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綁就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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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灃倏地睜大了眼睛。

  綁誰?那什麼簪是誰?怎麼好端端就要綁人了?阿鸞跟別人起什麼衝突了?

  昨兒才回來,就有不長眼的來招惹阿鸞,也太麻溜兒了吧?

  這可真是……

  大眼瞪大眼,眼眼震驚。

  不。

  瞪大了的只有他的眼睛。

  他的祖母,他的妹妹,皆是無比淡然,仿佛說的是去前街口的酒樓里買一隻燒雞回來添個菜。

  其餘如丫鬟、婆子,更是面色如常,含笑的含笑,恭謹的恭謹。

  這氣氛,不對勁……

  也許,是他聽岔了?

  秦灃略穩了穩心神,問道:「祖母,孫兒沒有聽明白,還請您再說一遍。」

  永寧侯夫人眼皮子都沒有抬,又把要求講了,末了道:「認好了人再綁,別綁錯了。」

  這下,秦灃淡定不了了。

  「阿鸞……」秦灃看向秦鸞,冒了兩個字,後頭的話卡在了嗓子眼裡。

  他依舊不知道怎麼與妹妹相處。

  重話定說不得,但柔聲細語,他不會啊!

  心中急切,憋著憋著,倒也叫秦灃憋出了幾句來。

  「阿鸞,若有什麼事,只管與主家說去,該罰該罵,自有主家出面,越俎代庖綁別人丫鬟,這不是正經人所為,」秦灃著急時,語速不自覺快了幾分,話說完了,又怕語氣重了,忙又道,「你要不好開口,那讓祖母使人去尋忠義伯夫人說說?」

  秦鸞抬頭,在哥哥的神情里讀到了幾分小心與討好,讓她不由心暖。

  「就是主家那裡說不通,才要從丫鬟下手,」秦鸞淺笑了聲,「哥哥放心,雖不是正經人所為,卻也是為了救人的非常手段。」

  秦鸞想再解釋兩句,永寧侯夫人就沒有那麼好的耐性了。

  「叫你去就去,」侯夫人沖秦灃撇了撇嘴,「當兵從軍,最講究『服從』一詞,主帥讓你衝鋒就衝鋒,讓你回防就回防,哪兒這麼多廢話,令行禁止。」

  秦灃摸了摸鼻尖。

  綁個人,在祖母口中,成了軍令了。

  行吧,綁就綁吧。

  阿鸞說了,這是為了救人的非常手段。

  他信阿鸞。

  定了綁人之策,卻也無法立刻成事,因為秦灃蹲不到寶簪。

  寶簪畢竟是忠義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平日當值,不會孤身出府。

  秦灃讓小廝在伯府外盯了兩日,都沒有遇上,只能遺憾地來了東園。

  「阿鸞……」秦灃開口,透了三分尷尬。

  妹妹請他幫忙的頭一件事兒,他就沒有辦好,他這個當哥哥的,太沒臉了。

  秦鸞請秦灃坐下,問:「哥哥過來時,遇上李嬤嬤了嗎?」

  秦灃頷首。

  李嬤嬤是萬妙的親信嬤嬤,這兩天,晨起一回、傍晚一回,過來侯府與秦鸞講蘭姨的狀況。

  蘭姨身上的毒沒有化解,自然也無法好轉,但李嬤嬤的情緒很穩定,甚至充滿信心。

  原就說明白了,得等到月圓那夜才好治。

  眼瞅著再三天就月圓了,沒有惡化,就是有救!

  「阿妙和萬姨夫越放心,忠義伯夫人就越著急。」秦鸞解釋道。

  這兩天工夫,秦灃已經知曉了來龍去脈,此刻聽了,自是一點就透:「伯夫人急了,寶簪就會出現了。」

  一切皆在計算之中。

  這日傍晚,秦鸞收到了秦灃傳回來的消息,事兒辦好了。

  入夜後,秦鸞知會了侯夫人一聲,便由錢兒帶路,七彎八繞的,進了一不起眼的胡同。

  「說是門口有樹的那間,」錢兒一面走,一面道,「這西四胡同前幾年走水過,燒了七七八八,死了十幾個人,原先住著的全搬走了,衙門說修,也沒修完,就空在這兒了。奴婢聽說,根本沒什麼人願意往這裡來,哪怕是大冬天,乞討的寧願去擠城隍廟的牆根,也不來這裡睡。」

  秦鸞離京幾年,這些事情知之甚少,全靠著「知識」豐富的錢兒,在回京的短短几日內,對京城的變化有了些了解。

  「鬧鬼嗎?」秦鸞問。

  「鬧,有更夫見過,嚇得拔腿就跑,」錢兒道,「還有個收夜香的,推車都不要了。」

  「連夜香的推車前都敢顯形,這鬼真兇,」秦鸞一聽就笑了,逗錢兒道,「你怕不怕?」

  錢兒挺起胸膛:「奴婢不怕!」

  「當真?」秦鸞又問,「今晚上黑漆漆的。」

  錢兒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天。

  快十五了,本該是月光明亮時候,只是今夜有雲,擋住了月光,顯得陰沉沉。

  她們主僕打著只小燈籠,將將照了前方幾步路,實在算不得「安全」。

  錢兒抿唇,還是壯著膽子:「不怕。」

  如果只她一人的話,她肯定會怕。

  現在有她們姑娘一起,錢兒一點兒都不擔心,甚至還有興趣細細講一講那些傳聞。

  萬一遇上了,姑娘符紙一甩、拂塵一揚,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敢造次。

  雖然,姑娘總說,畫符紙就是日課,沒有多少功效,可錢兒聽說了,自那日汪嬤嬤拿了平安符回去,二夫人這幾夜睡得很香,一覺到大天亮,便是不抹胭脂,氣色都很好。

  「就是這兒。」

  兩人在宅子外站定,錢兒上前,依著約好的暗號敲了三下門。

  秦鸞觀察周圍。

  說起來,這宅子在這條「鬧鬼」的破胡同里已經算是很不錯了,起碼修好了大門。

  木門打開,露出阿青的身影。

  阿青是秦灃的小廝,低低問了聲「大姑娘安」,就引了兩人進宅,又關上門。

  「人綁在東屋,大爺看著,」阿青道,「遇到些麻煩……」

  「什麼麻煩?」秦鸞一面問,一面往裡走。

  未等阿青回話,繞過影壁進入院子的秦鸞,就已經發現了「麻煩」。

  院子裡,除了秦灃,另有一人身影。

  黑暗之中,只一個輪廓,也能看出那人身材挺拔頎長。

  忽然間,夜風拂過,吹散了些許雲層,露出後頭並不明朗的上弦月。

  淡淡的月光下,那人顯得越發冷漠疏離。

  秦鸞接過錢兒手裡的燈籠,往裡又走了幾步。

  走得近了,燈籠光下,對方五官清晰了些。

  風裡,秋葉打著捲兒,沙沙作響。

  葉落下來,從他面前過,他下意識地低頭,輕眨了下眼,再抬眼時,烏沉沉的眸子映著燈籠光,落在了秦鸞身上。

  「秦大姑娘,」那人語速不緊不慢,「你們兄妹兩位,蓄意綁人,不合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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