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小小的插曲
情況非常緊急！
楊文里怎麼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這麼出人意料！
從教室離開以後，小莫一路上是問題不斷，一個接著一個，仿佛永無止境似的。
甚至一直到他即將抵達約定好的位置時。
這孩子也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
平時的話，這種情況倒也沒什麼。
充其量就是作為老師，給自己的得意門生開開小灶這樣的程度。
可今天不同！
偏就今天——
楊文里可是約好了亞爾薇特，準備一起去吃晚餐的！
要是讓親愛的歌姬小姐看到自己和學生、尤其是個女學生有說有笑的出現......
嗯......
總之，這絕對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
想到這裡，楊文里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身邊的莫斯忒。
小莫同學倒是沒察覺到其中關鍵，倒不如說她沒理由知道。
腳步緊跟楊文里但又保證不會逾越的同時，莫斯忒用自己溫婉的聲音繼續提問著疑惑。
「老師，關於藝術家聯盟過去的背信事件我已經了解了。」
「可是比起現存的紛亂說法，您又是怎麼確認自己是正確的呢？」
「以您的學識，想必是掌握了關鍵性證據才會這麼肯定的吧？」
「......」
出於自己身為教師的天職，楊文里自然要回答自己學生的問題了。
維持著絲毫不露馬腳的自信笑容，他開口解釋起來：
「小莫，你這個問題問得很好。」
「我上次就說過，歷史學的問題不能以純粹的資料記載來判斷。」
「凡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記錄在任何載體、就算智慧生物的思考器官里，也不能保證其具有絕對正確性。」
「而我們這群搞歷史的，要做的就是儘可能還原這份『真實』的『過去』。」
說話間，楊文里就像學院裡其他老師那樣揮了揮手，利用教師權限調動個人終端進行投影。
用眼神示意小莫看著眼前的畫面，他這才繼續解釋道：
「想要還原歷史，各種各樣事情的誤導都有可能發生。」
「就拿我們現在討論的這件事來說，當時的藝術家聯盟在發生背信事件以前，還處於一個相當輝煌的時期，起碼銀河系大多數文明都對藝術家聯盟抱有敬意。」
「可你要注意......」
手上從投影里調出一份記錄表，楊文里指著數據說道：
「可如果真如至暗雙子記載的那樣，當時是藝術家聯盟達到行業桎梏，所以追求新的突破才開啟了變革運動。」
「那麼根據正常的指數關係，當時藝術家的收入情況理應上升，即便有所波動，也不可能的呈現出這樣斷崖式的滑落。」
「呃......」
「這......這也太誇張了吧？」
在楊文里身邊，莫斯忒看著眼前的數據張大了嘴。
年代久遠的數據記錄可能產生誤差，但絕對不可能和實際情況背道而馳。
楊文里調出的資料上清楚的顯示著：
33215屆銀河議會舉辦的會議之後，當時藝術家的整體收入指數直接掉落了70%！
冷冰冰的數據就在這裡。
如果真是什麼積極向上的變革，這種數據根本不可能存在。
而這種職業經濟數據，通常情況下銀河系也沒人會去肆意改寫。
事實，絕對不像藝術家協會宣揚的那樣！
眼看著自己的學生陷入沉思，楊文里也是立刻趁熱打鐵道：
「小莫，這就是研究歷史的魅力了。」
「從各種大數據里篩選出最有可能的真相，然後再把這一塊塊碎片整合。」
「用這種方法得到的結果，才是屬於我們的真正的歷史。」
「......」
聽到楊文里的講述。
小莫低著頭沉思起來，讓人完全看不到表情。
直到幾個呼吸之後，甚至楊文里打算用較為強硬的措辭趕人離開的時候，她才重新抬頭。
漆黑的秀髮之間，美麗的蒼藍色眼睛隱約可見。
映照著至暗雙子並不明亮的自然光，瞳孔里滿是對面前之人的仰慕。
「果然歷史學是最棒的。」
「老師，能上您的課真是太好了。」
「......」
面對自己學生的眼神，楊文里可沒法冷聲讓人滾蛋了。
更別提莫斯忒現在說的，還是不符合至暗雙子上藝術價值觀的『叛逆言論』。
於是擺出一個教師的營業式微笑，楊文里這才開口道：
「小莫啊，老師就快到和朋友見面的地方了。」
「有什麼問題的話，之後上課的時候我們再討論。」
「今天就先到這吧？」
「唉......？」
莫斯忒顯然沒想到楊文里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雖然語氣和措辭足夠委婉，但話語間讓她離開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
「啊.....」
張了張嘴，莫斯忒想說點什麼，但又說不出口。
眼神直愣愣的看了楊文里幾秒，她才再一次低頭，用有些低落的語氣道：
「那......那楊老師，再見。」
「我下次一定會去上課的。」
「莫斯忒非常喜歡您講述的內容。」
話音落地，小莫轉身就往離開食堂的方向走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原地目送自己的學生離開。
當幾分鐘後，至暗雙子頻繁的晝夜更替再次來臨之際，楊文里才揮手消去了自己調出的投影。
「這樣的話，應該沒問......」
「楊，那姑娘是誰啊！」
原本的低聲喃喃，突然被身後出現的女聲打斷。
渾身上下一個激靈，楊文里瞬間轉過身。
出現在身後的，是早就蹲伏在這的米爾人公主殿下——希露德。
眼神中滿是對楊文里的好奇，希露德自然而然挽上歷史學講師手臂的同時，還把腦袋靠在了楊文里肩膀邊緣。
「還有啊，『應該沒問......』後面的是什麼？」
「希露德很好奇哦！」
「......」
「我一個學生有些問題而已。」
「這不是快要到飯點了，所以我讓她回去了嘛。」
「唉？」
「就這樣而已嗎？」
「就是這麼簡單，我好歹也是個老師啊。」
三言兩語糊弄過去，楊文里提起來的心才放了下去。
好在來的是希露德不是亞爾薇特。
比起親愛的銀河歌姬，米爾人少女最這種東西相當不敏感。
今天這個小小的插曲，就算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