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怪物與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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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炎是個歷史古國,疆域由來廣闊,南至東古大陸的南海岸,而最東最北的地方,當屬一條巍峨的山脈。

  章百山脈的更北方,是另一個異域國度,那裡與九炎不同,是一個有著宗教信仰的大草原利亞國,更多的時候,他們的「教權」甚至大於「政權」,因此當周身漆黑斗篷裝扮的蕭墨竹,跨越山脈來到大山的另一邊時,見到的村落卻是別番景象。

  可能因為這裡位於利亞國邊界,又是背靠大山的偏遠地區,村落比較落後,遠不如鷯都的繁榮。

  古舊的村子,簡陋的房屋,還有坑坑窪窪的泥濘路,以及滿臉寫著愚昧的麻木村民,這些即是蕭墨竹初來此地的所見。

  由於琬玉所掌握的信息不足,兩人並未從章百山天池找到似有若無的「封印」,在琬玉因在意其他異妖和燭召的動向而離去後,蕭墨竹半信半疑的飛越了章百山,來到山脈的另一面查探,也就降臨到了這個處在怪氣範圍里的村子。

  恍惚之間,蕭墨竹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蘭島大陸的尼英島,那個充斥著迷信的小島嶼……

  也許是蒼天無眼,只為探查異樣情況的蕭墨竹從此經過,又無意識的想起了伊維霓兩姐弟時,所謂怕什麼就來什麼,視野里發生的事件正是他所反感的。

  怪異的氣流動在章百山脈之間,讓這個偏僻小村也受其影響,白日裡還好,每逢黑夜到來,村子裡就頻繁出現怪事兒……

  盤旋在小村裡的陰風總是寒透到每個人的骨子裡,莫名的鬼影晃蕩在光暗斑駁之處,夜空里仿佛偶爾飄著瘮人的悽厲叫聲,如今利亞國的這個邊境小村充斥著恐慌的氣氛,人皆以為惡魔降臨了章百山十九峰下,無論多麼虔誠的向利亞神靈禱告也無濟於事。

  在這樣人心惶惶的局勢下,村子裡忽然出現了一個格外離奇的「孩子」……

  沒有誰說得出孩子的名字,沒有人知道她從哪兒來,村民對她的了解只是「來路不明」。

  最開始時,孩子憑空出現且無衣蔽體,也有好心的村民送給她破布麻衣,施捨她粗糧淡飯,可是村子裡的怪異現象越來越多、越來越讓人害怕,猜忌的目光便接二連三的投到了這個孩子身上。

  當恐懼愈發深入人心,轉而變為另一種情緒,這份名為「憤怒」的罪惡就像爆發的火焰一般,無可阻擋。

  離奇的小孩終於被推上了風口浪尖,綁在了木樁上,立在柴堆的正中間。

  村民圍成一大圈,嘀咕低語著對孩子指指點點,倒不像是在看待小小孩童的態度,而是譴責一個作惡的邪物。

  柴堆一層一層堆得很高,如一座小山,小孩被綁得很緊,繩子在她身上勒出了一道道慘白的痕跡,這還不是最狠毒的,隔得老遠不容易看清,其實這個小孩的兩手掌和腳踝皆被鏽跡斑斑的鐵刺扎穿,釘在了木樁上,這也是村民們防止她逃跑的「手段」。

  「殺了她,那個怪物!」

  「快燒死這小惡魔!」

  「都是她帶來了噩運,讓神拋棄了我們,只要除掉她,神的眷顧一定會再回來!」

  村民們嘰嘰喳喳的惡語不斷,蕭墨竹並不懂利亞國的語言,但他「聽」出了這些人的瘋狂,與殘虐。

  原本以為利亞國神權為上,民風淳樸,百姓和善,卻沒想到見到了此等喪心病狂的一幕,縱然如今蕭墨竹化身異妖,也是非常的揪心。

  孩子膚如白脂,面龐稚嫩五官秀麗,竟有一頭反常的潔白髮絲,粗布裹身也掩不了她的特彆氣質,像是個活靈活現的瓷娃娃,蕭墨竹甚至沒看出她是個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面對村民們的惡意,孩子緩緩抬起頭來,迷茫的望著周圍,環顧之際,似乎有很多疑惑,但眼中不帶絲毫的怨恨與憤怒。

  未泯的人心讓蕭墨竹皺起了眉頭,村民的如此行徑更像是「妖」的殘忍,無法坐視不管的他準備出手相救!

  只不過就在他踏出了一步時,心念才動,一個無可驅散的強烈壓制感覺傳來。

  一瞬之間天地變色,黑雲沉沉壓頂,周身所有的力量沉寂不應,已由異妖之力易筋洗髓的蕭墨竹,仿佛變回了靈感盡失的脆弱人類,渺小感使他茫然無措……

  也許只是短暫的時間,當他回過神來時,一切的壓力都消失不見,真叫做來得快,去得更快,懷疑是天池下封印的牽連緣故,蕭墨竹回頭望了一眼天池環形山的方向,然後再次看向村民們的「正義」儀式,這才知道,團團圍住「惡魔」小孩的柴堆,已被點燃!

  乾柴淋了油,火焰蔓延的速度十分迅速,只是蕭墨竹這愣神的工夫,柴堆就躥升起尺高有餘的火幕,被視為小惡魔的孩子,已在火幕里顯得飄搖模糊。

  村民們興高采烈的盯著熾熱的火光,竟然陸陸續續的拍手叫好,比起節日慶祝還要激動,不消片刻,掌聲與歡呼就蓋過了柴火的「噼啪」聲,他們眼中映照出的癲狂,更勝吞噬了人命的焰火!

  自不覺的狠咬了牙,蕭墨竹暗怪自己走了神,因此失去了挽救一條生命的機會……

  直視帶來災難的惡魔被大火毀滅,村民們一個個的洋溢著重生的喜悅,如同消弭了所有不平,對於孩子究竟是否如傳聞的那樣「惡」,這群人最後的理性也丟了,因為他們害怕,既害怕天災,又害怕自己與人不同從而被「孤立」。

  火焰爬上了中間的木樁,小孩在轉眼間就被籠罩,菸灰飄得很高,直衝天上。

  呼呼……

  忽的一下,不知從哪兒吹來了一陣強風,劇烈的大火動盪一晃,熱氣向四面八方壓來,村民們被灼得睜不開眼也說不出話,一邊抬手擋面,一邊後退。

  興許是老天開了眼,收了這個惡魔,小小的動靜之後,在眾人密不透風的包圍圈裡,柴與火中木樁上的小孩已沒了影兒,斷裂的繩子落在火里燃著,木樁孤零零的逐漸被火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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