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從前車馬慢
睡到凌晨兩點,睡醒了……無所事事地對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起來喝水。Google搜索sto55.com思兔閱讀喝完躺回床上醞釀睡意,醞釀了半個小時——
半夜彈琴大概是我這輩子幹過的最詭異的事之一……
結婚的時候,林老師送了我們一架鋼琴,確切地說,送了顧林一架鋼琴,基本上被我們當成了擺設。我關了門窗,用最輕的音量,彈很久之前聽過的一支曲子,彈完之後,莫名抓狂,因為我不記得是什麼曲子了!
這種希望想起來卻又想不起來的狀態讓我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給顧先生發了一封郵件:「顧魏,這是什麼曲子?」附件錄音。
第二天起來,發現顧先生居然在早上六點十分回了郵件:「SomewhereinTime。」居然沒對我發郵件的時間感到意外。
我回信:「你起得好早。」
兩分鐘後——
顧先生:「沒你早。」
我:「……」
表姐:「愁……」
我:「怎麼了?」
表姐:「糯米學說話比六月早太多了。他現在與人交流的欲望特別強烈!可以和你聊一小時不帶停。」
我:「潛力股。」
表姐:「問題是沒人聽得懂他在說什麼。你不跟他聊,不跟他互動,他還跟你急。」
我:「啊?交給安德烈。」外國朋友都比較能聊。
表姐:「我上周末加班,讓他照顧孩子,結果回來發現糯米哭得一塌糊塗。」
對此,安德烈表示很無辜:「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中文還是英文,我和他的語言系統不一樣。」
我:「……」
二少出主意:「買一個帶錄音功能的玩具,錄一串『是嗎』『真的啊』『我也這麼覺得』『繼續』『你說得太對了』進去,讓他和玩具聊。」
表姐:「你以為我兒子像你這麼傻?」
二少默默地退出談話……
我決定諮詢專業人士。
「印璽,瓜瓜剛學說話那陣子,聊天欲特別強的時候,你們都怎麼辦的?」
「他爹陪聊。」
「……那金石不在家的時候呢?」
「嬰兒床上吊個iPad,讓他和湯姆貓聊。」
「你太有才了……」
後經表姐實踐,據說效果不錯。
晚上,顧先生突然跟我視頻,在那頭只笑不說話。
我正準備調戲他,突然警覺,於是閉嘴。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過了一小會兒,聽到由近及遠的腳步聲,隨後是「嘎嗒」一聲關門聲,接著是「嘩啦啦」的水聲……
我:「主任去洗澡了?」
顧魏笑眯眯:「嗯。」
我:「還好……」不然被主任聽到我調戲顧魏,就太尷尬了。
顧魏笑,靠著床頭問:「你在幹什麼?」
我由坐變躺,拍了拍腦袋下面的枕頭:「準備睡覺。」
顧魏:「我不在家,你就拼命睡啊。」
我:「難道你希望我趁你不在的時候干點兒別的?」
顧魏:「……」
我:「你洗澡了嗎?」
顧魏:「還沒有。」
我:「那你一會兒洗澡會把手機也帶進去嗎?」
顧魏:「……」
我:「啊,帶進去也沒用,全是水蒸氣。」
顧魏:「……」
我:「其實可以加一個防霧廣角鏡頭。」
顧魏:「……」
我:「哈哈哈哈哈。」
顧魏突然陰森森地笑了一下:「你把你現在耍流氓的這個勁兒留到我回去。」
我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決定:「我睡覺了,困了,晚安。」作勢把被子拉到下巴。
顧魏淡淡道:「九點就困了?昨晚上半夜三更睡不著彈琴的是誰?」
我:「……」
顧魏:「今天沒人告你擾民?」
我:「……」
顧魏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你剪頭髮了?」
我的頭髮非常軟,長到一定長度,發梢就開始打卷,但是剪到短於那個長度,又會恢復成直發。
我:「啊……昨晚和三三一起吃飯,吃完去理髮店修掉了一點兒。」
顧魏:「你為什麼總是趁我不在的時候剪頭髮?」
我:「巧……合……」
顧魏:「巧合這麼多次的概率小於零了吧?」
我:「無限趨近……但是——大——於——零。」
顧魏一派隨和:「嗯,好,回家我們一起算算這個概率。」
我:「……」
我和三三除了是髮小,還有一個很容易被大家忽略的關係——都是同一個人的嫂子。
肖仲義中學之後才回到X市,二少出國又早,所以算起來二少跟顧魏相處的時間遠遠多於和老肖相處的時間的,就此導致了二少在顧魏面前偷懶、要賴、秀逗、賣蠢一樣不缺,但是在老肖面前卻規規矩矩地維持著翩翩公子的形象——直到遇到三三,破功了。
當年,二少還不知道我和三三的關係,第一次同肖蕭二人吃飯,沒幾分鐘談話風格就變了,成了暴走對暴走的狀態。
二少:「顧魏莫名其妙地突然就要結婚。」
三三:「他們感情穩定得很,哪裡突然了?」
二少:「我之前完全沒聽到風聲。」
三三:「因為你離得太遠,風吹不到大洋彼岸。」
二少:「他應該找一個醫生。能互相理解,有共同語言。」
三三:「然後每天回到家的對話就是『今天我切了一塊胃』『今天我割了個腎』嗎?」
二少:「我認為顧魏之前的那個女朋友更適合他。性格、外形、職業,都比現在這個更適合他。兩個人差了六七歲,我以前真沒看出來他好這口。」
三三:「嘖,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總失戀了,就你這審美觀價值觀,正常點的好姑娘都不會找你。」
二少:「嘶——你——」
肖仲義解惑:「她和林之校是髮小。」
二少立刻炸了:「X市沒好姑娘了嗎?你們都扎堆往Y市找?!還找一塊兒了??!!」
肖仲義笑而不語。
二少顯然一時還不能消化這個消息,瞪著三三:「你……你們……不會是那個林之校介紹你們倆認識,然後你——」
三三:「你美劇看多了吧?」
二少炸了:「不然哪來這麼巧?!」
三三:「這就叫緣分。還有,顧魏、林之校什麼時候結婚,怎麼結婚,都輪不到你管,你趁早消停吧。」
二少對著肖仲義:「她見舅舅、舅媽(肖仲義父母)的時候,說話也這樣嗎?!」
三三:「少跟我這兒挑刺,我又不是跟你談戀愛!」
二少簡直鬱悶,他本以為堂嫂不靠譜,指望著表嫂能靠譜一點兒,沒想到堂嫂、表嫂是一家的……
那時候剛回國的二少相當「叛逆」,我和顧魏想著反正他也攪不起滔天巨浪,索性由著他搗蛋。但是三三不同,一直以來和老肖鬥智鬥勇已經夠她頭疼的了,突然冒出來一個愛添亂的表弟,她恨不得一掌拍死!瞬間變身綠巨人……
當然,坐收漁利的是老肖,二少簡直成了絕佳的反向催化劑,越打擊三三,三三越堅定了做「肖家媳婦」的信念。
三三和二少交手無數次後,霸氣外露地撂了一句:「以後按輩分我還要算是你長輩!」實在是讓老肖心中暗爽……
於是二少眼巴巴地看著他堂嫂過門了,一個月後,他表嫂也過門了。
我再次出現在二少公司門口,他警惕地看著我:「幹什麼?」
我:「請你吃飯。」
二少:「為什麼突然請我吃飯?」
我:「顧魏說了,定時飼養,以免餓死。」(他之前給顧魏打電話說他最近加班頻繁老吃外賣太痛苦。)
二少上車後,認真地看了一會兒路:「你要帶我去哪兒?!」
我:「緊張什麼?我又不會把你給賣了。」
二少:「我懷疑!」
我:「放心,真要賣也先餵你一頓好的再送你上路。」
到了飯店停車,我看到遠處三三的車:「唔,三三他們已經到了。」
二少炸了:「你們倆狼狽為奸想幹什麼?!」
我:「你表嫂認識一個不錯的女孩——」
二少:「相親?!!!」
我:「淡定,我們又不是強買強賣。」
二少像吃了耗子藥一樣:「你們這還不叫強買強賣?!!」
我:「上次你去你老肖家,三三正在整理照片,你說裡面有個姑娘挺不錯的你還記得嗎?」
二少:「……」
我:「那是三三他們公司分部的一個女孩,她好不容易不著痕跡地跟人家認識了,又不著痕跡地約了人家飯局。」咱們二少爺難得看上一個姑娘,我們怎麼能不全力以赴呢?
二少:「可是——可是——我——我——」
我笑:「一會兒可別結巴啊。」
二少:「……」
在我心裡,二少和顧魏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在三三眼裡,二少和老肖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但是我們不得不承認,和別人比起來,二少那是鶴立雞群,相當的扎眼……
看到一桌子人,二少詫異了一秒,迅速恢復淡定。
我:「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路上稍微有點兒堵。」
三三:「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髮小,國內旅遊就問她,這是我表弟,出國就問他。」
我聽到身後的二少在聽到「表弟」兩個字時吸了口氣,聽到是諮詢旅遊,直接就不出氣了……
三三他們公司馬上要組織旅遊,地點由員工投票。所以同事圈聚餐的時候,主要話題就是討論目的地是哪兒。
落座後,我小聲對二少說:「放心,99.999%不會出國。」就是送你一個幌子來套近乎的。
事實證明,顧、肖兩家的基因質量還是過硬的,二少和男士聊聊汽車和房產,和女士聊聊風土人情,幽默又不失沉穩,風趣又不失斯文。
我和三三默默地觀察目標人物Ann的反應——嗯,沒什麼反應。
倒是有別的姑娘顯示出了明顯的好感……
對此,三三很淡定:「先普遍撒網,再重點培養,說不準擦出一點兒別的火花呢。」
一頓飯下來,二少已經在三三的同事圈刷足了好感。
吃完飯,眾人準備各回各家,13個人,五個方向,五輛車。
二少搭我的車來,他的車還停在公司,於是趁眾人正在分配誰搭誰的車時,我默默地走到二少身邊,遞過我的車鑰匙:「明天回爺爺家把車換回來。」
二少默默地和我交換了車鑰匙。
最後,我搭三三的車走,二少開我的車送Ann和另一位男同事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感嘆:「顧魏一直跟我強調:老婆(老公)和車概不外借。我願意借車給顧肖,對他也是仁至義盡了。」
三三:「你是確定他賠得起才借的吧。」
我:「三三,你跟著肖仲義學壞了……」
三三友情訪問第一彈
問:「有一個腫瘤外科醫生丈夫最大的好處是什麼?」
林:「知道怕死。」
問:「有一個學地質的太太最大的好處是什麼?」
顧:「旅遊帶老婆就夠了。」
問:「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顧:「我是異性戀。」
問:「問的是孩子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顧:「生出來什麼就喜歡什麼。」
問:「打算什麼時候生顧林?」
林:「問TA爸。」
問:「打算什麼時候生顧林?」
顧:「現在二人世界,勿擾。」
問:「你老公真的那麼帥嗎?」
林:「情人眼裡出西施。」
問:「你家浴室究竟發生過什麼?」
顧:「你想多了,我不好那口。」
問:「校校是哪裡人?」
林:「七市混血,東西南北都有,所以不要猜了。」
問:「兩個人真的沒有吵過架嗎?」
顧:「沒時間吵。」
問:「你家到底誰管錢?」
林:「乍一看是我管,仔細看是他管,其實誰也不管。」
周六,回爺爺家。
進門的時候,看到爺爺正在院子裡打太極拳,我靠在門邊上看。爺爺看見我,笑眯眯地收勢,問:「要不要學?」
我摸摸鼻子:「顧魏說我下盤不穩,學不好。」
爺爺哈哈一笑:「他剛學的時候也不穩。」
我挽著爺爺往家裡走。
「小北什麼時候回來?」
「還有幾天。」
「小別勝新婚。」
我乾巴巴地看著爺爺:「我們小別得有點兒多。」顧魏說,我們是「小別剩新婚」……
爺爺:「已經比我們當年好多了。我們那會兒不管隔多遠,都是寫信,最多打一個電報。一封信很久才能收到,翻來覆去地看,一直看到下一封再寄過來。」
我摸摸他的肩膀:「想說的話能以實實在在的紙張保留下來,也是一種紀念。其實比手機里說沒就沒的一串數據要好。」那時候每寫一句話,都能斟酌老半天,一封信包含著千言萬語,每次讀都能讀出不同的味道來,不像現在的簡訊,直白、淺顯、迅速、廢話多、大量的你來我往堆疊起來,最後未必能記得住幾句話。
爺爺笑笑道:「你們現在電腦用得多,都快不會寫字了。我就跟小北說,讓他好好練練字,免得以後連封情書都寫不了。」
我沒好意思告訴爺爺,自己之前許久沒動筆,某天突然重新拿筆寫字,被顧先生嫌棄了很久很久……
家裡的阿姨知道我和二少要回來,一大早就開始準備,我進到廚房,看到滿滿一操作台的食材。
我:「要幫忙嗎?」
阿姨:「不用不用不用,你出去吃點兒水果零食,唉,顧魏一不在,我就看你掉肉。」
我:「……」
和醫生娘分吃了一個蘋果之後,挽了袖子開始烤小蛋糕和曲奇。剛出爐,二少回來了。他進廚房的時候,我正在把曲奇從烤盤上一個一個鏟下來。
二少一臉嫌棄地看著我:「我不喜歡吃甜的。」
我一臉嫌棄地看著他:「自作多情。給爺爺的。」
二少:「老人家吃這麼多甜食,你也不怕他高血糖、高血脂、高——」
我:「爺爺低血糖。」
「……」二少噎住。
我簡單粗暴地直入主題:「電話、郵箱、MSN、QQ、微信、微博、ins,哪個弄到手了?」
二少:「啊?」在看到我揶揄的表情後迅速反應過來,炸了,「我又不是在——在——在——在那個!」
我極其鄙視地看著他:「你思想怎麼這麼猥瑣?」我根本沒有hookup的意思。
二少又羞又懊惱的模樣簡直像一隻神經質的小白鼠:「哪兒有那麼快啊,一上來就張牙舞爪要聯繫方式的?!」
我:「嘖,效率。」
二少:「嘶——」
一旁的阿姨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什麼那麼快?」
二少再次活生生地被噎住,轉身就走。
我笑:「咱們二少爺終於開竅了。」
和顧魏發簡訊,說起二少的事。
顧魏:「都知道住哪兒了,還怕沒辦法嗎?」
恍然發覺,在有些問題上,還是顧家人最懂顧家人……
吃完午飯二少接到電話,公司有事要趕回去,他憤憤地把我的車鑰匙還給我:「蕭珊的那個男同事昨晚吐車上了,我一大早爬起來給你去洗車!!兩遍!!!」
我的車被吐了該生氣也是我生氣吧?
我看了他一眼:「是你開車水平太差。」坐的人太難受。
「嘶——」二少憤憤地撈走他的車鑰匙,「是你的車太難開!」
我:「嗯,這話我會轉告顧魏的,這車是他磨得缸,前兩萬公里都是他開的。
二少:「……」憤憤地轉身,「我遲早有一天被你給氣死!」
我:「所以你趕緊找個媳婦兒回來對付我。」
二少暴躁地抓了一下頭髮,拎包走人,走的時候拿了一罐曲奇,嘴硬地說:「我是怕爺爺吃了硌牙!」
我送給他八個字:「趕緊滾蛋,好走不送。」
太陽很好,我把顧魏房間的被子抱到露台曬。
吃過午飯去看,被子已經被曬得暖洋洋的了,我張開手臂,整個人往上一趴。
我對顧魏的味道極其敏感,形容不上來,非常淡,但是他穿過的衣物用過的床品,我都能嗅得出來。對此,他覺得不可思議卻又頗為得意。
我正趴在被子上曬太陽,爺爺出來,看到我的窘樣笑了一下,打開了玻璃花房的門。
我恍然明白今天一進門空氣里就一直隱隱約約的香氣是什麼——桂花開了。
「上個月花農來換的盆。」爺爺輕輕地拍了拍新的花盆,「一般的花盆都裝不下它了。」說罷輕輕折了一小枝給我。
這棵桂花樹是奶奶的朋友從很遠的地方託運過來的,非常少見的品種,剛來的時候還是一棵樹苗,水土不服,差點兒沒熬過第一個冬天。花農看著它長勢萎靡,估計活不了,奶奶依舊悉心照料,還專門搭了玻璃花房供了暖,開春後,桂花漸漸精神起來,然後一路長到了現在這麼大。
以前奶奶還在的時候,每年都會采新鮮的桂花做桂花粥和桂花糕,或者縫進香包。我曾經在她的指導下給顧魏做了一個小荷包,到現在還安安穩穩地掛在家裡的書牆上,雖然早就沒有了味道。
爺爺慢慢踱出花房,坐到躺椅上曬太陽。
我從顧魏房間的柜子里找出一條薄毯,往爺爺旁邊的躺椅上一坐,薄毯往我們的腿上一蓋。
爺爺笑:「小北考研那會兒也是這樣,大冬天的把這條毯子往腿上一蓋就坐在院子裡背書,說冷一點頭腦比較清醒,中午背困了,就蓋著它在沙發上眯一會兒,醒了繼續出去背。」
我摸了摸已經有十年歷史的薄毯,笑了一下。
對於你愛的人,沒能參與他的整個人生,雖然很正常,但有時候想想也挺可惜。
爺爺看我不出聲,調侃道:「怎麼?想小北了?」
我:「唉,都習慣想了,也想習慣了。」
爺爺笑:「唉,還是年輕啊。」
我偏頭看他的側臉,爺爺的目光慢慢掃了一圈,又落到了玻璃花房上。
老人家和年輕人表達思念的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似乎越年輕,越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越年邁,越恨不得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
爺爺慢悠悠地道:「小北骨子裡還是像他奶奶,韌性強,耐性好。」
我挽了挽爺爺的胳膊:「所以我們兩個運氣都好。」
爺爺笑了笑:「嗯,我們兩個運氣都不錯。」
生離死別的思念總是苦寂,每次看到爺爺這樣沉默地思念奶奶,我總會想,如果以後我一個人或者顧魏一個人的時候,會怎麼辦?
顧魏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我午睡剛醒,想到了就問:「我們倆老了總是要有一個人先走的,剩下的那個怎麼辦?」
顧魏想了兩秒,送我四個字:「你要挺住。」
我:「你正經一點兒。」
顧魏:「我很正經。」
我:「……如果我走在你前面呢?」
顧魏立刻反駁:「不可能。」
我:「奶奶就先於爺爺走的……」
顧魏:「你現在想這個問題是不是早了點兒?」
我:「現在就談好條件,以後方便執行嗎。」
顧魏:「談——條——件?」
我:「嗯,以後改嫁之類的——」
顧魏立刻:「不行!不批!不准!」
我:「噫……」
顧魏炸了兩秒就反應過來我是在逗他,哭笑不得:「你無聊……」
我:「唉,放心,你走前面我會殉情的。」
「……」顧魏無語,繼而調侃我,「呦,那要是你走前面呢?」
我:「放心,我會拉著你殉情的。我就是這麼壯烈的一個人!」
顧魏:「……」
去複查眼睛,被告知傷口恢復得非常好,基本看不出來,心情甚好,遂約三三吃飯。
三三二話不說,殺去二少公司:「請客。」
二少炸了:「為什麼?!」
三三:「幫你牽個線、搭個橋容易嗎?不能讓人察覺,『潤物細無聲』你知道嗎?」
二少:「……」
三三:「哎,說說,進展怎麼樣?」
二少:「沒進展。」
三三:「你一個談過十幾次戀愛的人不會追女孩?」
二少炸了:「誰談過十幾次戀愛了?!!!」
三三:「十幾次已經夠保守了,onenightstand我還沒幫你算呢。」
二少炸得要冒煙……
於是等我到了餐廳,看到的就是三三在開心地刷手機,二少在一旁抑鬱。
三三追問那天我們離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二少一臉不快:「你那男同事半路突然吐了,跟著往座位上一癱就不動彈了,怎麼喊也沒反應,大晚上的還跑了一趟醫院急診。」
三三:「還有這麼一段……不對啊,他那天也沒喝多少啊,怎麼這麼嚴重?」那天喝酒的人很少,喝得也少。
二少:「天知道。喝醉了那麼沉,扛都扛不動,也得愣扛進急診。最後打了電話叫了他太太來醫院我們才走。」
我抓住重點:「你們?Ann全程在旁邊?」
二少:「嗯。」
我:「其實——出點意外情況也不錯,剛好讓她看到你遇到事,反應迅速沉著冷靜的一面。那男同事有你的聯繫方式嗎?」
二少狐疑地看著我:「有,防止有什麼意外情況,走之前寫給他太太了。」相當有責任感的行為。
我:「嗯,有就行了。」那位男同事和Ann是一個分部同一個組的……
三三看了我一眼:「神——棍。」
我:「呦,果然是和肖仲義混久了,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
三三:「……」
等菜的時候,三三問我:「複查得怎麼樣?」
我:「醫生說恢復得非常不錯。」刀口已經基本看不出來了。
三三盯著我的眼睛看了許久:「很好。」然後端起手機對著我一通拍,拍完發給顧魏:「又有釣男人的資本了。哈哈哈!」
二少:「幼稚。」
三三:「婚都沒結的人沒資格說我幼稚。」
二少:「你那是早熟!」
三三:「你熟一個給我看看?你再不熟都要過期了!」
二少:「!!!」
後來二少給顧魏發郵件:「為什麼你們都覺得林之校脾氣好?因為你們碰到的都是蕭珊!」
顧魏:「我轉發給肖仲義了。」
二少:「!!!」
有時候覺得,二少活生生地被我們逼得暴躁了……
林老師:「明天我去X市,下午有一個餐會,你陪我一起去。」
我立刻表態:「不去,明天顧魏回來。」我對於餐會這類事情一直不感冒,和一群可以算是陌生的人表現出一副熟稔的模樣實在是累,主要是還未必能吃好。
林老師:「他到家也是晚上了,你那麼早回去幹什麼?」
我:「把自己洗乾淨了等著。」對付林老師就是要這麼簡單粗暴。
林老師果然被噎住。
噎了有半分鐘,清清嗓子:「你媽不在家,你不陪我去誰陪我去?是誰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
我:「我媽。」
林老師:「光靠你媽你能長這麼大?!」
我:「能。」
林老師:「你一歲以前你媽都不敢抱你,誰給你洗的澡?誰給你換的尿布?誰教你走的路?誰給你買的小自行車?誰給你買的變形金剛?誰給你買的汽車飛機坦克模型?誰給你找的那麼多子彈殼?」
我:「……」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二十歲前都像一個爺們兒了……
林老師:「有了老公就不要爹了嗎?」
我:「要……」
林老師:「你要記住,世界上最愛你的男人是我,不是顧魏。」
我:「哦……」我還是低估了林老師耍賴的實力。
於是第二天一下班就往酒店趕。整個餐會期間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笑。
我一邊笑,一邊時刻關注著我的手機。
顧先生到X市了。
顧先生吃完飯了。
顧先生準備回家了。
顧先生馬上就要到家了。
我還在這兒笑……
著實惆悵……
林老師壓低聲音:「你這個同志,一點兒也不走心。」
我:「別人覺得我走心就行了。」
林老師:「年輕人,這才幾點啊,你這麼早回去,你們——」
我看了他一眼,涼涼道:「父親這麼和孩子開黃腔好嗎?」
林老師:「……」
終於結束,我把林老師送上車,迅速往家趕。
推開家門,顧魏正站在洗衣機前把髒衣服往裡扔,看到我回來,站直身子,對著我笑了一下。
我開開心心地往他身上一趴:「顧魏……」
顧魏:「嗯。晚上穿裙子冷不冷?」
我:「冷啊。所以找你取暖來了。」
顧魏笑眯眯地低頭親了我一下。
我:「還可以再親一下。」
顧魏從善如流,又親了一下。
我:「還可以再親一下。」
顧魏笑:「那就要法式熱吻了。」
我思考了一下:「嗯,可以啊。」
顧魏也思考了一下,然後就真的法式熱吻了……
第二天一早,顧先生坐在床上出神,突然對我說:「我昨晚夢到有一個人挾持你,我就把他殺了。」
我扭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陽:「用刀?」
顧魏:「嗯。」
我:「哪個手?」
顧魏:「左手,反手劃的頸動脈。」
我:「啊……清理現場沒有?」
顧魏:「現場只有我們三個人。」
我:「沒有目擊者?」
顧魏:「沒有。」
我:「我在幹嗎?」
顧魏:「你看著我,就把我給看醒了。」
我:「……一會兒記得左手拿酒精消一下毒。」
顧魏眨了眨眼睛,「哦」了一聲,起床換衣服,換了一半,突然笑了一下:「嗯,果然是我老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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