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香奴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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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頭轉向御醫,所有御醫看著大亮的天色,都閉目嘆息著搖頭。思兔閱讀sto55.com

  左都衛渾身僵硬,最終還是揮了揮手:「都下去準備吧,用殷樓國最隆重的儀式送香奴姑娘的……遺體……回宮厚葬。」

  說罷,轉身離開,再也不忍心待下去。

  小屋裡,惜夜將香奴的身子抱起,輕輕吻著她臉上的每一寸肌膚,這一刻,他眼裡沒有了妁磯姑姑,沒有了母親死前的怨恨,甚至連那刻骨的背叛都變得淡了。

  他心裡眼裡回放的只有香奴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那梨樹下快樂的少女,面對自己的欺凌倔強的眼神,面對自己這樣一個嗜血冷酷的魔鬼,她拼命壓抑自己的愛意,卻忍受著那樣的痛苦只為換來自己一絲生機……

  香奴……

  滾燙的淚滴到香奴的臉上,此時此刻,他願意不惜一切來換取香奴的生命,可是,抱著漸冷的身軀,他的心也漸漸冷了……

  野獸般壓抑低沉的嗚咽從惜夜的胸腔傳出,這個頂天立地的王者,竟像一個脆弱無助的小孩一樣抱著少女漸冷的身軀。

  黑暗鋪天蓋地籠罩下來,仿佛又回到了幼時那一次緊緊抱著娘親冰冷的身軀沉向水底,四周漆黑冰冷一片,沒有空氣,沒有會吸,胸腔的脹痛壓抑如萬針鑽心,他沒有力氣思考,眼前只有娘親被毒死時怨恨的笑容,在暗沉的水底,那種冰冷就像現在的感覺一樣,被冰冷骯髒的幾雙手推進水裡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只有恨,他發誓,總有一天,一定要將所有欺負過他的人全部送去陪著母親。

  可是現在,他不想恨了,只想好好活著,平凡地活著,好好珍惜眼前的人。

  俊美的五官痛苦地扭曲著,模糊的眼睛水霧瀰漫,惜夜殷紅的眼球將迷濛的水霧襯得如血淚一般,他艱難地發出哽咽:「香奴,不要離開……」

  東方的天空呈現出魚肚白。

  晨光透過霧氣,昨夜的的露珠蒸騰成淡淡透明的白霧,光芒溫潤的籠罩著香奴的身軀,灑向她安靜沉睡的面龐。

  她似乎睡得很熟,經歷了那麼多磨難,仿佛只有此刻,她才真正放開了一切。

  眼底或許依然有淚,但更讓人願意去相信她心底此時更多的是滿足的笑容。既然不能彼此相依相守,或許這樣離開是她最好的結果。

  只是她漆黑一片的世界中,卻怎麼也不能離去……

  或許是耳旁響起的低沉的嗚咽,或許是一直守在身邊那祈求般的低喃,或許是什麼割不斷的牽念,她在虛無的空間游離著,意識昏沉迷離,卻怎麼也不忍離去……

  那是誰的呼喚?

  每一聲每一句都撕扯著她的靈魂,那樣壓抑,那樣無助。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卻怎麼也看不清楚,似乎在意識里浮現出一個俊美如妖的男子,隱隱有著睥睨天下的高傲霸道,只是這般高傲的王者又怎麼會有這樣的狼狽……

  一絲滾燙的濕潤突然侵入靈魂深處,突如其來的抽痛,讓她即將迷失的神智猛然一震!

  惜夜漆黑的瞳孔一瞬間縮小,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抬起頭,看著渾身已然冰冷的香奴,有些懷疑剛剛感覺到的那一絲力道是自己的幻覺。

  他不敢呼吸,深邃的雙目一眨不眨地緊盯著香奴的手,冰冷的寒意從指尖傳到腦海,他一下子清醒了。激動的喜悅從眼底瘋狂地湧出,惜夜堅實的身軀一陣陣抑止不住地顫抖,她正抓著他的手指,她醒了,香奴醒了!

  「來人!御醫,全部都給本王進來!」不等話落音,惜夜就像個毛頭小子一樣興奮地衝出門去,將外邊等候的眾人驚得目瞪口呆。

  那幾個太醫愣了半晌,急忙快步走進去替香奴把脈,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幾個太醫紛紛交頭接耳地商量,自己確定之後,才重重舒了口氣面對惜夜,眼底有著劫後餘生的幸運。

  「香奴、香奴她怎樣了?」惜夜緊張地問道。

  「回王上,雖然老夫說不清這是怎麼回事,但是香奴姑娘確實醒了,只是此刻體溫偏低,怕是出汗過多所致,要持續用熱水暖身便無大礙。看來香奴姑娘福澤深厚,對王上一片赤誠感動上天,真是奇蹟啊!」老邁的御醫終於鬆了緊繃的神經,從容地轉向他說道。

  「這麼說,她真的沒事了?」

  惜夜突然上前一步,雙手握住太醫雙肩,眼底滿是顫抖爆射的精光,嚇得太醫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地上,幸虧被後邊的左都衛眼疾手快地扶住,這才免了一跤。不過夜不怪他,惜夜向來視人命如草芥,手段殘酷無情,任誰突然被這樣一個嗜血魔鬼興奮地握住肩膀,怕都會嚇破膽子。

  太醫忙抹去額頭冷汗,地垂下頭:「如……如果病情不惡化,基本沒什麼大礙,總之此刻香奴姑娘是從鬼門關里撿了一條命,只是她身子弱,還需好生調養。」

  惜夜一把推開那太醫,激動地將香奴抱緊入懷。

  他開心地笑著,心裡卻反覆呢喃:「香奴,香奴,你終於沒事了,謝謝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謝謝你……謝謝你沒有丟下我離開……」

  左都衛看了半晌,終於露出笑容,讓一個鐵衛跟著太醫去拿藥,其餘的屬下都退出門外,又命人備好了熱水和嶄新的衣衫,這才退出房屋關門離開。

  惜夜小心地將她抱進浴桶,讓那兩個侍女替她清洗乾淨身上的汗漬,將新的衣衫給她換上,等一切收拾妥當,這才放了心。

  但是——

  很快他就知道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天氣有些悶熱,大樹的枝葉在空中輕輕搖晃,搖落一地刺目的星光,院子裡的鐵衛昏昏欲睡,聽見遠處的腳步聲,立刻清醒站好。

  自從香奴醒了之後,惜夜決定在此逗留一段時間,等香奴身子全好了再作回宮的打算,加上他自己的傷勢經過之前熬夜不曾好好調理,竟然也有加重的趨勢。

  左都衛從遠處走來,身後跟著幾個太醫。

  一接近門口,就感覺到小屋裡傳出的絲絲涼意,他摸摸自己粗獷的臉龐滿意地點頭,看來他讓鐵衛從鎮上尋來的冰塊還是有些效果的,略一停頓就直接推開屋門。

  香奴正窩在惜夜懷裡,手裡握著一支筆,聽見響動,驚慌地回頭。

  左都衛有些尷尬,見惜夜凌厲的眼神射到他身上,不自然地咳嗽一聲,開口道:「王上,您該換藥了。」

  「夜……」懷裡的香奴眼神清澈的像孩子一樣,看到他皺眉,一臉驚恐,使勁地拽住他的衣角。

  惜夜忙扯出笑容,露出溫柔的神色:「別怕,奴兒乖,我沒生氣。」

  香奴看見他笑了,這才放心地抓著他的衣角玩起來,惜夜唇角的笑容有些僵硬,憐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冷冽的眼神化為如水的溫柔,他可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一天,更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因為一個女人做這樣的舉動。

  可是……這一切只能說是他自作自受!

  沒錯,自從那天香奴醒來,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她因為高燒時間過久導致失憶,而且行為竟然變得像個孩子一樣,太醫一時也摸不准這是什麼情況,更不知道這種病症究竟能不能好,但對他來說,或許這樣並不是壞事,最不起碼,目前看來是這樣的。自從面對了自己的心意,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香奴一見到他就恨不得立刻將他殺死的表情。

  「奴兒,你讓本王該拿你怎麼辦呢?」

  無奈地嘆口氣,他苦笑一聲,伸手揉亂她的長髮。

  香奴盯著他傻笑。

  周圍的太醫和門外的侍衛差點眼睛脫窗,他們從來不知道這殺人如麻的王上,竟會有這樣的笑。從他們見到他起,王上眼底從來都如萬年寒冰一樣冷,冷笑倒是不少,可這樣……呃……溫柔,陽光的笑,真是打死他們也不敢相信這是王上會有的表情。

  「王上,屬下好久都沒看你笑過了。」左都衛看著王上一臉無奈還得拼命扯起嘴笑的樣子,使勁憋住笑,生怕一不小心笑出聲來。

  雖然他恨那女人傷害王上,但是能讓王上再次有了這般情緒波動,他真的是打心底里的高興。

  唯一讓他困擾的就是,他發現王上對這個女人的感情比他形象中的更深,甚至連他都琢磨不透到底深到什麼地步,他不知道這對王上來說究竟算不算是好事。

  惜夜抬頭橫了左都衛一眼,嚇得左都衛立刻閉嘴不敢多說。

  「你們是覺得活的太過安適了嗎?」凌厲的眼神冰冷地掃視一周,那些憋著笑的人頓時像被潑了一碰冷水,忙低頭斂神不敢再多看。

  「王上,先換藥吧。太醫說在這幾天,您的身子好了很多,右肩的劍傷已經結痂,右臂的力氣也恢復了七八成,只是左胸的傷口仍然不見好,略微用力就會不停地流血,怎麼也止不住,這是傷到大血管的原因。仍需好好調理。」

  惜夜動動胳膊,一陣突如其來的揪痛撕扯著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經,這一痛起來,當真痛不欲生。

  「無礙,不發作時候就會好很多,這幾天細心調治,發作間隔越來越長,很快就會沒事了。」他現在已經可以開始處理一些朝朝政事務,鐵衛每日會快馬加鞭將公事急件送到古鸞鎮。

  「王上,這不妥吧。」

  他看一眼太醫,不容置否道:「本王說了,本王的傷已經好了,明日不必再來換藥,你們先下去,還有,左都衛,你吩咐下去,讓鐵衛注意宮中動向,將那邊的事情安排好,本王隨時會回宮,香奴的病只有回去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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