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陰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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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輿雖然很生氣，但還是讓鬼管家跟了上去，陰間雖法度嚴明，卻總有律法照耀不到之地。
趙仲輿剛下陰間，聽他所言，是與皇帝一起被劉聰毒殺，民間必多同情紀念，再看他的神情，顯然還死得壯烈，民間紀念他的就更多了。
他現在就相當於一夜暴富而不自知，猶如小兒抱金過市。
鬼管家很快追上趙仲輿，帶著他去找鬼差領東西，香火，錢，還有一切從人間寄下來的東西。
人間祭祀之物，陰間並不是都可以收到，畢竟總有一些人有奇思，會燒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下來。
有鬼管家帶著，趙仲輿這才知道，陰間和人間的時間流速不同。
所以別看他自覺剛死，才下陰間不久，其實他在人間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最妙的是，陰間不同的地方，時間流速也不同，這就涉及到空間和時間法則了，別說鬼管家不懂，就是趙仲輿，這幾年沉迷其中，也沒研究出多少東西來。
「所以上頭燒給二老爺的東西一定都到了。」
這些東西都要去陰司府里領取。
趙仲輿也不是愣頭青，他是不想跟兄長待在一起，不至於連他派來的侍鬼也趕走。
他心安理得的接受鬼管家的服侍，由他帶著去陰司府里領東西。
一報上名字和生辰八字，陰司府里的鬼差看他的目光都變了。
趙仲輿蹙眉，正有些不解，一個鬼差就拿過一把銀鑰匙道：「隨我來吧。」
鬼管家看到那把銀鑰匙，眼睛大亮，立即催促趙仲輿跟上，小聲道：「二老爺，您這是有一庫房的東西呢。」
在人間，皇帝和趙仲輿被毒殺的消息已經傳出，在匈奴里的晉臣大哭，一夜之間，除了極個別朝臣外，其餘人皆前後赴死，被劉聰派人屠殺殆盡。 此舉不僅晉臣怨恨，匈奴陣營中的漢臣、氐族和羯族也都頗為不滿，趙仲輿勸說皇帝從容赴死的話便傳出陷落之地，聽聞，還是他親自服侍皇帝喝下毒酒，
然後自己從容赴死。
因「從容赴死」四字，因皇帝被匈奴侮辱，毒殺的羞辱感和自卑感有所緩解，轉換成了滔天的憤怒和殺意，以及，對皇帝的同情和對趙仲輿的敬佩。
舉國皆喪的情況下，各地士族地主自發的祭奠趙仲輿，趙含章又廣發公告和討伐劉聰的檄文，天下百姓便也加入此列。 當然，他們是為皇帝守孝，哭皇帝兩聲，然後就嗷嗷哭趙仲輿，偶爾哭趙仲輿的時候還要帶上趙長輿，認為趙氏兄弟都稱得上晉國青松，可惜都死了，且都
是為大晉而死。
普通百姓之家自然是燒不起香燭火油的，更燒不起錦帛，他們就燒麥秸，或是燒一兩張紙錢。
給亡魂燒紙錢是東漢開始的習俗，但只是小範圍通用，畢竟信息流通慢。 是趙含章的紙坊開辦之後，紙業快速發展，各種業務都接，紙錢的成本也快速下降，加之這幾年死的人多，趙含章在所轄之地內提倡薄葬，為此還特意上書
朝廷，讓朝廷出公告提倡。
當時還是趙仲輿審核，又替她在朝中說話推廣開來的呢。
實在是喪葬業貧富差距也太大了。 路上凍死，餓死的人直接拋屍荒野，從屍體變成累累白骨都沒人收屍，而有些豪富之家，陪葬之物就不說了，每有富豪下葬，焚燒的束帛、瓷器、衣物，各
種金銀首飾，甚至是……人，都不計其數。
人殉雖然早被廢除，但民間屢禁不止。
這樣奢華的葬禮，每年都要耗費大量的社會財富。 說真的，到處都在打仗，社會資源急劇減少，他們還往墓坑裡埋、燒，有好幾次，趙含章都忍不住想行曹老闆的舊策，她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止住自己的欲
望。
所以趙含章便讓人大肆印製紙錢，從豫州開始推行紙錢為喪葬主要錢幣，以代替束帛等物。
在此之前，因為民間多以布匹為價值貨幣，所以燒給亡魂的也多用束帛作為陰間貨幣。
在她不斷的宣傳和以身作則後，以豫州為中心，祭祀先祖亡魂以紙錢為主的風俗終於傳開來。
每年趙氏族中的祭祀，清明祭掃也都換成了紙錢，束帛等物都被撤掉，只有五牲和酒水未變。
這還是在趙仲輿、趙淞和趙銘三人的強力支持下才做到的，即便如此，族中有意見的人也不少。
趙仲輿就問：「人間燒的紙錢陰間果然能用嗎？」 「當然能用，」管家鬼一臉感激敬佩的道：「不知是誰的大功德，我們這樣的人家誰燒得起束帛器物？能燒一把麥秸就算不錯的了，自有了紙錢就不一樣了，
即便是貧困之家，過年過節，或是忌日時也能收到一些錢。」 前面走著的鬼差回過頭來道：「陰間早把紙錢用起來了，但燒的人少，大帝曾讓鬼們去給家人託夢，結果一託夢，不知是不是說的不清楚，窮鬼的家人們只會
燒麥秸，偶爾供上一兩碗白米飯或三個大饅頭，富鬼的家人們卻又是燒束帛，又是燒鍋碗瓢盆的，每次都沒燒到點上。」
其實他們也喜歡人間用紙錢，這東西便宜，即便是最窮的人家，一文錢也能買一沓給死去的家人。
陰間的貧富差距有所緩解。 以前不顯，是因為死下來的人很快就能投胎，在陰間停留的時間不長，不管是富鬼還是窮鬼，清算完一生的善惡，定好要投的胎，孟婆湯一喝，奈何橋一過
就走了。
帶下來的財富基本沒幾個鬼能用上，陰間就相對的公平。
但現在陰間滯留的鬼魂太多了，這就顯出不同來，窮者無財，富者越富，這讓大帝很不高興。
大帝認為，人活在人間時他管不著，但都死了，鬼在陰間當是平等的，但一滯留，貧富差距直接從地上拉到天上，相差太大了。
以至於陰間都不太好管理了，總是有鬼魂被襲擊搶奪香火，這讓眼睛不容沙子的大帝和閻羅王很是不滿。
鬼差帶著趙仲輿走到一個庫房前，一打開，裡面滿滿的錢和東西。
全是人間的人指明了捎給他的。
趙仲輿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鬼管家羨慕得眼睛都要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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