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去你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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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眾參謀保護著施耐德教授,他們在東京都街頭和死侍們戰鬥。

  卡夫卡等倖存的隸屬於卡塞爾的混血種武者,對付新出現的敵人去了,那些戴著面具的強大混血種,從不知道什麼地方的角落冒出來。

  他們比普通死侍強,接近純血龍族的戰鬥力。

  最棘手的是他們的神出鬼沒,他們似乎能出現在他們想出現的任何一個地方,卡夫卡和維多利亞會和施耐德教授一行人。

  他們沒有一個明確的作戰目標。

  他們所能做的,只是和目之所及的所有敵人戰鬥。

  卡夫卡先離開隊伍,他一個人纏住兩個面具男人,把他們引向其他戰場。

  然後是維多利亞。

  「教授,輪到我了。」

  維多利亞說。

  「剛才您沒驅逐我,我很驚訝。」

  「您已經猜到了吧。」

  「我也是最高議會的人。」

  幾個參謀將目光投向維多利亞。

  「他們以為利益和血統能維繫一切。」

  「但不是的。」

  維多利亞說。

  「生命很重要,但總有其他,高於生命。」

  「教授,很高興您在最後可以信任我。」

  維多利亞引開了三個面具男人。

  於是這裡只剩下了施耐德教授和年輕參謀們。

  沒有指揮部統籌全局,沒有諾瑪居中調度,混血種們和散沙沒兩樣,完全不是龍族的對手。

  弗朗西斯只能通過此時東京都的聲音判斷戰局。

  從他們離開指揮部到現在,經歷了東京都從此起彼伏的戰鬥生,到稀稀拉拉只有零星動靜的的過程。

  弗朗西斯心裡明白,混血種已是窮途末路了。

  他們不敢抬頭,擔心星空災害。

  星光越來越明亮,直到某一刻,竟給人以天明的錯覺。

  他們好奇此時星空發生了什麼。

  可惜沒人可以抬頭看。

  但凡抬頭去看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成了「仰望者」。

  幾個參謀好不容易合力解決了一個死侍。

  「早知道去年就回卡塞爾了。」

  有人喘著氣感慨。

  「如果我也習武。」

  「得了吧,少吹牛。」

  有人說。

  「別以為我忘了,你當年體育就沒拿過B。」

  「你懂什麼,S級的武道看得又不是體育成績,沒見那個卡夫卡麼,他體育成績還沒我好,不是照樣成了厲害的武者。」

  兩人爭論起來,有人聽著新鮮,也加入。

  一個給自己纏繃帶的傷員邊聽邊笑,結果繃帶給勒得太緊。

  抓緊時間閉著眼睛靠牆休息的人,耳朵動了動,臉上緊繃的神情鬆弛下來。

  有人想過去提醒他們聲音小點,當心別招來了敵人,這裡可是戰場千萬別暴露位置。

  弗朗西斯拉了拉他衣角。

  「教授都沒開口,隨他們去吧。】」

  這人看看弗朗西斯,再看看疲倦的施耐德教授,嘆了口氣,最後還是笑了。

  「來一根。」

  弗朗西斯掏出煙和,晃了晃,只晃出一根。

  弗朗西斯尷尬的笑了笑。

  「你看。」

  弗朗西斯說。

  「一人一口。」

  道格拉斯說。

  「好主意。」、

  他們一人一口,輪流抽起這根煙。

  抽到第三口時,有人圍上來了。

  很快,他們身邊圍滿了人。

  大概是施耐德教授之外的所有人都到了。

  一雙雙眼睛都把目光投到這根煙上,弗朗西斯真懷疑有人將因此開啟黃金瞳。

  弗朗西斯盯著最後的這根煙陷入沉思。

  「要不。」

  他說。

  「講故事吧,誰的故事好,這根煙就歸他。」

  大家欣然同意。

  有人講了他和他三個女友的愛情。

  有人講了他在火山口的蹦極。

  有人講了他的爺爺,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屠龍者,總是在薄霧的山間傍晚吹口琴。

  最後很多人把票投給了講爺爺吹口琴的人,弗朗西斯想,或許是因為每個人都有一個爺爺吧。

  沒爺爺的,也會很希望有這樣一個爺爺。

  這時候,他們發現,因為講了太久故事,煙已經燒完了,只剩一個煙屁股。

  一群灰頭土臉遍體鱗傷的參謀們看著那個煙屁股久久說不出話。

  他們都是很聰明的棒小伙子,擅長的正式用腦子戰鬥,經常做的事情就是我預判了你的預判,然後哈哈哈沒想到吧其實是我預判了你預判了我的預判,如此無限套娃。

  在場的這幾個人,隨便拎一個出來,放到三國,大小也是一個謀臣。

  可能做不了謀主,但一個謀士肯定夠了。

  畢竟這個世界的三國,說起來,也是混血種家族的大規模火拼。

  就是這樣的一群人,竟然都忘了計算香菸的燃燒速度,最後幾個人輪流講完故事,很民主的投完票,然後發現他們的獎品已經沒了。

  安靜了會,他們爆發出狂笑,笑的什麼貴族禮儀都不顧了,有人還迸裂了傷口,又疼得直抽氣。

  「這個怎麼處理?」

  弗朗西斯捏著已經熄滅的煙屁股。

  「給我。」

  布朗說。

  他正是那個講了爺爺和口琴的人。

  布朗小心收起煙屁股,撕下衣角,層層包裹嚴實,再貼身放好。

  眾人看得驚奇。

  只是一個煙屁股而已,至於這樣珍貴麼?

  「這是傳家寶。」

  布朗說。

  「等這場戰爭過去,我就把它製成標本,幾十年後我老了,我就給孫子說,看,這是你爺爺以前拯救世界的戰利品。,」

  「對哦。」

  有人反應過來。

  「我們可是在拯救世界啊。」

  於是他們嬉皮笑臉起來,一個個都高高的挺起了胸膛,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噗嗤噗嗤都笑了。

  一直到那個清脆的腳步聲響起。

  小伙子們臉上的笑容同時間消散,一乾二淨。

  他們紛紛從地上爬起。

  施耐德教授掃了眼。

  無需任何提醒,小伙子們已經做好應戰的準備。

  他看到有人斷了手,有人斷了腿,有人完全站不起來,於是靠牆撐住上半身,燃燒著黃金瞳把槍端平。

  我是一個戴著學生去死的老師。

  施耐德教授想。

  也是一個戴著士兵去死的長官。

  腳步聲近了,璀璨星光下,出現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身影。

  他手持長槍,是西方騎士槍的樣式,看起來,以前還當過騎士。

  眾人在騎士身上感覺到不同尋常的氣勢。

  很顯然他並不普通。

  放在遊戲裡怎麼也是一個精英怪了。

  弗朗西斯想。

  很少有人知道,弗朗西斯為了見路明非,做了很多準備,他研讀了所有能找到的路明非資料,看了所有路明非的視頻音頻,弗朗西斯以對待一場註明戰役的態度對待路明非。

  他是為了給路明非留下一個最好的第一印象。

  為此弗朗西斯還惡補了相當多的遊戲動漫知識。

  這時候弗朗西斯就想啊,如果S級在這裡的話,大概就會說。

  「哦哦哦,來Boss啦。」

  之類的。

  可惜,S級不在。

  說起來,如果S級在這裡的話,戰爭也不會走到現在這種田地吧。

  戰爭開始前S級反覆保證,天亮,只要支撐到天亮,最遲天亮,他一定能回來。

  他們都相信了。

  畢竟是S級嘛。

  S級說的話向來都很有保證,他總不會叫人失望。

  只是,S級啊,這一個夜晚,太漫長了。

  幾時才能天亮呢?

  弗朗西斯想。

  或者說,這個天還會亮麼?

  連星空都成為了災害,把星空災害和路明非的保證放在一起,總讓人不安。

  好像這是某種很不妙的預兆。

  但無論如何,還是得相信S級啊。

  如果連S級都不信,他們還能有什麼希望?

  所以,只要天亮,對,弗朗西斯對自己說,只要天亮,S級一定能參戰,他們也必將取得最終的勝利。

  只是這場勝利來的太過不易。

  天亮前的黑夜也太過漫長。

  而且,看起來,我大概是等不到啦。

  騎士一步步走向他們。

  他像是死神,來此收割他們的生命。

  幾乎每個人都產生了這樣的覺悟。

  打不過,完全打不過,沒有任何勝利的可能。

  於是他們坦然了,原本或多或少還縈繞在心頭的陰霾,也終於是煙消雲散。

  他們只剩下一個戰士面對死亡的平靜,這是他們身為戰士最後的尊嚴。

  他們已經做好最後衝鋒的一切準備。

  這時,星空的光陡然大盛。

  竟是照得世界有如白晝。

  是天亮了!

  有人欣喜若狂,下意識看天。

  「別看!」

  施耐德教授喊。

  但是晚了,他們之中又出現了三個仰望者。

  眾人心頭剛升起的希望,被一盆冰水迎頭澆下。

  天還是沒亮。

  亮的是星空。

  這種程度,莫非是星空災害的威能更強了?

  弗朗西斯習慣性的分析。

  剛分析到這裡他反應過來,於是嘲笑自己。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

  不如想想接下來怎麼打來的實際。

  騎士麼?如果是騎士類型的敵人,弗朗西斯記得好像以前在卡塞爾學過怎麼應付。

  太久遠啦,很多細節都記不清。

  弗朗西斯只能勉強想起來一些。

  真是,如果當時格鬥課更認真點就好啦。

  弗朗西斯難免會這樣想。

  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些無謂的如果,是毫無意義的事。

  奇怪。

  弗朗西斯想。

  太安靜了。

  腳步聲呢?

  弗朗西斯從漫無邊際的思考中驚醒。

  糟糕,剛才想的太投入了,如果騎士趁機動手,弗朗西斯毫無還手餘地,只能任其宰割。

  這回弗朗西斯趕緊去看騎士。

  騎士單膝跪在地上,深深低頭。

  這是騎士表示臣服的禮節。

  弗朗西斯認得,但是,怎麼可能,為什麼他會……這是什麼陰謀麼?

  陰謀也說不通,騎士對他們完全可以碾壓,沒有任何使用陰謀計策的必要。

  一時間,兩邊寂靜無聲,騎士跪地,眾混血種噤聲。

  肯定有什麼難以想像的事情發生了。

  還是說,我們之中有……

  參謀們面面相覷,他們在用目光彼此詢問。

  「是你麼?」

  「不可能。」

  「還是說是你?」

  「得了吧。」

  他們懷疑是不是眾人中有某個尊貴的或者神秘的存在,他對這個騎士有著非同尋常的命令能力。

  最後眾人還是齊刷刷看向了施耐德教授。

  參謀們都是同學,無非你是我的學長,我是你的學弟,類似這樣的關係,大家都熟得不能再熟,彼此不穿衣服都見過,畢竟誰沒參加過卡塞爾新生的入學儀式呢?

  所以,如果說在場有一個神秘人可以號令騎士,有著某種尊貴的能力。

  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施耐德教授。

  誰也不能否認,一個整天戴著面罩不以真容示人的氣質陰沉的教授,他不存在任何秘密。

  施耐德教授好像知道他的這群學生在想什麼。

  「是天上。」

  施耐德教授說。

  眾人反應過來,他們仔細去看騎士,果然,騎士真正行禮的對象,不是他們,是星空。

  可以說,騎士這是在對星空表示臣服。

  星空有什麼?

  他們忽然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

  他們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時間到了。」

  那個人的臉浮現在眾人腦海。

  但……怎麼可能!

  副校長?

  副校長的聲音怎麼會出現在這種時候。

  施耐德教授垂下目光。

  「連你也……」

  施耐德教授握拳。

  從之前他就開始懷疑,如果密黨的英靈殿計劃是最高議會的陰謀,如果人工智慧諾瑪也是最高議會的陰謀,如果卡塞爾已經被最高議會滲透到這種程度。

  那麼,當年那場格陵蘭島的行動,那場慘劇,到底有幾分是意外,有幾分是人為的陰謀?

  施耐德教授甚至都生出了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向誰復仇了。

  當然,施耐德教授的迷茫只是一瞬。

  他的復仇對象是龍族,現在無非是加上與龍族相關的人和混血種。

  此時施耐德教授聽到副校長的聲音,他忽然明白,原來連那個副校長也是……

  對,這種事早該想到的。

  從最開始副校長就是最高議會的人。

  只是以前從沒有人會料到,最高議會隱藏如此深。

  施耐德教授聽道副校長說時間到了。

  什麼時間?

  施耐德教授想。

  是末日的時間嗎?

  與此同時,星空照耀的土地,海洋占領的疆域,天與地愚海的儀軌共振。

  無形的失控場合翻起波瀾。

  這個時代的時間節點被固定了。

  本來是在兩年後降臨的神代,調整參數,確定錨點,提前降臨。

  群星構成巨繭,有什麼即將孵化而出。

  這是 全世界的人類和混血種都得關注的大事件。

  所謂的仰望者,所謂的星空災害。

  其本質,是諸神榮光的召喚。

  王工貴族出行還得有儀仗隊,有路旁行人行禮。

  何況諸神。

  如果諸神回歸卻是悄無聲息,凡人都不知道,誰也不想著往星空看上一眼。

  那麼諸神的威嚴又該至於何地?

  諸神需要凡人的虔誠,這是諸神之所以為諸神的基礎。

  正如,若是國王失去了子民和大臣,孤零零的國王,和乞丐也無甚分別。

  此時諸神即將回歸,凡人以虔誠相迎。

  至於東京都的施耐德教授們,第一防線的烏鴉們。

  到這個時間點,仍能維持清醒的自我意識,未感染星空災害的人,倒是少數。

  而且,在諸神,不對,諸神或許也不會在意,應該是在最高議會和神教的人們看來,沒能目睹諸神降臨的盛況,這是是施耐德教授他們的天大損失。

  或許最高議會的混血種,哦不,這時候應該叫神裔了。

  或許最高議會的神裔們,還會因施耐德教授等人的不幸,留下幾滴假惺惺的眼淚。

  議會長漢高端著紅酒杯,欣賞星空。

  作為策劃並主導了諸神回歸計劃的當代議會長,漢高自然有此殊榮,他可以直視星空而保留清醒的自我意識,這是他作為神裔的特權。

  「昂熱。」

  漢高搖晃著杯中紅酒,淡淡笑著。

  「最後,是我贏了。」

  空中花園的虛影出現在星空。

  龍自繭生,神明從果實來,而空中花園正是時代的繭和果實。

  副校長作為儀軌的主持人,他即將進行最後一步。

  漢高,以及許多和漢高類似的人,紛紛看向副校長。

  還有大地上無數的「仰望者」。

  作為即將親手揭開諸神時代帷幕的鍊金師,副校長沐浴了無盡的榮耀。

  他的身影在紫氣中愈發鮮明。

  只見副校長神秘一笑,他轉身,面對諸神時代的星空,背對眾生。

  副校長高舉雙手,比出一個神秘而威嚴的手勢。

  他豎起了中指。

  副校長一撩長跑下擺,很快,一道水線划過天際。

  副校長大笑。

  「去你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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