的而死的？所以你覺得虧欠她？」
這時，莊戮不在接我的話，眼睛一直有意無意的在我身上瞄來瞄去，「你對她感興趣是不是因為我？」
我一愣，沒想他會問這麼個問題，但又想了想，如果和莊戮沒關係，我何必關心席蘭的存在，所以對著他點點頭，「對。」
「她是莊家從曾經給我找的結婚的女人，不過，在莊家繼承人里，婚姻沒有選擇，之所以我有選擇，是因為我是個死人。」
「……」
我緩慢抬頭看他，或許突然有點可憐他了，主動將吻送到他的薄唇上，在他的眼睛裡，我看到自己泛著紅醺的五官，他低頭加深這個吻，直到蔣瑩瑩回來，我猛的推開他，但客廳內氣氛曖昧，蔣瑩瑩一進來就覺得不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坐在沙發中央的我和莊戮。
蔣瑩瑩訕訕的笑著，提起手中的兩個袋子，「我買了甜點和水果，很新鮮的……」
「我幫你洗水果。」我起身立馬拉著她走進廚房，莊戮靠著沙發，單手摸著自己的唇，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叫了莊珏，兩人在客廳談公事。
廚房內，蔣瑩瑩笑著一點不避諱，胳膊戳著我，「黎清，其實算起來，你和他也是老夫老妻了吧，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看你怎麼就跟情竇初開似得！男人在這樣的事情上都是猛如虎的，難道他很特別？」
我臉一紅，猛如虎？還真是形容的不差……
「嘖嘖，看你臉紅的，要是被他看見啊，估計馬上辦了你，呵呵……」
她還在一邊打趣道。
我反身關上廚房的門，「你聲音小點！」
蔣瑩瑩拿出水果盤，將洗好的水果放在上面，依舊笑吟吟的，指了指門，「是你端還是我端呢？」
「他和莊珏忙著談公事呢，估計沒時間吃，我們先吃。」
「好吧。」我和蔣瑩瑩就在廚房啃著蘋果，突然間覺得後背涼絲絲的，猛的轉身想後看去，什麼也沒有。
「黎清？怎麼了？」她奇怪的看著我。
我放下蘋果，端著水果盤，「瑩瑩，我們還是出去吧。」
蔣瑩瑩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然後出了廚房，我看著蔣瑩瑩遞給莊珏水果，「先吃點吧。」
然后庄珏點點頭，『恩』了一聲，我覺得有那麼點奇怪的感覺了，再然後蔣瑩瑩沖我笑了笑，回了房間。
莊戮收拾起文件，「明天再說。」
「好。」之後就是各回各的房間。
「你的腳一點也不疼了？」莊戮突然問道。
「不礙事的，放心吧。」他來回看著我的腳裸處，蹙眉，「深夜去楊家的時候，我們只在後花園的內牆根處撒碳灰，先試探看下再說。」
「你有碳灰麼？」
「今天出去弄了些，你給你的那位同學說一聲，讓她今晚深夜後不僅要躺下，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下床。」我點頭。
打完電話，我和莊戮都換了簡便的衣服，都是黑色的。
「那我們就只撒完碳灰就走？」
他搖頭，「今晚不回來，在車裡睡，到四點後，我要進楊家一趟。」
「那我呢？！」
「你就在車裡，哪也別去，等著我。」
我皺眉看著他，他笑了笑，「到時再說。」
十一點鐘，莊戮將碳灰在我和他住的房間裡撒了些，繞著床撒了一圈，門口的角落，窗台上都有，但都是薄薄的一層。
「走吧。」他只拿了一小袋碳灰，將整個房間打量個遍，確定無誤後拉著我走出去。
我和莊戮出門開車前往楊家，天冷了，深夜的人少了些，街道寬敞，很快就到楊家，臨近十二點鐘的楊家，還有燈火未滅，我和莊戮就坐在車裡，看著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