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劇本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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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不斷閱讀腦海里的人物劇本,林納德整個人似乎回到劇本中所描述的場景。

  短短十分鐘之內,事無巨細,完整回顧了一個人從小到大,從近期到上一秒所經歷的所有行動軌跡。

  就如同看了一場第一人稱視角的電影一般,他甚至能親身體會場景中李法的恐懼與驚慌。

  當在劇中化身李法,被全村中那些詭異存在盯著時,他都聽見了自己胸腔里心臟的急劇跳動聲。

  這種奇異經歷對於天生情緒淡薄的林納德來說,是非常驚奇的體驗,鬼魂與未知所帶來的原始恐懼令他不由自主產生對生命的渴望,嚇得手腳發涼,脊背冒汗,腳軟不已。

  當讀完了最後一個字,腦海中的回憶也播放完畢,視線再次回到靈堂中來。

  「嗒。」

  他的耳邊傳來秒針的聲音,那種不能控制全身的麻痹感霎時間消退,就像從夢魘里回到現實,周圍也從虛幻變得真實了起來。

  那種無處不在淡淡詭異所流露出的恐慌感,也隨之變得更加劇烈與真實起來。

  就好像一直在籠子外面看獅子的人,突然走進了籠子待在獅子旁邊一樣。

  「各位親朋,非常感謝大家能夠在倉促之中抽身前來參加犬子徐汀的葬禮,送他走完這人生的最後一段路。」

  一道蒼老渾厚的聲音驟然響起,林納德扭頭看去,只見原本坐在入口的徐父站起身來,走到了供桌面前,朗聲開口道。

  「我為我的兒子能有你們這樣的好朋友道聲感謝!」

  徐父看起來五十歲出頭,略有些發白的頭髮整齊的梳理著,身著不太常見的麻布粗衫,純黑的色調透出一股肅穆,目光正投向林納德座位這邊。

  「叔叔客氣了,徐…徐汀是我的好朋友,我們來弔唁是應該的……」

  耳畔傳來一道清脆中夾雜些許悲傷的女聲,稍稍一回憶,就記起了這是羅昕的嗓音。

  林納德清清喉嚨,代入到「李法」這個角色當中,神情黯然道:「徐汀是我好兄弟,我一定會來見他最後一程。」

  「伯父不必如此……」

  「客氣了……」

  不熟悉的客人們也紛紛回應。

  客套了一番後,似乎難以承受喪子之痛,徐父本就難看的臉色變得徹底衰敗下來,場中氣氛沉浸進到悲痛的情緒中,良久後他才開口道:

  「徐汀生前的願望,就是能在死後有三五知己為他守靈。如今這事發突然,我也還沒來得及通知家中其他親朋,能否委屈你們為他守上一晚?」

  林納德的腦海中驟然跳出一行字體。

  「答應,否則抹殺。」

  他眉毛一跳,答道:「分內之事,叔叔不要這樣說,就是你不提我也要為徐汀守靈的,以送我這好友最後一程。」

  眾人不知是否均都接受到了相關任務,爽快應下。

  徐父輕咳幾下,眉宇中仍舊化不開的愁淡,轉而看向一人:「王道長,也拜託你了。」

  被點到之人束髮盤髻,穿一身長袖大袍黃色道服,上畫八卦陰陽各種咒文,面色紅潤,二十上下的年紀,正舉著一本泛黃的書籍翻閱,聞言連忙點頭應是。

  「我本也想為我兒守靈,但實在是年老體衰,身體難以為繼啊。顛簸了這麼久,只覺得頭暈腦脹無法行動。徐地,你幫我在這裡照看好,招待好來客,我去後房歇息一會兒,也讓人打掃幾間客房出來,這祖宅長久沒人住了,還得收拾一番。」

  一個四十歲左右穿著正裝西服的中年男人,正有些緊張地左顧右盼,聽到他的吩咐,連忙轉頭正色回道:「好,你去休息一下吧,醫生說你的病勞累不得,這裡…有我在就好。」

  徐父沒有在意這個中年男人的表現,在一名三十歲左右保姆打扮的女人的攙扶下離開了。

  當對方那濃厚到化不開的黑色身影消失在眼前時,林納德福至心靈般體會到一種過場劇情結束了的感覺。

  再次看向靈堂內,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四人,分別是那名為徐地的中年男人,與自己同來的羅昕,不認識的道士,另外還有一個完全陌生的青年男人坐在麻將機旁,百無聊賴的摸著麻將牌。

  玩家?

  還是說剛才的保姆,徐父,沒出場的傭人是玩家?

  而這裡的人只是本世界的土著?

  他下意識推斷著,目光投向從一開始就顯得局促不安的中年男人。

  對方正焦慮的四處環顧,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在這寂靜異常的靈堂中顯得格格不入。

  「這是最為明顯的一個玩家,初次進入?還是偽裝?」

  看完規則之後,林納德的首先反應就是不信任除自己以外的任何玩家。

  作為捲入謀殺案之中的人,在沒有外在強力秩序下進行內部破案,任何人都有可能撒謊。

  也許他就是兇手,也許只是為了隱瞞自己的秘密。

  更何況,這劇本遊戲中,玩家明顯分為了「兇手」與「普通玩家」兩撥陣營。

  「兇手」若不想被抓出,害死其他人想必是最省心安全的辦法。

  畢竟只要殺了在場所有人,就是最完美的犯罪。

  這也就勢必導致了玩家之間,必然不可能做到完全信任。

  不過話雖如此,林納德並沒有打算完全杜絕與其他玩家之間的溝通。

  任何時候,情報都是極為重要的資源,更何況規則里並沒有描述禁止玩家之間互相溝通,反而隱隱有些促使這種交流。

  但顯然,這種情況下,溝通成本必然是極高的,一個邏輯思維正常的人不會去盲目信任他人,哪怕別人表現得完全人畜無害。

  腦海中根據目前接受到的所有信息進行了短暫而迅速的推斷,他已確定了目前的最優解是什麼。

  「註定會發生的兇殺案看來還未開始,從我自己的劇本來看,我目前完全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為兇手,不知他們是否和我一樣……

  現在應當儘量以話術從他人口中套取情報,來補充我劇本中遺漏的世界觀。」

  他腦海中充斥了團團迷霧,需要足夠的資料來解答,比如:

  這個世界究竟是怎樣的?徐汀的意外死亡?公園女鬼?路上的白影?

  也許其他人知道一些真相,或相關的事跡。

  但顯然,指望別人主動告知,一步一步的自己挖掘顯得更為可靠。

  這樣想著,林納德的瞳孔微微收縮,選擇了率先開口打破平靜,朗聲道:

  「你們好,我叫李法,是徐汀的大學好友,這次驟然聽到他發生意外,非常難過,急匆匆就趕來了,還不知道各位是?」

  淡然的目光掃視全場,他正不動聲色觀察他人。

  眾人對他的開口均有些微微動容,臉上表情躍動起來,卻仍舊看出防備之色。

  麻將機邊一直把玩著牌面的陌生青年反而微笑著看向了他,口氣中帶著些許疑慮:

  「我叫江元,看你們的樣子好像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樣,該不會這次全是新人吧?」

  聽到他竟然毫不在意的提到新人等字眼,眾人的反應極為誇張,目瞪口呆的看向他。

  江元看起來二十五六,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面容有些陰柔,玩世不恭的臉上一反常態地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身穿白襯衫休閒褲,像個普通遊客一般寫意。

  瞧見他們的反應,江元有些懊惱的揉了揉太陽穴,嘴裡嘟噥了一句髒話。

  「該死,真被我說中了!

  哦,你們不用這麼驚訝的看著我,我能分辨玩家和NPC。

  NPC就是剛才徐汀他爸那樣的人,我們一般稱呼為NPC。」

  江元有些憋悶,臉上掛著難看的表情,從果盤裡摘一顆葡萄扔進嘴裡,用力大口咀嚼著。

  似乎全是新人這件事對他來說,是非常大的打擊。

  「有NPC在的時候不可以出戲,不過全是玩家的時候就沒有這麼多限制了,可以隨意一點。」

  「N…NPC,就是說他們不是真人吧?這,這一切都是虛假的對吧?!」

  一直坐立不安的中年男人聞言十分激動,脖子上青筋乍現,兩步跑到青年身邊,死死抓住對方的手臂。

  「新人,如果你再這麼沒禮貌,我不介意花費一點代價讓你現在死掉。」

  江元皺眉,本就複雜的心情此刻布滿陰霾,目光里投射出冰冷的光,看中年男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具屍體。

  名為徐地的中年男人訥訥地放開了手,似乎有些懼怕面前這個陰狠過分的青年。

  「算了,新人就新人吧,也不知……」他含糊地念叨著,轉移話題道:

  「……給你們一點提示好了,畢竟當初我也是得到他人的一些經驗,才能活過兩個劇本。」

  他推了推眼鏡,起身走到靈堂供桌前,望向茫然無知的眾人。

  「放棄心中的幻想,仔細思考一下,什麼樣的人或組織,能夠在你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你突然帶到這裡來?

  沒有什麼虛假的陰謀,面對現實吧,就和你聽到的那些話語一樣。

  我們!都是被神挑中的人!」

  他略帶狂熱的吼道,臉上卻掛著一個譏諷的微笑:

  「不,別誤會了,這可不是什麼神的恩賜,相反,這是詛咒。

  從此以後我們必須掙扎在一個個層出不窮的詭異世界裡,和那些噁心恐怖的鬼怪爭鬥!

  拼盡全力只為在它們的手中存活下來,順便還得解開一個個狗屁謀殺案的真相,同時防備著身邊的一切人和物!

  而神!則高高在上看著我們,就像茶餘飯後閱讀消遣讀物一般!」

  「祂對所謂的真相根本不感興趣,祂只是喜歡看著人類狼狽求生!」

  江元臉色有些猙獰:

  「可悲的新人,還以為一切都是玩笑。」

  「當你親眼目睹厲鬼撕開你的肚子時,恐怕你就說不出這句話了。你們應該沒有見識過這一幕吧,真不幸,我見過。」

  他略帶些後怕道:「要不是已經到了回歸時間,而我恰巧猜中了兇手,能夠用點數治療傷口,恐怕我早就死了。」

  「而你們……」江元瞳孔逐漸縮小,注意力正從回憶中轉到驚恐不安的眾人身上:

  「還在這裡猶豫不決,懷疑自己所看到的事實?給你們最後忠告吧,劇本中的安全時間段不會太長,還不乘著這個時候互相交流,獲取情報,即使僥倖逃脫厲鬼的追殺,也會因為答不上題目而慘遭抹殺!」

  「呼,新人引導的任務時長到了,點數到帳的聲音永遠都這麼好聽。接下來正式介紹一下,我叫江元,是徐汀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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