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聖皇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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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極皇宮-養心殿

  養心殿素來是太極聖皇獨斷朝政之地,會見私臣、召見公卿等議事之舉皆在此殿,至於太和殿則是每十日一次的朝會之地。

  「回稟陛下,太學院的建造已經快要接近尾聲,屆時將容納至少五百學子一同入學,對於我大乾開啟民智、研讀經學有著莫大的教化之功!」

  在太學府中油嘴吃雞,毫無形象可言的太傅鍾邈,此時在太極聖皇面前恭恭敬敬,衣著整潔,一板一眼的稟報自己所負責的太學院督造一事。

  「是啊,我大乾以武立國,勇烈之輩層出不窮,英武之士前赴後繼……」

  背手而立的太極聖皇緩緩轉過身來,言語之間,曾經沙場上留下的一道蜈蚣般的刀疤,在臉上不斷糾纏。

  「唯獨缺少經學底蘊,儒宗凋零……不說比起獨尊儒術的大行,卻是比起儒法並進的大驪也遠有不如啊」

  而後坐上榻中的太極聖皇搖頭不止,顯然對於大乾在經學之上的欠缺苦惱已久,但卻偏偏又束手無策。

  整個大乾以武為尊,民風剽悍,這也是能夠連續滅齊、燕兩國,而後自立大乾王朝的根本所在,但治國安邦,穩定社稷,卻不是勇武猛烈就能夠解決的啊……

  「陛下心憂社稷,實乃大乾之福」

  鍾邈聞言拱手而拜,卻藉此不由心中一動,進而說道。

  「既如此……為何不廣立太學,使大乾三州之地皆沐聖皇教化聖恩呢?」

  太極聖皇頓時失笑擺手,卻是忍不住又從榻中坐起,在原地緩緩踱步而行。

  「寡人何嘗不想啊可如今立國不過五載,民生凋零,社稷未穩,我大乾又以一國之力,拒戎狄與中原之外,連年以來敵眾寇邊,邊郡戰火不斷,致使國庫空虛,民不聊生……」

  提及此事,聖皇不由連連嘆氣,顯然心憂至極。

  如今的大乾雖覆滅齊、燕,得以踞三州之地自立為國,號大乾王朝,擺脫曾經偏遠諸侯國的尷尬窘境,但涼、泰、澤三州之地,向來地處偏遠,山高地野,本就民生艱苦,果腹不易。

  更是被中原富庶之地視為邊僻之地,這才得以夾縫中求生存,於中原七國混戰中從邊陲崛起,雄踞三州之地。

  但十國混戰之後,百姓飽遭戰爭欺凌,連稅賦都難以繳納齊全,這時的大乾正應該休生養息,囤積國力,偏偏西面的犬戎與北面的胡狄連年侵犯,致使邊郡戰亂不斷,更是令本就維艱的大乾雪上加霜,經濟困頓。

  「為此皇宮內的後花園幾經翻修,卻屢屢意外中斷,至今更是徹底停擺,不知何時才能夠休整完畢……這種情況之下,又如何有更多餘力廣開學府呢?」

  聞聽太極聖皇因國庫空虛,連諸多妃嬪一直都心心念的後花園都徹底停修,鍾邈除過長嘆一聲之外,又能如何呢?

  「是臣思慮不周……」

  鍾邈再度拱手,卻當即話鋒一轉,轉到了千里之外的邊郡戰事之上。

  「不過臣最近聞聽齊王殿下抗狄有功,大破北狄,俘敵大將突突岩,斬首數千,堪稱大功一件,實乃國之幸事!」

  一提起在北面戰場大發神威的四皇子,周歲時抓中軟弓,如今已經獲封齊王的趙拓,太極聖皇終是忍不住面露笑意,甚至拂須而笑。

  「不錯,拓兒自幼神武,而今更是能獨當一面,已經有了些名將之風!」

  「是啊,齊王殿下…還真已經有了陛下當年的幾分英姿……」

  鍾邈同樣樂呵呵的附和一聲,作為當今聖皇年幼之帝師,他卻是有資格說這種話的。

  「確實如此啊」

  太極聖皇拂須不語,眼神恍惚不定,不知在作何他想。

  「如此…老臣告退……」

  聞言聖皇輕輕頷首,示意自且退之,只是自己卻還沉浸在某些遐想中不能自拔。

  「哦對了,陛下,還有一件小事…臣想來還是應回稟陛下的……」

  不料鍾邈才躬身退了幾步,卻又忽然記起某件事來,連忙便當即駐足,再次拱手行禮。

  「哦?太傅請講。」

  仍在思慮中的聖皇聞言不由一怔,不知太傅何意。

  「九皇子殿下…如今已正式入學……」

  陡然聽到九皇子之名,聖皇沒由來的一愣,就連拂須之舉都隨之驟停。

  只不過愕然過後,卻是心中大奇。

  「哦?這……」

  仿佛明白始皇的不解之意,鍾邈不慌不忙的繼續說道。

  「殿下已能夠正常言語,與常人無異…臣觀之九皇子口齒伶俐,邏輯清晰,莫說什麼愚鈍之名,怕是贊上一句聰慧過人也是並不為過的……」

  聖皇此時是真的愣在當場,萬萬沒想到自己那個早已在心中放棄的『傻皇兒』,如今竟得太傅如此評論!

  「不過以臣看來,此乃人之常情也,殿下出身低微,年紀輕輕便知藏拙自保,不爭名利,實乃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太傅口中的推崇之意,太極聖皇自然聽的清楚明白,但當年開國元年之奇事,卻僅有自己與國師兩人知曉而已……

  因此,此番話語,聽在他的心中,卻是大為不同!

  更是令他內心久久無法平靜,一時激盪之下,以至於連太傅悄然告退都尚不自知

  原地踱步許久之後,聖皇仍覺心如亂麻,索性一揮衣袖,復又重坐榻中。

  「傳寡人口諭,宣國師覲見。」

  ……

  「是夜,太極聖皇急召太傅鍾邈入宮覲見,急切問曰:『寡人停後園之建,立太學之院,惟使我兒厚德修福,得上天護佑,今太學既成,我兒可曾言乎?』。

  邈拂須大笑:『聖皇之心感天動地,殿下已開口能言,且聰慧異常,實乃人中俊傑矣!』。

  聖皇聞之大喜過望,撫掌笑曰:『如此甚好!若為我兒之事,莫說一座太學之院,便是傾盡大乾之力,耗盡國庫之藏,設立百座太學,寡人亦當為之!』。

  邈不禁潸然淚下,感其父子親情至深。

  故,自此『立學百座』一詞,代指父母為兒女傾心竭力,舐犢情深。」

  ——《世說新語》中卷·犢情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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