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列車的規則
「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您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
「啊啊，我的名字的話.....」黑紗女子挑了挑眉，旋即竟是笑了出來，而在她的周身，其他乘客也紛紛露出了笑容，似乎在嘲笑著什麼一樣，緊接著，這位黑紗女子就帶著笑意地給出了回答：
「.....叫我美杜莎吧，紳士先生？」
話音剛落，黑紗女子那普通眼眸和豎立蛇瞳重疊在一起的雙眼頓時發生了異變，隱藏在最深處的豎瞳竟是閃過了一絲金芒，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化作了澄金色，仿佛一對瑰麗的寶石。
但和那瑰麗的模樣截然相反的是，
顧陌離無法動了。
四肢正在變得僵硬，一股冰冷感逐漸從五臟六腑滲入血液，再從血液沒入皮膚，波及他的全身上下。
砰！
一聲炸響在氣氛凝固的宴會廳中突然傳開，不知何時顧陌離已經將告死天使握在了手中，扳機扣動，破魔的爆風頓時隨著炸響聲擴散開來，直接將那股遍布全身的僵硬感和冰冷感全部驅散了。
「嚯嚯？」
看著這一幕，宴會廳內的客人們頓時發出了輕呼聲，不少人都是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黑紗女子也是如此。
「很高興認識您，美杜莎小姐。」
「紳士先生這個稱呼我很喜歡，就這麼稱呼我吧。」
「哦還有。」
顧陌離看向黑紗女子，一邊禮貌地說道，一邊將手上告死天使的槍口對準了黑紗女子，隨後咧嘴一笑：
「去死吧。」
砰！砰！砰！
連續三聲槍響！這次卻不再是空包彈掀起的破魔爆風，而是切切實實的魔彈！而且一連就是三發！
三發魔彈接二連三地沒入黑紗女子的體內，雖然剎那間黑髮女子試著作出反應，周身也出現了明顯的魔力波動，但在告死天使的破魔子彈面前卻毫無反抗之力，直接就被魔彈給貫穿了身體！
「怎麼可能.....！」
神色呆滯，黑紗女子那雙特殊的眼眸中透著幾分難言的驚訝和愕然，顯然沒有料到顧陌離會就這樣開槍。
或者說，沒有料到區區幾發子彈居然真的要了她的命。
緊接著.....
咔擦！
玻璃破碎的聲音突然響起，接著就見黑紗女子周身的空間突然實質化，仿佛變成了一面鏡子一樣，隨後鏡子上迅速蔓延開裂紋，最後炸裂，而在破碎的鏡子背後，黑紗女子的身形重新浮現。
完好無損。
所有的傷勢全都隨著破碎的景象離開了，站在眾人面前的，是一位仍舊處於中槍之前的黑紗女子。
「.....真是嚇人呢，紳士先生。」
「啊呀呀。」
顧陌離雙眼一眯，臉上笑容不變：「抱歉抱歉，美杜莎小姐，我剛剛手滑了，您沒有被我幹掉真是太好了。」
「哪裡哪裡.....」
砰！
顧陌離這崽種又開槍了。
不過這次黑紗女子顯然是提起了全副精神，在魔彈落在她面前的剎那間，她的雙眼陡然亮起了光芒，而魔彈在接近她的過程中，空氣一下子凝固了起來，形成一道道護壁阻擋在了魔彈的前方。
魔彈的速度飛快無比，但空氣護壁中似乎隱藏著大量的魔力，在破碎的聲音接連響起了十多次後，魔彈才終於來到了黑紗女子的面前，但在千鈞一髮之際，兩道白影卻是從黑紗女子腦後竄出。
「嘶-----！！！」
那是兩條身上鱗甲密布的白蛇。
兩條白蛇左右夾擊，重重撞在了魔彈上，最後同時炸開，殘軀血肉和失去動能的魔彈一同落在了地上。
「....紳士先生，還打算開槍麼？」
「看來是打不死了。」
顧陌離面色不變，旋即收起了告死天使，仿佛剛剛開槍的不是他一樣，無比坦然地對著黑紗女子伸出了手：「讓我們好好相處吧，美杜莎小姐，別看我這樣，我其實最崇尚的就是和平了。」
「您還真是言行一致呢。」
「多謝誇獎。」
顧陌離的手掌和黑紗女子的手掌握在一起，透過肌膚，顧陌離可以清楚感受到對方那近乎死人的體溫。
而經過這一番對峙後，宴會廳的眾人看向顧陌離的目光也不再帶著嘲諷，而是多出了幾分小心謹慎。而在握完手後，顧陌離也是重新打量了一邊宴會廳內的六人，沉吟片刻後才突然開口道：
「相信各位也看出來了，我是第一次來到這輛列車上。」
「各位看上去應該都是常客了吧。」
「能向我簡單介紹一下這輛神奇的列車麼？」
說完顧陌離還瞥了眼身旁的列車工作人員，但後者卻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沒聽到顧陌離說話的模樣。
「也不是不可以。」
剛剛直接被顧陌離連開了四槍，差點當場暴斃的美杜莎似乎是想修補和顧陌離間的關係，率先開口了：
「既然能來到這輛列車上，說明紳士先生至少知道列車的目的地吧？」
「您是說魔界？」
「是的。」
美杜莎點了點頭：「能實現一切願望的大惡魔，祂居住的地方就是魔界，而這輛列車就是召喚祂的祭壇。」
顧陌離聞言心中一跳，按照以往主線劇本的尿性，這個所謂的大惡魔，搞不好又是一個神明級NPC......
「....召喚祂的祭壇？」
「沒錯。」
美杜莎笑了笑：「所謂魔界之行，其實就是一段積累召喚祂所需要的旅程罷了，這輛列車的軌道就是王國境內的龍脈，通過在上面行駛來抽取舉行儀式所需要的魔力，然後在終點將其激活。」
「最後大惡魔就會降臨。」
「也就是所謂的抵達魔界了。」
「這樣啊.....」
顧陌離看著美杜莎，突然一笑：「我想那位大惡魔先生應該不會那麼好心，無償地幫助我們實現願望吧。」
「當然不會。」
沒等美杜莎回答，其他五位乘客中的一人就帶著幾分憎惡地開口了：「否則就不是惡魔，而是神明了。」
那是一位同樣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
臉上還帶著金邊眼鏡。
從挺拔的站姿和身上的裝扮來看，很明顯是一位成功人士，有沒有權可能還有待考察，但肯定有錢。
「這位先生....？」
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鏡：「叫我達瑪維卡斯吧。」
「維卡斯先生？」
「....也行。」
顧陌離點了點頭，順勢就看向了剩下的四位乘客，意思不言自明，而剩下四人則是猶豫片刻後也陸續開口了。
「阿特拉斯。」這是身材最為魁梧，仿佛拳擊手一般的男性。
「阿姆特。」這是與前者截然相反，瘦弱的仿佛會被風吹倒的男性。
「利維坦。」和美杜莎一樣的蒙面女性，但著裝卻要更加暴露，身材也更好一點。
「阿姆菲斯班納。」一身運動裝，臉上帶著陽光笑容的爽朗青年。
很明顯都不是真名而是代號，但似乎又各有寓意。
非常奇妙的組合。
「阿塔拉斯先生，阿姆特先生，利維坦先生，還有....嗯，班納先生，很高興見到你們。」顧陌離笑著鞠了一躬。
同時在心中默默開始了思索。
奇怪。
勝利方程式呢？
這次自己可不是單排，而是雙排啊，明明勝利方程式應該是跟著自己一起進入遊戲的，為什麼會找不到他？
「不好意思。」念及此處，顧陌離立刻看向了一旁的工作人員：「這輛列車上的所有客人都在這裡了麼？」
「是的。」工作人員點了點頭。
顧陌離眉頭皺得更深了，「客人」只有這些了，那「非客人」呢？他可沒有忘記自己最開始來得時候是什麼個情況，倒在地上，半死不活，很難想像自己是以客人身份被招待到這輛車上的。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
勝利方程式已經掛了。
這並不是沒有可能，要知道顧陌離剛來劇本的時候，生命值就已經下降到了百分之十，而和美杜莎交流的時候，如果不是他還有些能力，說不定現在已經變成一具死屍從列車窗外扔出去了。
綜合考慮下來，勝利方程式暴斃的可能性並非沒有。
顧陌離再度看了眼眾人，有心想問問自己遭遇到的情況，但考慮到眾人是敵非友的關係，他還是閉上了嘴。
然而就在這時，
「剛剛你們不是說到了召喚大惡魔的祭壇麼，美杜莎，你只說了一半啊，還有一個關鍵的事情沒說呢。」
先前帶著憎惡發言的維卡斯再次開口了：
「想要讓大惡魔實現自己的願望，是需要祭品的。」
「紳士先生，你覺得什麼樣的祭品比較適合一個大惡魔？」
維卡斯的眼神中帶著難言的嘲諷，而綜合考慮完先前的對話後，顧陌離想也不想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應該是人命吧。」
「正確。」
維卡斯扯了扯嘴角：「人類的血肉是惡魔最喜愛的祭品，人類的懷疑是惡魔最欣賞的劇本，人類的憎恨是惡魔最喜愛的食物，在懷疑中互相憎恨，在憎恨中互相殘殺，最後死去的人就是祭品。」
「活下來的人則會實現願望。」
「然後得到列車長的恭喜。」
「活著離開列車。」
「很遺憾，紳士先生你似乎是憑著一腔衝動就走上這輛列車的，可惜現在就算想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維卡斯！」
就在這時，身材最為魁梧的阿特拉斯突然低喝一聲打斷了維卡斯的嘲諷：「情況並沒有你說得那麼糟糕，事實上並不需要自相殘殺，只要我們能安安穩穩地堅持到終點，也一樣可以實現願望。」
顧陌離聞言立刻開口詢問：「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在場的第二位女性乘客，自稱利維坦的小姐輕笑著說道，和美杜莎相比，她的聲音略顯沙啞，卻帶著某種勾人的魅力：「只要我們能保證不自相殘殺，並堅持到列車靠站，就一樣能實現願望。」
「不需要自相殘殺？」
「因懷疑而生的自相殘殺確實是那位大惡魔喜歡的橋段，但就好像人類有的喜歡悲劇有的欣賞喜劇一樣，因信任而生的互幫互助，那位大惡魔也不會排斥的。兩種結果，無論哪個祂都接受。」
「.....不對。」
顧陌離皺了皺眉，繼續說道：「既然自相殘殺不是必要的，那為什麼維卡斯先生還會強調這一點呢？」
「因為在以往的魔界之旅中.....比起互相信任，自相殘殺才是主題啊！」
倚靠在宴會廳的窗邊，身形瘦弱不堪的阿姆特突然冷笑一聲，給出了回答，而他旁邊的阿姆菲斯班納則是苦笑著擺了擺手：「別這麼說嘛，總有例外不是麼？不要在發車前就把氣氛搞僵嘛。」
「呵呵。」
這些乘客們的互動都被顧陌離默默地記在了心中，但除去失蹤的勝利方程式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為什麼自相殘殺會是主題？」
「在座的各位有什麼理由自相殘殺呢？」
「.........」
顧陌離這句話剛剛問出口，整個宴會廳內的氣氛就再度僵住了，和先前顧陌離問哪裡可以找到列車長一樣。
（見了鬼。）
（我TM又問錯了？）
（搞什麼啊！）
就在顧陌離在心中斟酌言語，思索自己究竟又說錯了什麼的同時，先前的美杜莎卻是突然嘆了一口氣：
「紳士先生，無論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看在剛剛你那幾槍的份上，」
「我就告訴你吧。」
說到這裡美杜莎刻意停頓了片刻，那雙金色蛇瞳隨之落在顧陌離的身上，帶著幾分審視，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
「因為在我們之中，有些人並不來自外界。」
「....喔哦？」
「能來到這輛列車的，雖然名義上都在外面都有足夠的身份地位，或者有權，或者有錢，或者有力量。」
「但實際上，有些人的身份卻是偽造的。」
「他們並非來自外界，而是來自列車內部，是在前幾次的列車之行中落敗，淪為獻給大惡魔的祭品卻又被祂饒過一命，僥倖存活下來的人，而他們想要離開列車，乃至重獲自由，就需要殺人。」
「一命換一命。」
「殺掉一個乘客，讓他代替自己成為祭品，然後就可以帶著大惡魔為其偽造的身份離開這輛列車，而偽造出來的身份也會變成現實，也就是所謂的假戲真做，相當於給失敗者的一次復活賽。」
「你覺得有人會放棄這種復活賽資格麼？」
顧陌離明白了。
加上自己一共七位乘客，乍看之下都來自外界，實際上卻有一部分人是來自列車內部，而那些人則始終盯著其他人的性命，只要殺了其他人，他們才能重獲自由，甚至還能得到地位和金錢。
也就是說.....
「這不就是狼人殺麼！」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