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9章 背叛與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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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侍的聲線比較特殊,除去極少數人之外,都有些尖銳。(由於緩存原因,請用戶直接瀏覽器訪問sto55.com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當然,普通人也有聲音尖銳的,但聽慣了內侍們說話後,能很輕鬆的分辨出來。

  比如說韓石頭,修為再高,說話的聲音依舊尖銳。若他把內息用在嗓子上喊一嗓子,宮中人能做一宿噩夢。

  皇帝平靜的道:「說出來,朕不怪罪你!」

  張啟元渾濁的眼中多了淚水,「當初楊定說家中添丁,過了幾個月,小人卻偶然發現楊定半夜偷偷摸摸的去埋東西。小人身為村正,察覺後自然要去追索。挖開之後,卻是一個小木箱子,打開,裡面是個死嬰。而後,小人卻發現楊家依舊有個楊三郎。」

  「你為何沒追究?」皇帝問道,他看了楊略一眼:你這個大老粗,都被人識破了。

  楊略卻脊背發寒。

  「小人想去楊家查探,可就在那一夜,小人睡夢中突然醒來,借著月色發現床前站著一人。那人開口,便是那等尖銳的嗓子,說:想死就大聲叫嚷。說著他把橫刀擱在了小人的脖頸上,一抖,那橫刀竟然就斷了。小人被嚇壞了……」

  「那人告訴小人,楊定家之事不許查。另外,他給了小人一錠金子,小人想發誓,他卻詭異一笑,說無需。但凡小人敢壞了他的事,一家子男的去做男風館的相公,女的為妓……」

  能有這等本事的,唯有權貴或是大族豪強。

  當然,還有另兩個人。

  「那人伸手在小人床頭捏了一把,天可憐見,小人的床乃是好木頭打造,最是堅硬。就算是用菜刀劈砍也難以砍出深口子。可那人只是捏了一把,小人的床頭竟然便被捏掉了一塊。」

  眾人一看,他的床頭果然是多了個缺口。

  「是這樣嗎?」韓石頭伸手在這張有些年頭的床的床頭上捏了一把,於是又多了一個缺口。

  「是。」張啟元縮縮脖子。

  皇帝問道:「他可是讓你看護朕?」

  張啟元搖頭,「並無。那人只是要小人看著陛下,若是外面有人來問村里可有異常人口,定然要搪塞過去。」

  皇帝眸色幽幽。

  「過後小人想去把楊定埋的那個木箱子弄走,免得給人發現,可卻再也找不到了。」

  張啟元嘆息,「過了沒多久,果然就有人來尋,給了老夫一百錢,問村里可有異常人口,特別是孩子。小人接了錢,裝了一番貪婪不舍,說並無。」

  「來了多少次?」皇帝問道。

  張啟元仔細想了想,「前前後後來了十餘批人。」???

  「對了,那人第二次來時,小人還再度問了可要看護陛下。可那人……」張啟元嘆道:「那人當時似笑非笑的說,莫要多事。你只管外面來人即可。至於那個孩子,讓他……聽天由命。」

  楊略把牙齒咬得咯嘣響。

  韓石頭低下頭。

  「抓到一個人!」

  外面一陣嘈雜,皇帝蹙眉,韓石頭出去,就看到兩個虬龍衛架著一個男子過來。

  男子看著四十餘歲,有些滄桑之色,被抓住後卻毫無懼色,甚至微笑道:「老夫是主動來的。」

  韓石頭問道:「你來尋誰?」

  「聽聞當今陛下乃是當年的楊三郎?」男子反問。

  「是!」韓石頭點頭。

  男子明顯的鬆了一口氣,「老夫便是來尋他的。」

  「無禮!」有人呵斥。

  「帶他進來。」楊略出來了。

  男子被架著進了房間,皇帝看著他,「朕在此,伱有何事?」

  男子看著他,仔細看了許久,「和當年的那個楊三郎相比,變化不小。」

  「你當年見過朕?」皇帝問道。

  「那年,義父收養了老夫,便在隔壁村里住下。每日他教授老夫修煉,另外,還不斷告知老夫要效忠陛下和武后……」

  呃!

  眾人愕然。

  「彼時宣德帝駕崩,武皇登基。義父某一夜出去,歸來後一直吐血。從此,他對老夫越發嚴厲了。就這麼數年後,他便去了。臨去前義父交代,讓老夫看著這個村裡的楊三郎,不必管他如何,只管攔截外來的好手……」

  「可你的修為……」韓石頭覺得男子的修為不足以阻攔那些大族好手。

  「義父去了之後,老夫便在左近盯著小河村外圍。直至數年後才發現了一起,不過那些人被……」

  男子指指楊略,「被他帶走了,否則老夫定然不敵。」

  那次是楊略被鏡台追殺,遁逃到了南周。

  「再有便是五年後,又來了一批,隨後,老夫便看到楊三郎背著包袱,得意洋洋的往長安去了。」

  得意洋洋!

  眾人看了皇帝一眼。

  「咳咳!」

  皇帝想到了當年那個中二的自己。

  「你為何堅持那麼些年?」韓石頭問道。

  男子說道:「若非義父老夫早已凍死了,小人被救之後,發誓要孝順義父,男兒說話自然要算數。」

  這等人在肉食者的眼中便是最佳炮灰。

  「那你今日為何來?」韓石頭問道。

  男子說道:「老夫知曉,義父是為了楊三郎而死,老夫接受了義父的囑託,自然要給他一個交代。故而老夫來了,也算是交差。」

  是個重諾的男兒……眾人眸色溫和。

  皇帝問道:「你義父叫做什麼?」

  男子說道:「義父臨去前告知老夫……因為要立碑,他說,就寫……洪靜之墓。他還喃喃說:陛下,奴婢來了。」

  皇帝回頭,看到韓石頭面色木然。

  「洪靜是誰?」皇帝問道。

  「洪靜乃是宣德帝的心腹,修為了得。」韓石頭低下頭。

  「這算是什麼?」

  這是皇帝第一次看到楊略憤怒,臉都漲紅了。

  「從你帶著朕出長安開始,宣德帝的人就一直在跟著。他們一路絞殺那些好手,否則,你逃不出關中。」

  皇帝輕輕摸著床頭的缺口,眸色悵然。

  「可他們為何要坐視!?為何?」楊略痛苦的捂著頭。

  「當初革新乃是帝後許可,先帝這才動手。可先帝一腔熱血卻遭遇了什麼?」皇帝拍拍床頭,「背叛!」

  「他們背叛了自己的愛子!」皇帝微笑道:「在他最艱難的時候,從背後捅了他一刀。」

  「為何?」楊略蹲下,雙目赤紅。

  「興許是他們擔心先帝按部就班的繼位後,會引發與大族豪強之間的大戰。軍中將領,各地官員不少都站在他們一邊,這麼一看,先帝並無勝算。為了江山社稷,他們坐視了許多事的發生。」

  皇帝平靜的仿佛是在說著一個陌生人的往事,「興許,是那些在先帝身邊和身後吶喊的人,令他們懼怕了什麼,忌憚了什麼。」

  「至於他們令人來看著小河村,截斷外界的窺探,目的就一個……」

  皇帝走出了房間。

  「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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