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皇帝的遺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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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告人卡洛斯-索倫,1770年出生……」

  一個冷漠的聲音在陰暗的法庭上響起,雖然許多體面人濟濟一堂,穿著厚外套,仍然令人感到聖城冬天刺骨的寒冷。

  「不,我是皇帝,是你們的君父。你們這些叛逆、渣滓、懦夫和陰謀者,無權審判我!」卡洛斯二世的聲音高亢而憤怒,看上去他更像是一個勝利者。

  這是聖城特別法庭的一場審判,可以容納兩百人的法庭里,鴉雀無聲。每個人神情嚴肅,正在見證一場歷史。

  有幸見證這場歷史的人,包括自由黨人以及支持他們的前貴族、現任及前任官員、法律人士和少數記者,也包括卡洛斯二世曾經的反對者們,其中許多人曾經匍匐在他的面前高呼皇帝萬歲。

  「卡洛斯-索倫,共和國特別法庭依法代表人民審判你。人民有權得知真相,並有權得到法律的保護和賠償。」大法官福克斯仍然面無表情地說道,「同時,按照共和國的法律精神,你有權公開自辯,有權聘請律師辯護,或者接受法庭指定的律師為你提供法律援助。」

  「我不需要辯護,你們這些叛逆者試圖栽贓和抹黑,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無論你們進行什麼樣的所謂審理和宣判,我不會承認所有強加於我身上的污名,只有上帝才有權審判我。」

  年邁的卡洛斯二世,聲音依舊高亢,仿佛讓人想起他曾經的不可一世和神聖權威,而他的頑固與執著更是讓許多人記憶猶新。

  他的頭髮已經全白,身形消瘦,但收拾的還算乾淨。他做了幾十年的皇帝,雖然被關了3年,但身上與生俱來的皇帝之威仍然讓旁觀的來賓感到一種無言的壓力,因此他刻意地挺起胸膛,直視高坐在審判席上的法官們。

  然而圍繞著他的最終命運,鬱金香黨人以及後來改組後的自由黨人展開了一場持續3年的辯論。

  辯論的焦點是:第一,皇帝是否有罪;第二,皇帝是否不可侵犯;第三,對於前皇帝的審判是否訴之於人民?

  對第一個問題,沒人敢說卡洛斯二世沒有罪名,這是政治正確。自由黨人越來越高壓的對內政策,以及薩拉曼的死亡,那些主張君主立憲的人士也不敢發表不同的意見。

  至於皇帝是否不可侵犯,根據1836年時的憲法和法律,皇帝當然不可侵犯。事實上這取決於當時國內的局勢,托比-薩拉曼認為國內叛亂不斷,冒然審判皇帝會激起更多的叛亂。

  到了1839年的時候,薩拉曼已經身亡,自由黨人控制區域內基本穩定下來。控制範圍之外的敵人仍然是敵人,他們不會因為自由黨人是放棄審判而解散軍隊,反而因為皇帝活著更有理由團結保皇黨人。

  況且新的憲法和相關《平等法案》已經制訂,舊的憲法和法律相繼被廢除,既便是前皇帝如今也只是一個公民,不應該繼續享受特權。

  對於第三個問題,自由黨人認為,他們所控制的國民議會代表人民意志行使國民權利,因而有權任命一個特別法庭審判前皇帝,而不必經過全體人民的同意。有些人擔心如果真正地付諸於人民,恐怕會產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後果。

  所以對前皇帝的審判,拖到了1839年的年末。國民議會授權一個二十一人的委員會起草對卡洛斯二世的起訴狀。

  當掌握權力的自由黨人決定與亞述人結成聯盟時,上層人士認為有必要將審判前皇帝作為一項轟動性的議題,來抵消內部的反對聲音,也有利於轉移公眾的注意力。

  事實證明,自由黨人的謀劃十分正確,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這場審判吸引住了。

  「今天只是初審,這是人民交給法庭的神聖任務。」大法官福克斯高坐在審判席上,撇了撇嘴,「共和國國民議會代表人民,指控你犯下殺人、貪污和叛國罪,你一直阻礙或推遲自由的進步,甚至堅持不斷地用暴力來消除這種進步,濫殺無辜,肆意掠奪公民財產,一意孤行挑起對外戰爭,以維持個人的專制統治……」

  福克斯念著冗長的起訴狀,長達十分鐘,然後不待前皇帝反駁,立刻宣布道:

  「本次開庭到此結束,只是向被告人與公眾闡述指控內容。七天後,本特別法庭將進行本案的第一次正式審理,所有審判將是公開公正的。」

  隨著木槌聲響,卡洛斯二世被法警從被告席上帶下,他的目光在來賓的臉上一一掃過,所有被他盯視的人紛紛低下了頭。

  卡洛斯二世在賈尼-沃克和盧克-達內爾兩人的身旁邊停下了腳步:

  「抬起頭來,叛逆者!」

  前侯爵賈尼-沃克不敢抬頭,盧克-達內爾則鼓足勇氣與前皇帝對視:「殺人犯,獨夫,我的父親是不是你暗殺的?」

  「注意你的不敬言辭,小盧克!」卡洛斯二世的身子挺著筆直,他用嘲諷的口吻說道:「準確地說,老達內爾確實該死,他的爵位來自於皇室的認可,他的巨額財富也是因此而聚集,然後他這個守財奴卻不肯為帝國多付出一個路易,反而借著國家財政困難攫取更多的財富。另外,我沒有暗殺你的父親,那些陰謀者就是當今的掌權者,他們試圖挑起皇室與貴族之間的矛盾。」

  「呵呵,你以為這樣說我就原諒你犯下的罪行?」盧克-達內爾冷笑道,「獨夫,你死定了,這是人民的審判!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被判處死刑的那一天。」

  「多少虛偽的罪名,借著公義之名強加於人。」卡洛斯二世道,「如果我必須死,我決不會跪著乞求而死。你們這些卑賤的人是不會看到我痛哭和求饒的,那是痴心妄想!」

  卡洛斯二世環視整個法庭:

  「你們當中大多數都曾是特權人士,享受帝國給予你們的特權所帶來的好處,然而革命了,你們仍然是上等人,仍在這裡大談自由與平等。你們指控我殺人、貪污與叛國,這些罪名應當原物奉還!」

  足足冷場了一分鐘,現場終於有人醒悟過來,大喊道:

  「法警,把他押下去!」

  「滾吧,獨夫!」

  「求饒吧,暴君,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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