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犯罪升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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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犯罪升級(3)

  關於時間點的問題:兇手再次作案仍然選擇公眾假期,意味他確實有一份正常職業。另外,田梅失蹤於4月28日晚11點左右,碎屍出現在廣場是5月1日凌晨3點左右,而法醫報告顯示死亡時間為碎屍被發現前的30小時左右,表明兇手擄走田梅並未立刻殺死她,而是讓她存活了24小時左右,同樣第一起案件的被害人王莉,也是在被擄走的24小時之後才被殺的。兇手為什麼要讓她們多活一天呢?在這一天當中他又做了什麼?也許他想充分享受支配、主宰、控制命運的快感,也許他想儘可能長時間的虐待、凌辱死者……總之這是一種固定模式,意味著死者在失蹤最初的24小時內有被解救的希望。因此韓印考慮應該通知全市各分局、派出所,在接到失蹤報案後要第一時間上報至專案組,從而爭取解救失蹤者的時間。

  關於兇手職業的問題:兇手在30小時內乾淨利落地完成一系列殺人碎屍動作,時間如此短暫,手法又相當專業,讓韓印不得不重新審視兇手的職業。兇手應該與「1·18碎屍案」有交集,同時又從事或者曾經從事過相關使用刀具的職業,或者家庭背景中有這樣的職業經歷。當然,目前有這樣一個嫌疑人——馮文浩。不過這對先前的側寫報告只是一個小的補充,很多案例表明,連環殺手在此方面都有相當強的天賦。

  關於兇手選擇拋屍地點的問題:如果說兇手可能因為擔心原拋屍地被警方監控,所以在第二起作案中把屍體拋到別處是可以理解的,那麼選擇拋屍在市區內最繁華地段,甚至就是他擄走死者的區域,則顯得過於激進和冒險。這分明是一種刻意的展示,表明兇手犯罪有快速升級的跡象。對於連環殺手來說,隨著連續不斷的作案,他們的欲望也會隨之升級,從起初以傷害他人來獲取滿足感,逐漸地會轉而追求更深層次的刺激——比如公眾和媒體的關注度,帶給他們的虛榮感;比如警方對他們的關注,帶給他們的成就感。但在以往的案例中,很少有如本案——犯罪人在第二次作案中,即表露出犯罪升級的特徵。這說明本案兇手確實有很成熟的思維以及超於常人的智力,同時也表露出他已經開始享受被警方關注的滿足感,而這種滿足感如此之強烈,則進一步表明他已經和警方有過近距離的接觸了,也即是說兇手就存在於專案組先前訪問過的嫌疑人當中。這樣看來,一直在案件中反覆被提到的余美芬,應該可以正式排除嫌疑了,但還是要盡力找到她,希望她能為「1·18碎屍案」帶來關鍵性的突破。眼下,韓印認為不需要再繼續大範圍的排查了,緊要的是將各個組排查過的嫌疑人合併起來,從這些已接觸到的嫌疑人當中找尋兇手的蹤影。

  還有一點可能對解讀兇手背景有很重要的作用:兇手為什麼要把死者的頭顱沖向正南方?本來韓印也認同康小北的說法,認為兇手是在告訴警方他是從什麼區域擄走被害人的。可是當他再翻閱先前的現場照片和卷宗時發現,王莉頭顱被發現時也是衝著正南方,而「1·18碎屍案」則不然,尹愛君的頭顱是仰天衝上的,看來從一開始兇手就並不缺乏原創。可是這種標記行為有什麼寓意呢?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還是兇手的一種訴說?在這個問題上,韓印糾結了好長時間仍不得其解,但他相信這絕對是一個具有指引性的行為……

  時間已經來到下半夜,當韓印仍然沉浸在案件的思緒當中時,突然聽到葉曦用興奮的語調嚷著:「找到了,終於找到了,竟真是這個傢伙……」

  韓印轉過身疾步走到葉曦電腦桌前,只見顯示器屏幕定格的畫面上,顯出一張熟悉的面孔——日期是5月1日凌晨1點,新界口廣場附近一家銀行的ATM前,監控錄像記錄下馮文浩取錢的身影。

  早晨。

  當馮文浩和母親走出居住的單元樓大門時,發現已有一隊警察守在門口。隨即有警員上來沖他亮出警官證以及拘傳證,掏出手銬將他雙手銬住,馮文浩未做任何掙扎,相當配合地坐上警車。

  審訊室里,手銬已經打開,馮文浩仍保持著平和的態度,一臉無辜地微笑瞅著桌子對面的韓印和葉曦。但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以及襯衫上的汗濕,還是暴露了他的緊張情緒,顯出他不過是在強作鎮定而已。

  同時韓印注意到馮文浩的著裝問題——J市的氣候特點是春秋短冬夏長,幾乎感覺不到春天的存在,便一下子跨度到盛夏,時值5月初,氣溫已接近30攝氏度。這樣酷熱的天氣,馮文浩卻穿著長袖襯衫,且袖口系得緊緊的。更讓韓印起疑的是,馮文浩從進審訊室開始,右手就一直在摩挲襯衫左邊袖口的扣子,這個動作在上一次的談話中韓印已經注意到,不知道這是他一貫釋放壓力的習慣動作?還是那袖口裡面藏著什麼秘密?

  韓印翹著嘴角譏誚地打量著渾身冷汗的馮文浩,片刻之後,他哼了下鼻子道:「氣溫這麼高,您還穿長袖襯衫,袖口還系得緊緊的,捂得這麼嚴實,不熱嗎?」

  「還好,職業習慣,做醫生的總想儘可能遠離細菌。」馮文浩說著話,右手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表情很是尷尬。

  韓印只當沒看見,繼續說:「把你從4月28日晚至昨日凌晨3點的行蹤,具體說一下。」

  馮文浩笑了笑說:「沒什麼可說的,很簡單,這幾個晚上我應該和往常作息一樣,吃飯、上網、看書、睡覺。」

  「『應該』!通常在確認某件事時,運用這種模稜兩可的詞彙,從我的專業上講你是在說謊,我說得對嗎?」韓印抓住馮文浩語句中的漏洞,逼問道。

  「哦,我只是順口說的,確實有些用詞不當,但我說的是事實。」馮文浩不動聲色狡辯道。

  機會已經給過了,可馮文浩並不領情,韓印不願再多廢話,他把放在身前的一張照片,掉轉方向推到馮文浩面前:「這個是你吧?」

  「這個……這個……」馮文浩手拿著照片,顫巍巍地支吾著。

  「看看上面的日期。」韓印聲色變得嚴肅起來,「解釋一下吧!」

  「我、我確實去取了點錢,也只是取了點錢,別的什麼也沒幹。」馮文浩明知警方沒有進一步的證據,便只承認監控錄像截圖照片上記錄的事情。

  「什麼也沒幹?你在等她……還有她吧?」一直在旁邊冷著臉的葉曦突然爆發,從文件夾中取出兩張照片依次猛地拍到馮文浩面前。

  馮文浩瞥了一眼王莉和田梅頭顱的照片,隨即將照片推到一邊,面露驚恐,急切地解釋:「我不認識她們,也沒見過她們。」

  馮文浩面對照片一瞬間的動作,應該說符合第一次見到血腥被害人的反應,這麼說王莉和田梅的案子和他無關嗎?

  韓印正凝神思索著,葉曦已然按捺不住,霍地起身走到馮文浩身旁,用力拽脫了他左邊襯衫袖子上的扣子,將袖子擼到上臂,在韓印剛剛的提醒下,她也覺得那袖口裡可能隱藏著什麼,說不定會是作案時留下的傷痕,但是她看見的卻是一條布滿無數針眼的手臂……

  眼前的場景出乎意料,葉曦驚聲大叫道:「你、你吸毒?!」

  「你是醫生,怎麼能吸毒呢?你就不怕在手術台上犯毒癮嗎?你不為病人考慮,也應該為自己的前程考慮啊!」韓印也一陣驚詫道。

  真相被揭開了,這一瞬間馮文浩好像卸掉一個沉重的包袱,沒有慌亂,反而整個人都釋然了。他默默地點頭承認,甚至臉上還強撐著微笑,但隨即淚水奪眶而出。

  「前程?事到如今還談什麼前程!」馮文浩哽咽著喃喃地說,「美芬說過,孩子打掉之時,我們之間便沒有任何關係了。可她知道我的感受嗎?我看到孩子了,七個月,已經成形了,是個女孩,眼睛特別像我。那一刻,我的靈魂和我的孩子一起灰飛煙滅,剩下的只是一張皮囊。杜冷丁、大麻、冰毒、白粉,這就是我在國外的生活,有它們的存在,才能感覺到我還活著,真實的世界對我來說沒有任何色彩。」

  「你是醫生,你應該最清楚,那些東西給你的只是虛幻,剝奪的卻是你的一切!」韓印痛心地說。

  「無所謂了……無所謂了……」馮文浩呆呆自語,淚水糊面。

  幾乎每一個「癮君子」背後的故事都很悽慘,這樣的事情葉曦見多了,所以未如韓印般動情,冷著聲音說:「這麼說,昨天凌晨你取完錢又去買毒品了?」

  「嗯,對。我毒癮上來,實在熬不住,碰巧你們監視的人也不在,我就去酒吧買了幾包粉。」馮文浩使勁抽泣著鼻子說,「先前那晚也是,我實在憋不住,明知你們在樓下監視,還是鋌而走險去酒吧買了次粉。」

  聽著馮文浩的話,葉曦轉過頭衝著單面玻璃狠狠瞪了一眼。當然,這一眼是衝著身在單面玻璃背後觀看審訊的康小北的。轉回頭她繼續問:「早前那次,你從酒吧消失了一段時間幹嗎去了?」

  「我知道你們肯定要盯我一段時間,那一次便想多拿些貨,但賣家當時沒有那麼多,便帶著我去出租屋取貨。」馮文浩解釋著。

  「你去存貨的地方了?」葉曦追問道。

  「去了,可是他們很謹慎,蒙著我的眼睛,不過我想就在酒吧附近。」

  「賣你貨的是誰?長什麼樣子?」

  「我只知道他叫小黑,長得……」

  葉曦連續追問馮文浩買毒品的細節,看來此時她心裡正盤算著要端掉個毒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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