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主母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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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卸磨殺驢之事常有,只是沒見過這麼快就要卸磨殺驢的。

  不說忠肝義膽,但周斂在八皇子與大皇子爭位中,周斂出錢出力,四處斡旋,護著李潤一路進都,拿下皇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驢尚能推磨,主人卻擔心驢吃的太多而要殺掉,什麼舊情、道理,在天子眼裡統統都是狗屁!

  真說起來,周屹曾經的舊部下貪污,和現在的廷尉周斂,八竿子打不著,就是這樣的關係也能被他們勉強牽扯進去,周斂也是服了他們。

  尤其吳明珏,他曾在周斂失意時落井下石過,後來示好要促成吳周兩家的婚事又被周斂拒絕,那時他已懷恨在心,最後,周斂把奉常的位置給了林朝英,讓他錯過直接升品的機會,反正吳明慧入了宮,成了皇上的妃子,加上自家母親和皇家的血緣,吳明珏覺得周斂的功臣身份也不過如此,這時候『終於』逮到了周斂的『把柄』,便聯合幾位與周斂相處不來的大臣,連接上了許多奏章。

  李潤接了那些奏章,又不處理,明擺著要看好戲。

  林朝英剛撿到一塊大餅,不想丟了,便幫著周斂說話,「吳大人,說話要講證據。」

  「十萬白銀就是證據!」

  周斂深吸一口氣,從隊伍里站出來,他忍夠了,「陛下!」

  一聲高喊,殿內人齊刷刷的看著他。

  周斂嘴角勾起,輕蔑笑道:「臣既讓陳家捐了十萬白銀,就沒有想過拿回去,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本分,為民分難,是臣本心,請陛下明察!」

  吳明珏冷笑,「你捐的……等等,你捐的?那可是十萬白銀?」

  全朝譁然,就連林朝英也是一臉震驚。

  周斂冷眼看著眾人,「怎麼,天子面前,我還敢撒謊不成!」

  吳明珏看著管財庫的內史大人,「張大人,此事當真?」

  張平應了一聲,「確有此事。」

  「就算是你捐的,你一個廷尉,哪裡來的這麼多銀子。」

  「我母親娘家,世代經商,湊一湊,還是拿得出來的。」

  「那也不代表你不想拿回去。」

  周斂笑,「吳大人、吳小公爺,您是這麼想,不代表我也是這樣想。」

  吳明珏被他反將一軍,怒道:「就算不是你授意,那高衷素來與你周家來往親密,怎知是不是他為了向你殷勤而私吞了災銀!」

  「私吞我的獻給陛下的錢再來討好我,吳大人是當我吃飽了閒著,沒事幹是嗎!」

  最後那一句,已有了怒意。

  周斂畢竟是習武之人,又生的高大,和讀書的白面書生,威儀氣勢高過一截,嚇得吳明珏幾乎不敢再說話。

  倒是郎中令許墨行說了一句,「區區十萬白銀,何須周大人來操心?」

  周斂道:「是不是,問問內史大人便知。」

  張平看了看皇帝,李潤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他便沒敢回。

  皇帝不管,周斂也沒給面子,「軍隊返城、元宵燈會、不久後的祭天獻禮不需花錢麼?難道還是各位大人自己掏的腰包?陳家聽聞嘉穀水災,主動提出要籌款銀兩,解救災民,貪官吃著人血饅頭私吞了這筆錢,各位大人不去找貪官要說法,反而怪起我這個拿錢出來的人,是何、道、理啊?」

  周斂直接戳破國庫空虛,就連賑災銀子都是他拿出來的事,皇帝這才吱聲,「好了!周愛卿是什麼人?寡人還不清楚?你們章程我都看了,寫來寫去就是那麼幾句話,要寡人處置周愛卿,你們告訴寡人,沒有罪要怎麼處置?寡人給你們面子不予理會,你們便不依不饒蹬鼻子上臉!怎麼,你們當寡人瞎了不成!」

  「陛下息怒!」

  上折要處置周斂的盡數跪了下去,吳資見自己的兒子吳明珏還在愣神,恨鐵不成鋼,「還不跪下!」

  吳明珏雙腿一軟,「陛下息怒!」

  皇帝看著周斂,「周愛卿,以為此事要如何處置才好?」

  周斂字字鏗鏘有力,「枉顧國法,草芥人命,貪污朝銀,按我國律令,斬!」

  皇帝沒應話,周斂補充,「至於其子,免職流放,沒收財產,抄家封府,家眷流放八百里以外,子嗣世代不准考官!」

  「郡王以為呢?」皇帝問。

  吳資額頭冒了汗,「臣附議!」

  許墨行一等喊道:「臣附議!」

  李潤點點頭,「便按周愛卿說的去辦吧!」

  下了朝,林朝英與周斂並行,問道:「周大人何時與吳家有了過節?」

  周斂別有深意看了林朝英一眼,「我也正納悶呢!」

  林朝英靈光一現,腦中回想起林莞莞那日回門的事,覺得自己問這話愚蠢之極,窘迫虛心道:「真是奇怪的很。」

  周斂沒再做聲。

  聽說高衷被處置了,林莞莞打心眼裡高興,「這種人,就應該被收拾!」

  然後她又趴在周斂後肩上問,「陳家很有錢啊?」

  「嗯?」

  岩石城的軍隊返城給了五萬,嘉穀水災又給了十萬,林莞莞十分震驚周斂這麼有錢,於是感嘆道:「我這輩子,都沒見過一萬兩,別說十萬了!」

  周斂道:「你是不是想問,錢到底是我的還是陳家的?」

  她點頭。

  周斂道,「我知道你愛吃,卻不知道你還愛財,若不是我連累,陳家從前在滄州,那也是首屈一指的大戶人家……」

  她問,「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好奇。」

  「都是一家人,本不該扯這些,我離了匪關後,生意自然都是給了舅舅一家,不過……已經商量妥當,咱們也不占舅舅便宜,以後生意上賺的錢分兩成。」

  「那是多少?」

  「總之日後你就是天天砸碗摔壺,也不怕。」

  林莞莞笑,「我才不會!」

  周斂道:「然後我與舅舅他們也商量了,每年都拿出一些錢來,在各州各城開粥鋪,接濟貧苦百姓,不過打的是陛下的旗號。」

  「此舉甚好!名聲什麼的倒無事。」她讚許。

  只有給陛下做名聲,才是長久之計啊,周斂又想起那日,在蹴鞠場林莞莞的話,道:「托娘子的福,一語驚醒夢中人!」

  二人又說笑了幾句,林莞莞道:「秦媽媽身子骨不好,怕是照顧不來我了,我想讓她回老家。」

  「你做主便是。」

  林莞莞道,「秦媽媽待我很好,就是讓我養老送終,我也是願意的,只是她總放心不下我,操勞的很,從前她便跟著我母親,後來又等了我十二載,也該讓她回鄉享天倫之樂了。」

  周斂聽出不舍之意,道:「如今朝堂危機四伏,這臨安城咱們也呆不長了,送秦媽媽回去,對她而言,只好不壞,到時候我讓鶴七找個人送她,咱們多備些銀錢、置辦一些好物件,讓秦媽媽安安心心衣錦還香。」

  林莞莞應了一聲,「嗯。」

  林莞莞替秦媽媽送行,周斂上朝去了。

  算起來,秦媽媽也跟了林莞莞近五年了,也算是瞧著她從小姑娘長大、嫁人做了大娘子,她說,「老婆子沒用,不能照顧姑娘了。」

  林莞莞扶著她的手,道:「說起來還是我拖累了媽媽,我本是不願意讓媽媽走,即便是叫個人來跟前伺候媽媽也是應當的,只是媽媽早該歸家含飴弄孫,安享晚年,不應為我再操勞了。」

  秦媽媽哭道:「老婆子從來沒有看走眼,林府大娘子她是個好人,『姑娘』,你也是個好孩子!」

  「為他人活了大半輩子,媽媽回去了,只管好生過自己的日子,不用牽掛我,若是牽掛莞莞,便差人寫信來,我讓夫君派人去接您!」

  親媽媽抹了眼淚,「好好好!」

  雲秀也是紅了眼眶,「姑姑,您常寫信過來!」

  秦媽媽叮囑,「大娘子她性子和善,不喜與人拼爭,你要時刻為咱們姑娘著想,盡心侍奉,莫要讓人欺負了她。」

  「知道了,姑姑,您放心!」

  秦媽媽上了馬車,蒼老的臉上,儘是猶豫,似還有話要叮囑,林莞莞:「媽媽,可還有貼己話要與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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