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加油站
車子的兩盞燈光破開黎明前的黑暗，迎著白霧的水汽，行駛在密密麻麻的雲杉森林公路上。
從車窗向外看去，能夠見到枝條濃密，鮮綠針葉，樹冠呈尖塔形狀的雲杉，長滿了森林公路的兩側。淡淡的白雪有一處沒一處地點綴在森林內，給綠色增添了一絲寧靜。
地處北溫帶接近北寒帶區域，普利士北方區域倒是皆是高達五六十米的雲杉。
初看優美，看久了也未免千篇一律。
空氣淡冷又清新，有著一點森林飄來的濕潤泥土和冷雪的味道，呼吸久了，肺部就仿佛被洗滌了一遍，輕鬆而又舒適。
翻過了幾座山脈，這裡的海拔不如山上，卻也比來時的地方高多了，溫度已經瀕臨零下，薩妮縮了縮脖子，哈了口白氣，得到了旁邊這個人皮怪物的允許，她小心翼翼地把獅馬小車駛向了道路旁隔出來的加油站。
剛剛凌晨6：50不到的樣子，加油站空無一輛車，實際就之前的天氣來看，他們一路上也沒遇到其它的車子，誰敢這麼瘋狂，在這樣的天氣敢於進山。
雖空無一輛車，加油站內的便利店依舊亮著燈，一般這種偏僻區域的便利店只在早上6：00至晚上21：30營業，要是早一點抵達，恐怕只能在這兒多等一會兒了。
等薩妮把車開過去停好，便下了車，看了下加油機上的油箱標記，是綠色標記的SP95汽油，而不是黑色標記的柴油，便拿起油槍開始加油。
加油的同時，薩妮看坐在座位上的那個……怪物，好像沒盯著自己，而是一直目視前方，遂背過身，悄悄掏出了手機。
點亮屏幕，編輯了一條簡訊，只有四個字母「STOP」，連忙發送了出去。
這並不是什麼求援的信號，在組織內，一般是沒有什麼求援的信號。單線聯繫，任務只有成功或者失敗，組織的嚴密性要求，不可能存在「求援」發出後，派人來拯救而落入陷阱的可能性。
是以，她剛剛編輯的簡訊，其實只有一個目的，即告訴組織，她的任務失敗了。
組織會立刻予以調查，評估是否繼續任務亦或是放棄任務，當然也不會對她進行什麼懲罰，只會下調她的評級，下次有什麼高等級的任務，就不一定會分配任務給她。
沒有任務，等於沒有報酬。
似乎有點不安，一條簡訊發出去後，薩妮偏頭看了下那個怪物似的男人，還好，沒動靜，應該沒注意到自己的動作。
車子油箱加滿了。
薩妮抽出油槍放好，隨即走向便利店，一邊行走，一邊抽出手機的SIM卡，拿起指甲刀剪碎，又用絲巾擦拭了下手機全身，再隨手連同格式化後的手機丟入垃圾桶。
儘管只是一個黑市購買來的乾淨手機，薩妮也會保持小心謹慎。
便利店的櫃檯上，一個戴著耳機的老頭盯著走進來的薩妮，估計在她開車進來的那一刻就盯著她了。
「2號油槍。」薩妮言簡意賅。
老頭摘下包裹著耳朵的耳機，低頭看了下CRT顯示器，慢吞吞報了一個數字：「159.7獅幣」。
薩妮拿出錢包，直接挑了兩張面額100獅幣的鈔票，遞給老頭。
便在老頭接過錢去，薩妮眼睛一眯，對面的公路一道燈光閃過，一輛車子迅速駛入加油站，停靠在了獅馬小車的旁邊。
女人呼吸微不可察的急喘了下，那是一輛警車。
停靠好了的警車下來了兩名警察，副駕駛位上的是個年輕的警察，駕駛位上下來的則是一名大腹便便，明顯五十幾歲的老資格警察。
這應該是附近鎮上的巡邏鎮警，一般都是老資格的帶一位資歷不足的「新人」，兩人身穿地方警察冬季的棕色制服，下身一條黑色的褲子，左臀部位帶著一把克伯洛F127，槍帶上還掛著警棍、手電、兩副手銬及無線電對講機。
年輕警察提起油槍去加油，而老警察則挺著大肚子，緩步走進了便利店內。
「給我一包萊蛤。」
老警察吐著白氣，瞥了一眼旁邊站著的薩妮，隨即扔出幾枚硬幣到櫃檯上去。
老頭顯然認識他，慢吞吞地沒先給薩妮找錢，反而是先去給老警察摸出一包香菸，「弗林家走丟的孩子找見了嗎？」
「還沒找到什麼線索。」
「那可就不好了，弗林那個暴脾氣你是知道的，他肯定會來找你麻煩。」
「那傢伙……我得說他瘋了，說是什麼長著角的魔鬼把他孩子抓走了。」
老警察拿過香菸，抽出一根點上：「我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從來沒聽過什麼森林魔鬼，還是說，有了這條旅遊公路後，外面那些神經兮兮的故事也同樣跟著遊客傳了進來？」
「呵呵……也許一直都在那裡呢？」
老頭意味深長笑了幾聲，終於給薩妮找了零錢，薩妮一言不發收好零錢走了出去。
「你還記得十幾年前，鎮上好幾個孩子都失蹤了的事情嗎？」
老頭也點上了一根煙，淡白的煙霧在他那蒼白的頭髮邊飄飄，「最後只找到了一些零碎的骨頭。」
老警察面色微變，岔開話題：「剛剛那個女人，是遊客嗎？」
「不，她是從北邊那兒過來的。」
北邊？這個天氣？
肯定不是遊客了，這兒的遊客全是從南邊公路一路過來的，很少很少會有遊客從北面山脈開過來，尤其是幾個小時前收音機播報的情況，在北面山脈發生了極端惡劣天氣，在山邊懸崖開車，簡直是找死的行為。
不再說話，老警察拿起煙轉過身，剛要推門離開，背後老頭喊道：「詹姆士。」
「怎麼了？」
老頭從櫃檯下拿出磁帶，「上次你托我買的『貓和熊樂隊』的最新專輯到貨了。」
「謝了。」
接過音樂磁帶，詹姆士推門而出，走出去的時候，那個女士正好上了車，啟動了車子發動機。
年輕警察拿著油槍，視線放在了那女士上面，詹姆士很容易理解，那位女士確實長相不錯。
但是……
他大步走過去，正好攔在了車子啟動後要離開的方向上。
「等等。」
詹姆士拍了拍車子引擎蓋。
「有事嗎？」車窗搖下，女士露出腦袋，一臉迷惑的眼神看向詹姆士。
「你們剛剛從北面山區過來？」
詹姆士詢問道。
女士沉默了下，點頭：「是的，這有什麼問題嗎？」
詹姆士向內看了看，這位女士還沒怎樣，可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