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
試捲髮下來後，老天爺都哭了。
淅淅瀝瀝的，有點煩人。
不過今天一整天都沒有英語課，李立行暫時逃過了一劫。
開了日光燈的教室內，老式的吊扇因為天氣的緣故難得地休息了。
吊扇下，因為體育課變成了自習課，沒辦法去訓練的李立行一邊裝模作樣地在語文書上亂畫，一邊把剛寫好的小紙條遞給蔡冬冬，讓他轉交給賈亭。
紙條經過幾番傳遞，最後在李蕊蕊的抱怨聲中還是來到了賈亭的手上。
賈亭的回信不快，但回信的內容卻很多。
李立行花了一會兒功夫才讀完，他思索了一會兒，正想提筆回信。
一抬頭，卻見坐在第一桌的班長不知何時已經轉過頭來，一邊佯裝在寫作業，一邊「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李立行不由得切了一聲，正想不管班長的監視，繼續和賈亭筆談，班長卻突然趁著看報紙的體育老師不注意，把一個小紙團丟了過來。
李立行非常順利地用頭接住了紙團。
隨後紙團就掉到了地上，蔡冬冬很自覺地撿起紙團，然後遞給了李立行。
李立行於是勉為其難地展開紙團，看了起來，只見上面清楚地寫著幾個大字——
「這酸爽不敢相信！」
呃，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你桌子的《中學生博覽》借我看看。」
李立行沒想到班長會找他借書，就像現在的他，沒想到當初的他會喜歡《中學生博覽》這種書一樣。
「我怎麼會買這種書呢？」李立行陷入了回憶。
一些回憶於是慢慢浮出水面——
班長桌子上曾經放了一本這樣的書。
於是，他就跑到市中心的崇文書店買了一本同樣的。
他想和她閱讀同樣的一行字。
單純地想。
李立行至今還記得那本書上有這麼一句話：
「今天只是平凡的一天，但正因為是平凡的一天，所以更值得慶祝。」
為節日慶祝的人很多，為平凡的日子慶祝的基本沒有。
如果你喜歡一個人，而苦於找不到藉口，那麼這句話無疑是極好的。
李立行只是想和班長閱讀同樣的一行字。
這是屬於暗戀的羅曼蒂克。
一如，晚自習先回去就能聽到她們從下面走過的聲音一樣。
又或者是，一邊做著難得要死的題目，一邊看著前方她的背影一樣。
想起少年時代的自己如此純情，李立行只能苦笑。
他拿起那張班長遞過來的紙條，又仔細看了一遍。
字體出乎意料的隨性。
略丑。
而李立行隨後附在那本《中學生博覽》上，回的那張小紙條的字，則比略丑又更丑了一點。
由於班長的打岔，李立行回信給賈亭的事情便被耽誤了。
等李立行回復完畢，抬起頭想要讓蔡冬冬傳信時，他卻看見賈亭匆匆收回放在他身上的視線的一幕。
給賈亭的紙條於是一去不復返。
小妮子大概是有點小性子了。
「這很正常。」李立行這樣想著，然後就很不要臉地在他的心裏面原諒了賈亭。閱讀書吧 .
當天晚自習，借給班長的《中學生博覽》就回來了，一同到來的還有班長本人。
蔡冬冬很無情地被班長趕去看守飲水機了。
對於班長的這次主動出擊，李立行是很惱火的。
畢竟下午的時候，要是沒有班長搗亂，賈亭肯定會回復他的紙條。
「你不覺得你這樣沒有發動儀式卡就降臨很不妥當嗎？」李立行用班長聽不懂的梗，很不客氣地問班長道。
「我覺得挺好的啊，身為班長給英語後進生送溫暖難道有什麼不對嗎？」班長裝傻似的說道。
「送你妹的溫暖，你怎麼不說投懷送抱呢？！」
李立行當然沒有這麼說，他問起了正事：「你還沒對賈亭說明那件事？」
「準備晚上說。」班長回答。
「嗯……有好消息的話，記得跟我說一下。」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有好消息，我要和你說？難道，你真的……」
李立行賞了班長一個小板栗。
「那當然是因為拯救完你的閨蜜後，我好再去調戲另外的失.足少女啊！」李立行口花花地說道。
「比如說？」
「比如說……」李立行抬頭環視四周，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比如說李蕊蕊……」
「我還以為你會說采娜或者巧玉呢。不過蕊蕊她雖然比我差了一大截，但是還是挺可愛的，你的眼光還行，加油吧！」
「你再皮下去，我去告訴她們了哦。」
「是你先不正經的，算了，不說這個了，我今晚找你是想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晚上沒有好消息的話，那……」
「盡人事聽天命吧，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唉！不說了，賈亭剛才又在偷瞄我了，都怪你！去去去……」
班長於是走了，臨走前，她還對李立行做了個吐舌頭的鬼臉。
如果可以，李立行很想衝上前好好地教育班長的pp一下，但那樣做的後果，估計他的父母第二天就會被請來學校泡茶了。
想起父母，李立行就想到了蘆花雞。
肚子有點餓了，待會晚自習結束後，回宿舍泡泡麵時，加對八毛錢的雞爪吧……
……
一直等到熄燈，李立行也沒等到班長的好消息。
吃完泡麵，聽著舍友洪良干臥談隔壁學校王丹妮的藝術照今天被扔在宿舍小便池裡的新聞，李立行慢慢進入了夢鄉。
隔天天氣放晴。
因為要開門，班長倒是來得挺早的。
但李立行沒去找班長詢問戰果，左等右等，一直等到預備鈴響起，賈亭才姍姍來遲。
大概是因為趕路的緣故，賈亭的臉色有些紅潤。
李立行暗中觀察了一會兒，但是他從賈亭身上看不出來什麼。
上課鈴響起，語文課代表李雅君上台領讀，李立行在台下嘰里呱啦地跟著念著，目光卻不停在班長和賈亭身上游移。
好不容易等到下課，李立行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跑去詢問班長昨晚的情況。
「她說她知道了。」班長回答。
「就這樣？」李立行問。
「嗯，她的性格就是這樣，唉，希望她到時能堅持住吧。」班長說完，停了一下，然後她裝作突然想起什麼的樣子開口問道，「對了，你想好中考後，去哪裡了嗎？」
「大概會去梅海五中吧……」李立行說道。
「梅海五中？為什麼？」班長用有些驚訝的語氣問道。
「因為我未來的老婆在那裡等我啊……」李立行沒有回答，他搖了搖頭，在心裡這樣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