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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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淵三人之後,老海、阿先等刑警也紛紛起身,表明要一併參與調查。。

  荀牧不由抬起手掐了把眉心:「得,隊裡精英都跟你跑了,感情我又要成孤家寡人了唄?」

  「好好看家,」蘇平嘴角微微揚起,笑道:「等我,把他們都平平安安的帶回來。」

  「成!」荀牧也跟著笑:「等你回家。」

  「王海父母那邊,也得拜託你了。」蘇平又託付道:「本來我想自己來的,但是……」

  荀牧無所謂的擺擺手:「我曉得啦,放心吧!」

  「那成。」蘇平跟著起身,說:「那就這樣,先散會吧。」

  祁淵立馬問道:「那個,蘇隊,我們有什麼要準備的嗎?」

  「準備什麼?」蘇平反問道。

  「呃……行李之類的?」

  「不用。」蘇平失笑:「想啥呢,初期調查還是在余橋完成啊,後續要調我們去外地的話再準備就是了。」

  祁淵:???

  半晌後,他才無語道:「那你和荀隊……得,我還以為咱們要去花羊呢!」

  「去花羊的話可用不到我們。」蘇平自嘲道:「不論省廳,還是花羊市局,人才都是扎堆的。除了法醫科因為有老凃在之外,咱余橋可沒他們看得上眼的存在。」

  「也別妄自菲薄。」荀牧接話說:「咱們余橋刑偵支隊,不弱於人」。

  「咋還中二起來了!」蘇平翻個白眼,把氣氛破壞的乾乾淨淨。

  眾刑警輕笑,原本有些壓抑的氣氛也放鬆了不少。

  蘇平又說了幾句,便安排散會,讓大家等待後續的通知安排就是。

  ……

  兩小時後,蘇立堃、李杏鈺和劉洛三人的屍體被送到余橋,由凃仲鑫負責解剖。

  凃仲鑫這個和藹的「鄰家老頭」,可沒看上去那麼簡單。就像蘇平說的,就是省廳都很看中他的能耐,放眼全省,也沒人敢說自己在法醫病理與法醫毒理學這兩個專業比他更強。

  這「小老頭」可是公認的學科領頭人之一來著,妥妥泰山北斗級的人物。

  所以蘇懟懟敢懟天懟地,愣是不敢懟老凃,客客氣氣的。

  也就凃仲鑫沒啥架子。

  解剖室。

  「從屍表上看,蘇立堃夫婦並沒有反抗啊。」凃仲鑫瞧了幾眼屍體,又看看現場拍的照片,隨後走到解剖台邊上? 又打量下屍體手腳? 搖頭說:「也沒有約束傷,乖乖引頸就戮的麼?」

  「會不會是中毒?」祁淵問道:「比如乙醚啊? 一氧化碳甚至笑氣這一類麻醉氣體?」

  「屍表上看沒有明顯的中毒跡象? 不過不排除這種可能。」凃仲鑫說:「回頭我做個詳細的毒理學檢驗吧。想來他們特地把屍體送過來,也是打的這主意。」

  「也正常。」祁淵說:「他們之所以往花羊的反方向逃跑? 不就是怕被『老闆』打擊報復麼?怎麼看他們都不像是會引頸就戮的模樣,沒反抗肯定是有原因的。」

  「也不見得。」蘇平搖頭說:「根據報告? 他們夫婦死於同一間廁所隔間內? 而且現場監控顯示他倆是夜裡人少時同時進廁所的,之後不久,劉洛便也走入其中,約十五分鐘後離開。

  從現場勘查結果看? 他們夫婦應當是與劉洛有了約定? 甚至可能已經猜到了自己的下場……簡單說,我反而不認為他們是中毒,而是主動放棄了抵抗——或許對他們而言,有著比死亡更恐怖的東西。」

  祁淵默然。

  他也清楚,對於有組織犯罪的頭頭而言? 確實有不少手段能叫人生不如死。蘇立堃夫婦在事情剛剛敗露的時候還有逃的心思,可一旦得知自己已經被「老闆」的人發現……

  他們正可能絕了所有的心思? 乖乖放棄抵抗,只求能給個痛快。

  否則……

  手段上? 倒也不需要像影視劇那般暴力、血腥、狠辣,只要給他們定期定量注射足量的各類獨品? 以戒斷反應折磨他們? 就足夠達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程度了。

  只要目擊過幾次這等手段? 就能產生足夠的威懾力,讓這幫傢伙乖的跟孫子似的,連半點僥倖心理都不敢有。

  「行了,走吧,這裡交給老凃。」蘇平又說道,隨後看向凃仲鑫:「老凃,辛苦你了。」

  「分內之事。」凃仲鑫搖頭。

  這樁案子,屍檢其實並非重點,重點在於人際關係上的摸排,以及犯罪證據的掌握。

  前者確定該有組織犯罪團伙的規模及具體犯罪成員,後者是決定能否搗毀該團伙,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的關鍵。

  而……

  在蘇平看來,認真起來全效率運作的公安系統,將能爆發出相當恐怖的力量,在現今時代,沒有任何組織與個人能逃的脫他們的調查——只要他們確實犯了罪。

  換言之,除卻危險性之外,他並不認為後續調查有多少難度,一如他早上會議上所言。

  所需要的,僅僅只是時間。

  事實證明他預料的沒錯。

  不過三天時間,關於蘇立堃夫婦與劉洛的人際關係網,就被畫在了會議室的大白板之上。

  又七天,順藤摸瓜之下,與蘇立堃相關,乃至就是以蘇立堃夫婦為核心、樞紐的數個團伙,共計一百七十餘人,也被警方徹底涵蓋於視線範圍之內。

  當然,這一百七十餘人,絕大多數只能叫無業青年、混混流氓。

  再半個月後,自這一百七十餘人中,終於篩查出九人。他們九個看似與蘇立堃關係並不密切,甚至個別的明面上從無往來,但在警方的細緻調查之下,最終確定,他們都被籠絡於一張巨大的非法網格之下。

  維繫該網格的重要力量,是錢。

  或者叫贓款。

  同時,省廳方面,同樣收穫巨大。

  該團伙其實早就被花羊方面盯上了,甚至已先後往其中滲透了多名臥底,說起來,該團伙雖不像「酒廠」那麼誇張,卻也差之不遠。

  只是這些臥底都沒能成功進入核心圈,並沒能掌握實質上的,有關「老闆」的線索,這才讓該犯罪集團蟄伏到今天。

  此刻有了省廳的死命令,花羊警方不再擔心打草驚蛇,針對該集團的調查由暗轉明,傾注了大量的警力,一下便將該團伙打的節節敗退。

  陽光刺破烏雲之後,陰影中的魑魅魍魎暴露無遺。

  失去了遮掩,角落中的蚊蠅鼠蟑再難躲藏;沒有了遮陽傘,蜷縮著的牛鬼蛇神根本無法生存。

  又四十天。

  經檢察院核查後批准,以俱樂部「老闆」施懷忍為首的四十餘犯罪嫌疑人被依法逮捕。

  逮捕之日,正是大年三十。

  支隊大樓,天台。

  祁淵抬起頭,看著漫天煙火銀花,嘴角微微揚起。

  蘇平端著杯焦糖瑪奇朵,緩緩走到他身邊,輕靠在護欄上,笑道:「小子,心情不錯啊!」

  「嗯。」祁淵摸出煙,散給蘇平一根,同時說:「不知不覺,入職也一年半了。」

  「是啊,時間過得挺快。」

  「這一年半里,各式各樣的有組織犯罪團伙,也碰到不少,就屬這次最痛快,打擊的最為徹底。」祁淵吐口煙,說:「挺暢快的,這份新年禮物,我很滿意。」

  「老百姓也很滿意。」蘇平頷首,接著又沉下臉:「但……很快就要有人不滿意了。跟我走一趟吧,小祁!」

  祁淵:???

  見狀,蘇平噗嗤一笑,抬手指了指天,說:「有關部門設立了專門的煙花爆竹燃放點,但不在那個地方,咱得去一趟,批評教育一番,再通知他們挪挪地兒。」

  「呃……咱支隊還得管這個?」

  「這會兒哪還有啥刑偵經偵治安的區別。」蘇平用力拍了拍他肩膀,說:「管他哪個隊的,穿著警服就得幹活,走了!」

  「哎!」

  菸頭落地,濺射起朵朵火光。

  ……

  ……

  老乾活動中心。

  蘇平捻著黑子,遲疑半天,終於將手落下,而後抬頭看向祁淵,呵呵笑道:「真難得啊,二十五年前的事,還能記得清清楚楚。」

  祁淵緊跟著落下一子,爾後失笑,臉上皺紋堆疊,搖頭:「也就只記得頭一年的事咯,後來你當了政委,慢慢隱退,工作少了好多激情,也就沒了多少印象。」

  蘇平嘴角抽搐,抬手撥亂棋盤:「得得得,你又贏了,也不知道讓讓老人家。」

  祁淵打個哈哈,將撥亂的棋子黑白隔開,分別收好,又說:「對了,汪海父母的遺骸,找到了。」

  「噢?。」蘇平挑眉:「虧你還真追查了二十五年。」

  「答應了幫你的嘛,看你當時退休了還留有遺憾,就決定一定要把當年的事查清楚。」祁淵說,隨後解釋道:「當年的搜尋範圍有偏差,離出事的地方隔著二十來公里。

  初步勘察表明,應當是車輪爆胎導致失控,側翻進了山谷里,幾星期後山谷又發泥石流,徹底掩蓋住了,直到幾年後,暴雨持續沖刷下,才讓車子又露出一角來。」

  「原來如此。」蘇平瞭然。

  祁淵又說:「另外,從車上及周圍散落的行李等物品看,這對夫婦,應當是去花羊買房的,可惜,天有不測風雲。」

  蘇平沉默片刻,才說:「所以……汪海父母遇害,真的只是徹頭徹尾的意外?」

  「對。」祁淵頷首:「我和汪海說了,他一時難以接受。」

  蘇平點上煙,問:「他現在怎麼樣了?」

  「挺好的,在球隊當教練,收入還不賴。」祁淵說:「有的人吶,哪怕曾經釀下大錯,出獄後依舊能過的很滋潤。」

  蘇平再次沉默,顯然他不想聊這事,話題太大了,不能一概而論,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而這些年也來來回回說過太多次。

  祁淵見狀,轉移話題問道:「再來把?」

  「不了。」蘇平摸出煙,點上:「陪我走走吧?」

  「好啊。」祁淵起身,走到蘇平邊上,輕輕地扶起他,兩人便並肩在路上緩緩走著。

  幾步之後,祁淵問道:「去哪兒?」

  蘇平沉默幾秒,說:「去看看老荀吧,一年沒見了……」

  「好。」祁淵輕輕點頭:「我先送你上車,再去買兩斤水果。」

  「一起去。」蘇平說:「水果就算了,買花吧,他喜歡糖紙巷的那家香水百合,好聞。」

  「成。」祁淵說:「那我給凃主任、柴姐、松哥他們打個電話,看看大家今兒有沒有時間,正好一塊聚聚?」

  「行啊,聚聚,熱鬧。」蘇平樂呵呵的。

  人老了,比之年輕時,是更喜歡熱鬧些。

  只是,聚一次,或許就少一次了。誰都不知道,也不敢想,下次碰面,會少了誰。

  「對啦。」走幾步後,蘇平又頓足挑眉,問道:「你都快五十歲人了,還不打算結婚?」

  祁淵失笑:「我都快五十歲人了,還結什麼婚吶?就現在這樣過日子,挺好的,舒服。」

  蘇平翻個白眼:「十五年前那次真該摁著你腦袋硬讓你把婚結咯!」

  「那誰叫你不把冉妹子嫁給我。」

  蘇平:???

  他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不是,你當真打冉冉主意?」

  「開玩笑啦!」祁淵哈哈大笑:「哪能啊,冉妹子都快當外婆了。」

  蘇平皺眉,臉色凝重。

  見狀,祁淵只得板起臉,認真說:「得,不開玩笑了。認真說,我對冉妹子真沒過什麼想法。或者說,我從沒對哪個女生有過想法。」

  「所以……你果然喜歡男人?」

  「我可去你的吧!」祁淵翻個白眼:「我只是喜歡且習慣一個人罷了。」

  蘇平:……

  「工作上,我把自己完全交給了國家。」祁淵輕笑:「生活上,我只想自己掌控。」

  「隨你吧。」蘇平輕嘆口氣,說:「哪天真耐不住了,跟我說,我們幾個拉扯拉扯,幫你找個老伴!」

  祁淵嘴角微扯。

  聊了兩句,蘇平又忍不住問起最近的案子,以及公安工作。

  「放心吧,一切順順噹噹的。」祁淵說道:「真的,這些年,越來越公平公正了,你曾經穿下來得薪火,正在熊熊燃燒著,愈燃愈烈。」

  蘇平嘴角越揚越高:「這樣啊。」

  兩人繼續行走,殘陽打在身上,將他倆影子拉的老長,老長。

  「老局長……」蘇平抬起頭,直視著金紅色的夕陽,暗道:「聽到了嗎?您傳下的薪火,已經燃遍了整片大地。

  這盛世,如您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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