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武行
自從結束了《烽火飛花》劇組的拍攝，楚言對自己在片場的跑龍套工作更加用心。
添財記讀書小組的四人，現在只有廖啟志可以在無限台拍攝的電視劇中，穩定地扮演各種配角，剩下的三人都還在學習期。
根據電視台的規定，訓練班學員至少要經過三個月基礎理論學習期後，才會逐步被安排進入劇組實習。
楚言三人借著張松仁的關係提前進入片場實習，其實作為訓練班主任教員的王天森是心知肚明的。
不過在他的心裡，除了楚言之外，這一期學員之中，他最看好的就是劉德樺和梁佳暉二人，於是也就默許了三人的行為。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觀察，王天森發現楚言三人果然跟自己預期的一樣，有過劇組的龍套經歷之後，在訓練班中的學習進度也是一日千里。表現出的演技水平，不僅遠超同儕，甚至超越了不少訓練班前輩畢業學員。
特別是楚言，隨著理論基礎和實際表演經驗的積累，在腦海里通過不斷觀賞、分析不同影視作品中各個演員的表演，持續從中汲取養分，博採眾長，自身對表演的理解更加深入，表現出來的演技水平也不斷提高。
王天森感到欣慰之餘，對楚言三人的未來更加充滿了信心。
除了偶爾私下提點，更是在內心對他們畢業後的發展有了粗略的計劃。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森叔惦記上的楚言，此時正在看著手上的假髮套發呆。
這……這也太髒了吧？
此時的香江電視圈，仍然是以古裝劇和民國劇為主流，出於角色的需要，楚言經常得戴著假髮套演戲。
龍套演員的待遇不言而喻，發套都是別人挑剩下的。
就像楚言現在手上拿的這一頂，又髒又油。
無可奈何的楚言一邊戴著發套，一邊內心擔心著自己的秀髮。
「可千萬別影響發量啊，今晚回家一定好好洗頭，多洗幾次！」
這時不遠處傳來副導演的聲音：「言仔，快過來，開工啦！」
楚言連聲答應著，又檢查了一下身上的戲服，快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今天，楚言拍攝的是一部民國戲中的動作場面，經歷了一個多月的片場磨練，楚劉梁三人在片場的龍套中，已經小有名氣，楚言更是憑著出眾的身手脫穎而出，接了不少片場武行的龍套工作，引得劉德樺和梁佳暉二人羨慕不已。
要知道，龍套的工作雖然不少，但也不能保證每天有工開。
武行就不同了，不但在片場中供不應求，薪水相比普通龍套，也要高出不少。
奈何這兩人身手不行，只能在楚言拿了薪水之後，狠狠吃了他幾頓宵夜，以解心頭之氣。
楚言扮演的混混丙，按照導演的要求，被主角三拳兩腳打倒在地，隨著導演的一聲「Cut！GoodTake！」算是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收工回家的路上，楚言慢慢想著心事：
此時的香港娛樂圈，自從李霄龍英年早逝之後，曾經火爆一時的功夫主題的電影，也在前幾年陷入了低谷。
直到這幾年以洪金保和成元龍為代表的元家班，開創了功夫喜劇電影的新類型，才慢慢恢復了元氣。
但此時的香江娛樂圈，雖然有很多在片場討生活的龍虎武師，也誕生了像元家班這樣的武行團隊。但武行的發展仍然很不正規。
龍虎武師們與電影製片商和電視台，簽訂的都是部頭合約，相對來說沒有穩定的收入來源，電影、電視劇的劇組中，也還沒有專職的武術指導。
動作場面拍攝，都是龍虎武師之間商量著來，沒有專業指導的前提下，也沒有保險公司的介入。
除了像洪金保、成元龍這樣的大明星，普通的武行在拍戲受傷後，得不到應有的保障。
整個武行的發展已經陷入了瓶頸。
在有著平行世界海量電影記憶的楚言看來，相比科技發達的好萊塢電影，其實武行，正是這個時代的香江電影、乃至於華語電影，最有特色及唯一占有優勢的領域。
至少在票房優先的商業電影領域，此時香江電影的動作戲拍攝，及表演水平，已經遠高於肌肉滿屏、卻動作單一的好萊塢動作片。
只要能夠堅持推動香江電影動作指導制度的發展，華語動作片的未來應該大有可為。
一直希望繼承偶像遺志，帶領華語電影反攻歐美市場的楚言，想到此處不由得下定決心：
將來只要自己能力允許，必將不遺餘力地推進動作指導制度的建設。
爭取憑藉領先於世界的動作指導水平，讓華語動作片早日回到世界的舞台。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回添財記的楚言，抬頭看了看不知何時亮起的路燈，沒有再想電影的事。
畢竟自己現在只是個還沒畢業的學員，離大熒幕還遠著呢。
整理了一下衣袖，楚言放下心思，直接走進茶餐廳去給姑姑姑父幫忙去了。
待餐廳打烊之後，一家人回到樓上屋內，楚言剛準備去洗漱，就被楚安然拉到餐桌前坐下。
她轉身去廚房，端出了一碗白天就煲好的靚湯，放在了楚言的面前，
「快喝吧，專門給你煲的霸王花豬骨湯，去火潤肺、強筋壯骨，你這幾天回來手臂上都帶著傷，青一塊紫一塊的，拍戲怎麼還弄得一身傷呢。」
楚安然心疼地掀起楚言故意放下的衣袖，小臂上幾道青紫的印記清晰可見。
楚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片場上當武行的，失誤受傷在所難免。
自己生怕姑姑擔心，這幾天一直故意遮掩，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姑姑您別擔心，都是些皮肉傷，前幾天拍攝動作戲的時候不小心弄的，我皮糙肉厚的，這兩天已經好多了。」
楚安然哪裡肯信。
這個侄兒就是太過懂事，怕家人擔心受了傷都不說。
要不是昨天幫忙進貨時被自己無意中發現，恐怕還會一直瞞下去。
「行了，再不喝湯就涼了，知道你怕我擔心，下次有事一定要跟家裡說，快喝湯吧。」
楚安然說完，還是忍不住又擦了擦眼角。這時張松仁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幾句。「言仔啊，我知你凡事認真，在片場肯定也是全力以赴，我跟你姑姑都把你當自己兒子看待，心疼總是有的。」
他又把手裡的瓶子輕輕放到桌上。
「這是我找街角跌打館的老陳拿來的藥油，是他家的祖傳秘方，對跌打損傷最是有效，身上肯定也少不了受傷吧？一會喝了湯讓楚雄給你擦好揉散，保證明天就見效。」
楚言感覺鼻子有些發酸，來自家人的關懷總是不經意間讓人感動。
待楚安然夫婦回房休息後，收拾好碗筷的楚言，剛回到自己房間，表哥張楚雄就推門而入：「小言，你去床上趴好，我給你背上擦點藥油。」
「咱們兄弟之間，下回有事直接跟我說，也省得老爸老媽操心了。話說老陳家的藥油真的不錯，我小時候被老爸打過都擦的這個，第二天再挨打的時候就感覺好多了。」
楚言看著一臉認真的張楚雄，感覺有點無語：心說你連著挨打有什麼好驕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