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楚歡的決定
幾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事實證明，不管是多麼傳奇的事情，時間都足以將這件事情的影響調到最低，赤瓴，蘇玉環，蘇強生三人自燃的事情現如今除了官府中人還在調查以外，皇都城內已經沒有什麼人再說這件事情了。
而楚歡也明白，自己的嫌疑算是徹底的洗清了，因為一直沒有頭緒，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官府這邊將這件事情定性為妖物作祟了！
皇都府尹呂錦之，在這個時候也鬆了一口氣。
不是因為事件被定性為妖物作祟，而是赤瓴身後並沒有什麼有影響力的妖族出來為他的事情奔走。
不管是呂錦之，還是朝廷方面，都本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在處理著這件事情。
其中雖然有人不滿意，但個人的聲音太小，無法和大趨勢碰撞，也只能是暗戳戳的自己生悶氣，毫無別的辦法。
要說現在皇都城最熱鬧的事情是什麼？
自然是萬太師六十歲壽辰的事情了。
萬太師何許人也，三朝元老，更是當今天子的老師，執掌吏部二十年，從地方官員到朝廷大員，有一半以萬太師的門生自居。
另外，萬太師還是儒家四品桴海境的博士！
可以說是朝堂中，儒家修行最強者！
子曾經曰過：一心不可二用！
這句話用來說修行也是可以的，作為朝堂三朝元老，每日要處理的公務不知凡幾，又怎麼可能會如同一門心思修行的人呢。
什麼？
你說為什麼有人會放棄修行之路，去經營自己的仕途？
這其實很簡單，修行就如同寫書是一樣的，這東西是有上限的，修行之路講究的是心無旁騖，越到金字塔尖，就越發的困難，縱觀整個大陸的歷史，在各個修行體系能夠達到塔尖的一隻手都能夠數的過來。
既然是這樣，那麼為什麼還要放棄人間富貴呢？
文臣如此，武將如此，帝王之家同樣如此！
歷史上有無數的帝王，在達到了人世間的權力巔峰之後，都開始幻想著自己可以突破極限，修煉到巔峰，藉此可以獲得永生。
實際上，每當這個帝王有這樣的想法之後，便意味著天下將會出現混亂，而跟著倒霉的自然就是那些老百姓了。
這幾日，皇都城的酒肆，青樓，勾欄，茶坊等地方，隨處可見各種文人墨客聚會，而他們所講的事情大部分也都是關於萬太師壽辰的事情。
一夜成名的夢想誰都有，萬一實現了呢？
皇都城一家酒肆內。
「孫兄，你這首詩聽完之後，當真是讓人醍醐灌頂，當浮一大白！」
「不錯，我看孫兄這首詩，已然將萬太師一生的功績描述的明明白白，讀完之後，讓人對萬太師越發的欽佩！」
「萬太師一生為公，兢兢業業，我輩讀書人要做的就是將萬太師功績講與後人聽，讓後人明白萬太師為我大周皇朝做的貢獻！」
這是一桌身穿白色儒衫的書生們，正在高談闊論，而聽他們的對話，也可以看出來，其中那位被稱之為孫兄的，也是要去為萬太師祝壽的。
啪！
就在此時，在這桌不遠處的餐桌也坐著幾名讀書人，其中一名讀書人，更是猛地一拍餐桌站了起來，這樣的行為瞬間吸引了整個酒肆客人的注意。
「臭不可聞，簡直是臭不可聞。」這名讀書人個子瘦削麵容文文靜靜，此時卻一臉的憤慨，更是指著剛剛那桌書生講道：「爾等身為讀書人的氣節呢，我張德言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張德言！？
本來那桌書生在聽到有人訓斥他們的時候，便立即露出了不滿的神色，準備與對方好好的辯駁一番。
但沒曾想，對方竟然是張德言，一個個瞬間便沒有了脾氣！
這張德言何許人也，能夠讓那些心高氣傲的讀書人不敢反駁？
皇都城四大書院，每年都有大比，對外宣傳是弘揚儒家學說，實際上是為了擴大自己的影響力，提高自己收取學子的水準！
而張德言便是去年書院大比中魁首！
傳聞張德言，八歲入九品敏學境，十二歲在詩會上一舉成名，晉升八品予知境，十八歲加入稷下學宮僅一年的功夫，便進入七品敦化境，是整個皇都城都知道的天才！
天才中的天才！
曾有人斷言，若是去年張德言參加科舉的話，定然是狀元郎的不二人選，但此人卻醉心修行，並不想進入官場。
不管怎麼說，面對張德言，整個皇都城的讀書人，都有壓力！
「原來是張兄，孫金甫這廂有禮了！」孫金甫起身抱拳道，不過隨即講道：「不過在下所言，世人皆知，不知張兄為何會如此詆毀萬太師呢？」
張德言站在那裡，瘦弱的身材像是有強大的力量一般，朗聲講道：「三十年前劍門關一戰，我人族已經射殺妖族大妖，本該乘勝追擊，一舉扭轉人弱妖強的局面，卻偏偏是這萬太師向先帝進言，這才有了恥辱的『劍門之盟』，我人族繼續屈居妖族之下，每年還要向妖族進貢，依我看萬仁乾便是這一等一的奸臣！」
此話一出，整個酒肆之內瞬間安靜，有一隻蒼蠅嗡嗡嗡的飛過，都能夠聽的清清楚楚的！
孫金甫臉色漲紅，像是自己受到了侮辱一般，再也顧不上張德言的名聲了。
「張德言，你簡直是不可理喻，劍門關一戰若不是萬太師力挽狂瀾，難道就靠著那些粗鄙的武夫便真的能夠打敗妖族嗎？」
張德言冷聲笑道：「武夫不可信，萬仁乾同樣不可信，爾等不說一心讀聖賢書，此時卻想靠著阿諛奉承之道，走捷徑當真是不知羞恥！」
被張德言如此狠懟，便是泥人也有三分氣性，更遑論孫金甫了。
兩人直接來了一場的大辯論。
在這家酒肆的一個角落裡，楚歡與鄭鐮兩人坐在那裡，喝著酒，吃著菜，看著孫金甫被張德言懟的面色潮紅，落在下風的樣子，讓楚歡覺著這樣的場面，簡直比後世下飯綜藝都要過癮！
至於兩人所討論的焦點劍門關一戰，楚歡也在多本書中看到過，但不管是那本書對這一戰的描述卻遮遮掩掩的，令人無法在書籍的介紹中，看到當時的真正情況。
不過不管怎麼樣，在張德言與孫金甫的爭吵中，也能夠看出來，萬仁乾萬太師雖然在士林中德高望重，朝堂之上位高權重，但並不是一個完人。
有人將他稱之為大周皇朝的柱樑！
也有人將他稱之為大周皇朝的蛀蟲.......還是最大的那一隻！
而在楚歡的記憶中，每一年到了萬仁乾的壽辰前，這樣的爭吵都會發生，從不間斷，準確的就像是半夜你收到女孩子的語音說愛你，那他麼的對方肯定是喝多了.......
「唉，這都多少年了，每年都是這樣！」鄭鐮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喝了一口悶酒，隨後繼續講道：「若是真的精力旺盛的話，倒不如多讀幾本聖賢書呢！」
楚歡有些不認識的看了鄭鐮一眼，問道：「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樣的胸襟！」
鄭鐮道：「知道為什麼嗎？」
楚歡搖頭道：「不知道。」
鄭鐮解釋道：「因為我跟你一樣都是倒霉蛋，這次去給萬太師祝壽也沒我的份兒！」
楚歡：「.......」
一頓飯吃完了，張德言與孫金甫的辯論還沒有結束，此時孫金甫已經慢慢的從辯論朝著潑婦罵街的形態發展，楚歡與鄭鐮兩人看了一會覺著沒什麼意思了，便起身離開了。
「明日便是萬太師的壽宴了，書院放假，你家中也沒有了嬌妻，我去找你吧！」
走出酒肆之後，鄭鐮對楚歡講道。
楚歡沒明白鄭鐮說的這幾件事情有什麼必然的聯繫，但想到之前李恭懋跟自己說的事情.......
「明天不行，我有事情！」楚歡講道。
鄭鐮不解問道：「什麼事情？」
「既然你想知道，那便告訴你吧！」楚歡認真的講道。
見到楚歡這樣的表情，鄭鐮趕忙問道：「重要的事情？」
「對，很重要！」楚歡點點頭。
「那你快說！」鄭鐮八卦起來，一點都不輸村口老婆婆們。
「事情就是.......」楚歡小聲的講著，鄭鐮耳朵高高的豎起。
「算了，還是別告訴你了！」楚歡再次施展不上不下大法，說完之後便迅速的離開了鄭鐮的身旁。
鄭鐮先是一愣，隨即指著楚歡的身影大聲道：「楚幼安，你又來！」
說完便朝著楚歡追了過去，楚歡見狀自然也是迅速的逃跑了。
深夜。
楚歡的書房內。
「看來在這個世界，武夫真的是不受歡迎啊，不僅是武夫，就連朝堂中的武將們也是如此。」
楚歡坐在太師椅上，有些感悟的講道。
這幾日楚歡行走在書院，酒肆之內，聽到的全都是關於萬仁乾壽辰的事情，而關於柳老令公的壽辰，卻鮮少有人提起，便是有討論的也是一筆帶過。
可，若是輪職務的話，萬仁乾雖然是太師，三朝元老！
但柳老令公同樣是三朝元老，一生大小戰役無數，為大周皇朝立下了汗馬功勞，便是被稱為大周皇朝的戰神也不為過。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物，他的壽辰卻無人提起。
大周皇朝『崇文抑武』的國策展現的淋漓盡致。
「想要在這個世界混舒服了，看來還是要走儒家的體系啊！」
楚歡坐在那裡總結道。
此時的楚歡並沒有什麼雄心壯志，靠著自己前世記下的那些詩詞歌賦，即便是將來修行路受阻，想來也會成為一名受人尊敬的詩人。
不過私底下楚歡還是想要研究一下武夫的修煉體系，人不能沒有底牌，如果可以，楚歡甚至認為自己可以嘗試著修煉一下武夫體系，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擁有更多外人不知道的底牌，以此來提高自己的實力！
不過明面上要少與武夫接觸，因為與武夫接觸多了，會被儒家不恥的。
經過大周皇朝幾代帝王的不懈努力，成功的讓儒家對武夫的鄙夷已經深入到了骨子裡，就看今天張德言的發言，便能夠從中一窺究竟了。
劍門關一戰，領軍的是柳老令公，但更多的史書記載，人口相傳等，凸現出來的都是儒家在這一戰中的功績。
而柳老令公更像是一個工具人。
可是一個三軍統帥，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工具人呢？
書中沒有寫柳老令公到底如何指揮的這場戰鬥，但楚歡相信，這裡面肯定有沒有被記錄下來的東西。
畢竟寫書都是文人的事情！
這些事情都是楚歡自己分析出來的。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楚歡沒有深究這段歷史的想法，也沒有為柳老令公叫屈的想法。
作為曾經的僱傭兵，楚歡知道不管在什麼世界，骯髒才是主流，明面上看到的好壞，都是給普通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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