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地獄深處
「果然沒事嗎......」
蒂芙尼的回答和楊文里預感的差不多。
雖然沒有直接得到消息，但根據之前古娜在各個事件中表現出來的能力，他便認為這位同伴不會那麼隨便的失去生命。
起碼有著那所謂的『命運指引』，也不可能不留下一點聲響就消逝於星空之中。
再不濟，她也該有點預感之類東西嘛！
而在楊文裡面前，蒂芙尼也在觀察他的反應。
看著半脅迫自己來到教職工宿舍的男人陷入沉思，她等了幾個呼吸的時間，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說......楊老師？」
「這位古娜小姐，和您是什麼樣的關係？」
「雖然我們這一代達達里克人已經很少動用這種能力，但根據記載，之前也沒有什麼人在預知的時候像我這樣。」
「所以這位古娜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聽到這聲詢問，楊文里瞥了一眼身旁的蒂芙尼。
此刻，這位達達里克人少女臉上的表情有些萎靡，但並未掩飾其中的好奇心。
對於自家種族聞所未聞的遭遇，她顯然希望能明白點什麼。
「......」
短暫的思考以後，楊文里點了點頭做出解釋：
「古娜的話，她之前駕駛飛船進入了躍遷，隨後就和我們失去了聯繫。」
「之所以要麻煩你，就是因為現在真的沒辦法獲知她的情況。」
古娜的遭遇並非需要隱瞞的秘密。
或者說這種離奇的事情說出來，有更多人一同參謀參謀，反而更加容易弄明白其中隱藏的秘密。
然而蒂芙尼的反應，和首次察覺這一問題時的楊文里一模一樣。
聽到人在躍遷之中失蹤，她蒼白而美麗的臉上直接寫上了『這不可能』的表情。
果然，下一秒這位達達里克人少女就大聲道：
「這怎麼可能？」
「飛船進入躍遷以後根本不存在出現意外的概率。」
「這完全違背了銀河係數十萬年以來累積的常識！」
「......」
楊文里並沒有反駁蒂芙尼的說法，或者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因為蒂芙尼說的，一點問題也沒有！
在過去的數十萬年，從伊斯科特人建立銀河議會算起，甚至追溯到銀河議會尚未建立的久遠歲月，在但凡留下了記錄的歲月中，從來都沒聽說過躍遷中的飛船有出問題的。
古娜失蹤這件事——
往小了說，不過是芸芸眾生里一個不起眼的失蹤案件；
但往大了說，這是現實給銀河系當前使用的躍遷技術，狠狠甩了一巴掌。
這是本質上的差異！
在超越光速的航行中，飛船本身就不該受到任何外在因素的影響，她的失蹤並不符合這一理論事實。
可事實......就是事實。
古娜在躍遷過程中消失，已經成為擺在明面上的事情。
無論相信與否，客觀現實不會為人的主觀思想修改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面對著滿臉都是不相信的蒂芙尼，楊文里想了想，也只能繼續道：
「蒂芙尼，我知道這件事不符合常識。」
「但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就好比達達里克人，就好比你們先行者。」
「在過去歲月中，不是也沒有人遇到過你今天遇到的這種結果。」
「不是嗎？」
「......」
楊文里的一句反問，直接讓蒂芙尼愣在原地。
這位達達里克人少女，到底不是研究科學技術的研究者，而是一位感情凌駕於理性多一些的藝術家。
所以並沒有糾結於物理規則上的問題，她反而是頗有些反智的點了點頭，語氣也隨即變得小而古怪。
「也對。」
「雖然只是在暈倒之前只是瞥了一眼，但那種可怕的景象，絕對不是銀河系，或者說這個宇宙該存在的東西。」
蒂芙尼這一聲感慨聲音極小，僅僅只是說給自己。
在她的想法中，其實並不打算和楊文里討論之前預知之中所看到的畫面。
然而，楊文里可不是普通人。
即便聲音很小，但他還是敏銳的察覺到蒂芙尼的感嘆。
眼神一亮，楊文里的好奇心也被勾的湧上心頭。
可怕的景象？不該存在的東西？
無論怎麼想，這好像都和古娜的失蹤有所關聯啊！
於是，楊文里毫不掩飾的追問道：
「蒂芙尼，你剛才說看到了什麼東西？」
「唉？」
蒂芙尼根本沒料到自己的喃喃聲會被楊文里察覺，被一語道出之後，下意識就否定起來：
「你怎麼可能聽到那么小的聲音，我明明......」
然而不等說完，楊文里就主動打斷了她：「我是注入了機械細胞的人類，所以聽的很清楚。」
「無論是『可怕的景象』，還是說『不該存在的東西』，我都聽得明明白白。」
「......」
「你們人類，可真是夠厲害的。」
眼神有些呆滯的看著楊文里，半晌蒂芙尼才憋出一句不甘的埋怨。
在崇尚藝術的至暗雙子，可沒幾個願意給自己植入機械細胞的傢伙。
楊文里的出現，超出了她的想像力。
但既然被拆穿了，蒂芙尼也乾脆破罐子破摔的攤了攤手。
「那我就告訴你好了。」
「比起現實之中存在的東西，我倒更覺得自己看到了某種幻想里的玩意。」
說到這，蒂芙尼大概是想到了什麼，抬起手在個人終端上操作一番才做出定論：
「就好比你們人類文化里的地獄。」
「非要形容的話，那裡就是居住著惡魔的地獄，更像是神話故事裡那種離譜的玩意！」
「地獄......」
蒂芙尼這個說法，讓楊文里不太好拿捏。
他能看出達達里克人少女沒有欺騙自己，可所謂的地獄又算什麼？
銀河系最唯心的虛靈都江河日下了，難道還能冒出來......
突然，楊文里打了個激靈。
算了，這東西還是不要去想比較好。
不然他總感覺會有非常不好的事情發生。
就這樣在原地思考了幾分鐘，當他結束對這件事的判斷以後，才發現蒂芙尼的模樣。
——在剛才的幾分鐘裡。
這位達達里克人少女，用手掌托住下巴，擺出好像寵物祈求餵食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顯然，蒂芙尼希望能離開這個地方。
或者說離開楊文里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