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 沒過過這種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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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品之後,李啟又幹了一件大事。

  業魔殞落,魔王子晉升二品。

  準確的說,業魔並沒有死,只是他的力量根源被魔王子搶走了,魔王子以『更深遠的理解』,奪走了對『業』的控制。

  這是非常令人吃驚的戰績,一位三品強吃二品,直接褫奪對方的道途,結合自身,凝結道基登臨二品。

  說出去都沒人信的。

  但他就是做到了。

  這就是魔王子吧。

  天魔和佛祖,兩位一品親手培養出來的怪物,既繼承了無色界天,同時又有黑業之報的全部歷練。

  很難說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但不管怎麼說,起碼他現在是站在李啟這邊的。

  魔王子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非常的『直』。

  他走路從來不拐彎,一直要走到自己的目的地為止才會停下,曾經他的目標是李啟,對此李啟可以說是飽受其害。

  而如今,魔王子的目標是天魔。

  現在應該輪到天魔頭疼了,為什麼要把魔王子做成這個樣子。

  並且,魔王子背後應該還有佛陀庇佑吧?畢竟掌握了無色界天的他,甚至可能成為未來的佛陀,那幾位佛門一品就算因為佛祖入滅而選擇了退隱,應該也不至於徹底不管。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至於李啟,在這一次,他再度確認了自己是對的。

  高等智慧無法停止思考,所以也不會停止歌唱,思維帶來的美好歌聲會永遠傳唱下去。

  這歌聲是自然發出的,儘管親眼看見同類在自己面前被毀滅了,也不會哀悼,不會沉默,也不會追隨死者而去。

  高等智慧們會放聲歌唱,似乎要燃燒自己一般,管它過去,管它別人什麼樣,就好像李啟似的,跨越了難言的生死之別,思維也一直存在著。

  眾生的思維也是如此。

  萬物都是這般平行存在,沒有絕對的自我,也不存在什麼完全的他者,但同時也沒有一個絕對的唯一,這個世界是涇渭分明而又渾然一體的。

  就像是混沌,混沌便是滿足的全部,是萬物的相聚,但沒有相應的分離就沒有相聚。

  在混沌之中,一切都凝聚為一體,但是如果它們以前不曾分離,它們就不會在混沌中凝聚,所以,這就像一股潮水,只要潮水漲起來了,隨後必有退潮。

  所以,相聚取決於分離,心臟的收縮取決於其舒張,潮漲取決於潮落。

  眾生也是如此,眾生就和太一與李啟的形態一樣,他們既互相是彼此的一部分,同時又有著屬於自己的部分。

  太一和四相的關係是如此,四相和二十八宿的關係是如此,二十八宿和其他諸多星官的關係也是如此,而星官和自己體內的眾生,還是如此。

  這個宇宙是和諧的一體,但在和諧的背後卻又有著不同的思維,這種區別,就是高等智慧誕生的原因。

  正如同生命本身是負熵,生命的誕生是因為在周圍的無序中攝取秩序,而高等智慧便是在不變的一體宇宙中創造出變化。

  有了變化,就有了『箭頭』,或者叫『軸』的出現,才有了其他的一切。

  於是,永恆便也誕生了。

  除了時光的不斷流逝,還有什麼是足以稱得上永恆的?

  除了不斷變化的時空,除了不斷穿越距離的前進,其他東西難道足以稱得上無限嗎?

  只有運動才是無限且永恆的,而運動本身就是依賴於不斷變化的他者與自我,就好像剛剛所說的一樣,萬物的相聚,以及相應的分離。

  可是,永恆無限只能意味著不斷的旅行,永恆就是穿越時間的無邊的旅行,無限就是穿越空間的無邊的旅行。

  不朽者們的終點就是這樣,朝一個方向不息地旅行,這就是必然的宿命。

  無限沒有終點,它是死胡同,或者說它是一個無底洞也行。

  但是,越是如此,旅行的過程就是越是重要。

  前往無底洞是沒有終點的,所以,路途中所遇到的一切,便是唯一的意義。

  李啟已經意識到了這點。

  追逐道之終極是無意義的,終極之道是不存在的,因為道就在萬物之中,萬物各有其道,而永恆存乎於他們之間。

  當萬物湮滅的時候,一切也就結束了。

  但在此刻,世界並非如此。

  眾生滿懷激情的成為一體,同時又要相分相離。

  這兩種東西是相悖的,但它們並沒有相互否定。

  這是一種雙重的體驗,既要那難言的分離,又要那穩固的相連,於是新的形態出現,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超驗,眾生的高等智慧以一種全然的獨立化成了現今的現實。

  混沌鍛造了高等智慧,高等智慧分別了混沌,於是變成獨自個體的火焰,從混亂中解脫出來,成為獨特的寶石一樣的個體。

  既是融化成一體的,又因為思維之間強烈摩擦而獨立出清晰的自我,真是不可思議的過程。

  在這種結合中,燦爛的萬物誕生了。

  這就是李啟在太一,在輪迴之中看見的一切。

  高等智慧證明了自我的存在,而混沌萬物合成的一切又證明了外界的存在,如今的李啟認清了宇宙的狀況,他的道心無比穩固,道基毫不動搖,而目的清楚又明確。

  一切否認外界和自我存在的東西,都和李啟有『道爭』,所以純粹機械的認知和魔道,就是李啟的道敵。

  李啟滿足於此刻的答案,再也沒有關於自我和外界的爭吵,再也沒有關於終極和片面的衝突,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

  沒有道基不穩的惶恐,沒有身為棋子的不安定感,他此刻是如此的滿足和美好,世界是如此的符合他的觀念,他的道可以輕而易舉的詮釋已知的所有一切,現實穩固,而他自己的力量也充足的驗證了這一切。

  簡直是……

  無法形容。

  怎麼說呢,李啟修行到現在,還從未有過這種時刻。

  他端著一杯茶,坐在玄景山旁邊,眺望著遠方,只覺得一切都是如此的舒心。

  這就是從棋盤上走下來的感覺嗎?沒有道心的破綻,沒有內天地隨時可能破碎的威脅,也沒有外部隨時逼近的危機。

  𝔰𝔱𝔬55.𝔠𝔬𝔪

  完全掌控已有的一切,既無遠慮,也無近憂,修為空前高漲,道心無比安寧。

  也太他媽的爽了。

  以前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啊。

  李啟可算知道了那些沒有宿敵,也沒有修行問題的高品存在過的是什麼日子了。

  他們平時就吃這麼好啊?過慣了這種日子,以後讓他重新回去面對天魔,那他還怎麼過得來啊?

  唉,想到這裡,李啟美妙的心情又有些衰落了下去。

  「怎麼了?」在李啟旁邊,坐在石頭上曬太陽的瀋水碧突然問道。

  她看得出來,李啟的心情剛剛突然由開心變的低沉起來了。

  這讓兔子有些奇怪。

  這些年,兔子可謂是春風得意。

  困苦的日子終於結束了,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失態,這讓她有些開心。

  她是這樣一種女人,得到的不多,卻珍惜它們,把重要的東西都貯存在記憶里,當記憶可能支持她時,再把它們從記憶里取出來,一一審視,好好珍惜,於是便能在那些困境之中堅持下來。

  如今的她沒有任何壓力,人巫之戰結束,羅浮山重建了,重新開始招收門徒,她為此忙前忙後有一段時間,最後圓滿完成了任務。

  羅浮娘娘和日月真鉛鼎都從戰爭中活了下來,陽凝也活蹦亂跳的。

  而另一邊,李啟也安然回歸,和她一起縮在玄景山,極少出門,過上了她最舒心的日子,既不需要出門奔波,也用不著擔驚受怕,每天都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就這麼寧靜的等待時間過去。

  女兒那邊也很好,石頭似乎是全天下唯一能降服李師薇的人,在石頭那種柔和的壓迫感下,李師薇也變得平靜了不少。

  他們的故事也有一些說頭,但就像是李師薇掉進了怒濤洶湧的大海將被溺斃時,抓住了一塊堅硬的石頭。

  他善解人意,但辦事從不過分,能預先估計李師薇會遇到什麼煩惱,為她鋪平前面的路,畢竟李師薇年輕幼稚、涉世未深。

  他沒有半點虛偽,為人樸素、實在、時時處處注意細節,讓人感覺到寬慰,只需要通過短暫接觸就可以理解這點,他會在看不見的地方給任何人幫助,體貼入微。

  對此李啟甚至都深懷感激,這個年輕人實在太過安穩以至於把李師薇的麻煩都搞定了,讓李啟不用自己去面對小兔崽子折騰出來的事。

  而對於李師薇來說,也許她永遠也無法確切地知道自己欠石頭多麼大一份情。

  但李啟幫她記著的,李啟幾乎已經把石頭當做自己的兒子對待了,甚至允許他和拉奇一起來聽他講道。

  要知道,李師薇都沒資格聽的,小兔崽子可不能接觸這些,她聽了說不定就自爆了。

  而拉奇,這位徒弟,在李啟復甦期間所做的一切也讓李啟老懷寬慰,他甚至開始有些寵溺拉奇了,讓拉奇終於過上了正常公子的日子,而不是被放養。

  現在的拉奇資源充足,幾乎是想做什麼都可以從師父這裡拉到足夠的資源,這讓他的修行大為順遂,以至於他到處挖墳掘墓的手段都疏鬆了。

  以前的拉奇可是個挖墳小能手,現在他都不挖墳了,可見日子還是過的太好了。

  唯一有問題的大概就是陽凝了,陽凝最近遇到了挺多麻煩,據說有位雌性真龍,叫什麼『嵐月』的在糾纏她,但具體的事情她不肯說,最近正在躲災。

  總而言之,大家都在欣欣向榮,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瀋水碧甚至覺得這段日子安寧的有點過分,以至於她想生第二個了。

  李啟則覺得還不到時機。

  現在雖然安寧下來了,但以後滅魔的事情還有得扯皮呢,到時候憑空又多些變數進去,不太好。

  而且……說實話,李啟現在對生孩子這件事有那麼點恐懼。

  孩子可比徒弟難搞多了。

  徒弟是精挑細選,符合自己的道途的,簡直是量身定做,專門就是為了繼承自己的道途而挑選出來的。

  而孩子,儘管具備血緣關係,但實際上長成什麼樣子純粹看天,不管你怎麼養,一定還是會有意外發生的,總不能真的搞洗腦那一套。

  生只叉燒之類的事情並不罕見,說實話,李啟對李師薇的道途也不是特別滿意。

  這個時候再生個孩子,血脈相連之下,不管肯定是不行的,但要管說不定沒破綻也給自己生出幾個破綻,到時候更難搞。

  於是,生孩子這件事就暫且擱置了下來。

  「沒什麼。」李啟笑了笑:「就是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一想到未來可能失去,就感覺到有些悵然若失。」

  瀋水碧笑了笑:「那就到時候再說,何必心憂還沒發生的事情?」

  李啟點了點頭,看向兔子,摸了摸她的發梢。

  如今這頭長髮又蓄養了起來,她的頭髮真的很長,非常順滑,她時常都會認真打理,絕不可能交給其他人。

  除了李啟,偶爾李啟會幫她梳頭,那時候就可以將手指放進青絲之間滑動,意外的有一種奇異的感受,很難形容。

  「的確。」李啟繼續仰頭坐在躺椅上,看著太陽和自己打招呼。

  字面意義,並非比喻。

  那隻金烏的確在和李啟打招呼,作為帝俊僅剩的子嗣,這麼多年,他一直承擔著『天下太陽』這麼一個重要的職責。

  這讓他得以遠離所有道爭,安穩度日。

  和太陽打完招呼,李啟又看向了旁邊,在石頭上計算著丹方,以此自得其樂的瀋水碧。

  夫妻兩個並沒有刻意膩歪在一起,沒有必要,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長太長,以至於已經可以互相把對方當做空氣做自己的事情,卻又不覺得有絲毫的突兀。

  做自己的事情的時候,偶爾對視一眼,如此便好。

  李啟閉上眼睛,在搖椅上搖著。

  然而,就在此刻——

  李啟的面前,一道門扉被撕開,從中走出來一頭墨虎,以及……湧現而出的地府氣息。

  「秩祝,我家主人有請。」墨虎如此說道。(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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