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知己，知彼
和家裡通電話，娘親接的。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sto55.com
我豎起耳朵聽了聽背景音：「林老師——在幹什麼？」
娘親：「彈《保衛黃河》。」
我：「！！！」
如此奔放、如此自由……改編得如此隨心所欲……我活生生聽了十幾個小節才聽出來……
娘親：「他前天才找到完整的譜子。」
原來如此……
林老師來接電話，哀怨道：「你媽要和我分床。」
我：「為什麼？」
林老師：「她說我睡覺不老實。」
我補刀：「你睡覺一直都不老實啊。」
林老師：「……」
林老師由於從小缺愛，導致睡覺的時候極其黏人。早上起來，經常看到娘親毫無餘地地睡在床邊，他貼著娘親睡，手腳都趴在她身上，另一邊半張床都空著……
娘親：「而且他還卷被子！一卷我半個身子就空了！我每年送暖氣之前都要被他凍感冒！我睡個覺也能睡得這麼累，都三十年了，我受不了了！」
林老師委屈：「結婚的時候就說好以後不分床的。」
娘親：「結婚之前我又沒跟你同床共枕過，我怎麼知道你睡相這麼差。」
林老師：「我給你打了預防針了，結婚前我就告訴過你我睡覺不老實了。」
娘親：「你那是不老實嗎？你形容詞等級太低了吧。」
林老師徹底心塞：「你這個同志怎麼這樣呢，說話怎麼能不算數呢？嗯——嗯——嗯——」
我失笑，建議：「要不你們不分床，分被子吧。」
娘親：「不管用，他會把他的被子踢了，鑽到我被子裡來。」
我：「林老師，我幫不了你。」
林老師：「你們怎麼能這樣？！從小我爸就跟我們說，兩口子是不能分床的！」
娘親直接無視他，走開了。
林老師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出類似小動物的聲音。
林老師生病後，不安全感陡然嚴重，晚上離了娘親或我，睡眠質量會很差。
我於心不忍：「你晚上睡覺稍微注意一下。」
林老師：「睡著了我怎麼知道……」
我打電話問顧先生，對於睡覺不老實這個問題，醫生有沒有什麼建議。
顧醫生答：「這病治不了。」
我：「……」
顧醫生補刀：「這個多半和性格有關。」
我：「……」
突然想到什麼：「顧魏我睡覺很老實的吧？」反正一個人睡是很老實的，小草可以作證，兩個人就不知道了……
顧醫生笑：「沒關係，你多不老實我都能鎮壓。」
我：「……」
我仔細想了一圈，突然想到，咱們蕭工程師，睡覺似乎也不是很斯文……
遂打電話求助。
三三：「哎喲，林老師還有這毛病啊！放心，我幫你搞定。」
兩天後，林老師收到一個包裹——雙人保暖睡袋。
鋪在床上，躺好，套上睡袋，兩邊拉鏈一拉，再蓋上被子，隨便林老師怎麼卷，都卷不起來，而且再怎麼靠邊，也不用擔心掉下床……
三三：「我大學睡了整整四年睡袋，活生生把我睡姿給矯正過來了，現在我睡覺特老實，就像躺著站軍姿一樣。」
這個我真不知道，主要是高中之後，我們就沒再在一個被子裡睡過……
我純粹地好奇：「那老肖豈不是很無趣？」
三三炸了：「難道你和醫生睡覺都在打架？！」
我：「我們就正常的摟摟抱抱，但是老肖對著塊磚頭還是挺可憐的。」
三三：「你才磚頭……」
出差第二晚，和顧魏視頻。他值班，正坐在辦公室里寫工作日誌。
我把手機往桌上一放，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和他聊天。
我：「剛才和同事一起去逛街，看到一件羊絨背心不錯，就買了兩件，你和顧肖一人一件。」
顧魏：「那我代顧肖謝謝你。」
我：「免了。我對他就是移情作用。小仁離我太遠了我照顧不到，不然也輪不到他。」
顧魏看著我，光笑不說話。
我：「笑什麼？」
顧魏：「沒什麼。昨晚顧肖來蹭飯，知道你不在家，表情很——值得研究——高興之前先失望了一下。」
我：「怎麼？你的意思是他內心對我其實是崇拜而喜愛的？呵——呵——」
顧魏：「你們倆不要為了敵對而敵對。」
我：「我——一直——很友好。」
顧魏斟酌用詞：「從小——顧肖和表姐還有奶奶相處時間少，嬸嬸帶他的時間也不多，所以他欠缺和女性家人相處的經驗。而且——嗯——兄弟倆在一起——和姐弟倆在一起——相處的模式相差很大，小時候我對他沒有你對林之仁的那種——那種耐心，所以——」
我：「所以我這不都一直默默奉獻自己在幫他刷經驗值嗎……」
顧魏撐著腮幫子看著我笑。
我：「你又笑什麼？」
顧魏搖搖頭，提筆繼續寫日誌，邊寫邊笑：「昨天我問他希望找一個什麼樣的對象，他說，反正不是你這樣的。」
我：「我代無數好姑娘謝謝他。」
顧魏：「但是，他說結婚的話，還是找你這樣的。」
我：「……我姑且理解為讚美吧。」
顧魏：「你姑且理解為他不好意思讚美你吧。」
我：「他贊不讚美我，我從來不關注，我比較關注你。」
顧魏笑：「我詞庫小，能讚美的詞都用過了。」
我：「我不介意聽重複的。」
顧魏：「咳，上班時間，不做和上班無關的事。」
我：「……」那之前和我聊天的人是誰……
半夜醒來，摸摸臉上濕的，於是用手抹，抹不干，於是拿袖子擦，擦著擦著拉拉被子蓋好繼續睡了……
第二天一早，鬧鈴響。房間拉了遮光簾，一片暗，我伸手摸開床頭燈，房間瞬間亮起來。
見光死……
閉上眼睛繼續睡……
兩分鐘後，顧魏來電，盯著我半天：「你眼睛怎麼腫這麼厲害？」
據他後來形容，我委屈得像三天沒吃飯一樣：「想你想的。」
顧魏說，當時他看著我的樣子，特別想笑……
因為他覺得：「林之校，你真是太有才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睡著睡著就哭了，哭著哭著還能又睡著了……
(三三：你這也是種實力！)
顧魏：「做噩夢了？」
我：「沒吧，完全不記得。」
顧魏：「身體不舒服？」
我：「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顧魏笑：「那沒道理啊，突然想我想這麼厲害……」
我認真道：「我就是純想。」
顧魏抬手蓋了蓋眼睛，發出介於笑和嘆氣之間的聲音：「唉，好吧，純想。」
我看著他：「你笑什麼？」
顧魏：「你純想我，我幹嗎不笑？」
我：「……」
到家的時候，顧先生正在跑步，看到我，笑了一下，從跑步機上下來。
我箱子和包一放，往他懷裡一撲，整個人掛在他脖子上：「顧先生！」
顧先生笑：「我身上都是汗。」
我喜歡顧魏剛運動完的時候渾身熱乎乎、額頭有層汗的樣子，抱著讓我覺得特別暖和、特別踏實。
我：「沒事，反正一會兒要洗澡。」
顧魏：「那就一起吧。」
我：「……」
一進門就洗澡，洗完澡坐床上大眼瞪小眼是個什麼節奏……
瞪了一會兒，顧先生好整以暇地從床頭柜上拿了一本雜誌，慢條斯理地開始看。
我……索性也摸過來一本看，看著看著正入迷，突然被一把抽走：「睡覺。
我：「……」顧先生，你的節奏是越來越詭異了……
我：「那篇文章我還沒——」
顧魏：「明天再看。」
我：「還剩半頁——」
顧魏乾脆利落地關燈。
我：「……」
第二天，午休時間，陳聰端著杯子晃進顧魏辦公室，打開顧魏的保溫壺，倒了一杯花生牛奶：「嘖，我就知道林之校昨天回來，今天有吃的。」
顧魏：「……」
和顧魏去看醫生娘。
醫生娘握握我的手：「手怎麼這麼涼？剛好，下午我去看中醫，你和我一起去，也把把脈。」
中醫是醫生娘的大學同學，是一位笑容很和藹的阿姨。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氣血有點兒虛。」阿姨低頭寫方子，「我開個方子，回去堅持調理一個冬天。」
醫生娘：「她工作忙，估計沒時間煎藥，有膠囊或者現成的湯劑嗎？」
於是拎了一大袋子藥回家。
晚上，我坐在餐桌前準備吃藥。
顧魏走過來，看到我面前一堆膠囊：「要吃這麼多？」
我：「嗯，紅的4粒，綠的4粒，白的3粒，一天三頓就是33粒……我覺得我可以不用吃飯了……」
顧魏皺皺眉，拿起藥盒看了看成分，去廚房拿了一隻小碗，坐到我旁邊開始處理那堆藥。
我：「嗯？」
顧魏：「消化膠囊對胃的壓力大，能不吃就不吃。」
我偏著頭，撐著臉認真看顧魏，他捏著膠囊兩頭，慢慢扭松拉開，把裡面的藥粉仔細地磕進碗裡，全都處理完，用開水沖了半碗：「好了，喝藥。不要對著我放電了。」
我端過來一口氣幹掉：「啊……苦。」
顧魏露著四顆白牙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迅速湊過去在他嘴上重重地親一下。
幾乎不怎麼吃藥的顧先生瞬間變臉：「啊……苦。」
我：「同甘共苦。」
顧魏抿嘴：「你是光共苦不同甘。」
睡前，喝杯牛奶，喝完第一時間跑到顧魏面前，乾脆利落地親了他一口：「吶，同甘。」
顧魏：「我剛刷的牙！！！」
死黨爆料二十問
出題人：印璽
旁觀者：肖仲義，顧魏。
三：「看到這個題目，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校：「看到出題人我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印：「對方的身高。」
三：「165。」
校：「162。」
印：「對方的體重。」
三：「這個不能公開！！！」
校：「……我不知道。」
三：「哈哈哈，mua！」
印：「第一題，對方的怪癖。」
三：「第一題？！剛才是在逗我嗎？！」
校：「喜歡收集筆記本，有兩千多本，但從來不用……」
三：「兩口子都是襯衫癖，一百多件襯衫整整一櫥子，還在買。」
印：「第二題，對方在丈夫之前談過幾個男友？」
三：「哈哈哈，0.5？」
校：「……」
三：「好吧，0，醫生你賺了。」
校：「0.5，人渣不算一個人。」
三：「……」
印：「第三題，對方的私房錢藏哪兒？」
三：「我去，這題……」
校：「不用藏，藏也沒用，老肖要查帳，分分鐘的事。」
三：「藏也沒用，最後還花她男人身上。」
校：「……」
印：「第四題，對方做過的最神勇的事。」
校：「神勇……黃綠帶的時候去挑紅黑帶的師兄，還是一挑三……」
老肖：「！！！」
三：「只要手裡有地圖就敢給人指路，哪怕那地方她也剛到。」
校：「……」
印：「第五題，用一個詞形容對方。」
校：「神勇。」
三：「神經。」
印：「第六題，對方喜歡的明星。」
校：「一直在變，哈過英美、哈過日韓，見一個愛一個。」
三：「沒有，典型的不正常。」
印：「第七題，爆一個對方的猛料。」
三：「林老師親林之校，從來不親臉只親嘴，顧醫生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差點失心瘋，哈哈哈……」
顧魏：「……」
校：「只要回娘家，就一定要和蕭媽媽睡，結婚之後依舊不改，每次回Y市老肖就得獨守空房。」
三：「……」
印：「第八題，再爆對方一個猛料。」
校：「不會接下來都是這個問題吧……」
印：「快點。」
異口同聲——
三：「沒什麼可爆的了。」
校：「沒什麼可爆的了。」
印：「第九題，對方買過的最扯淡的東西。」
三：「專門買了一個超聲波清洗儀，就為偶爾洗一下眼鏡和手錶。」
校：「買了一個BBQ烤爐和各式烤網、刷子、油罐、炭包、保溫箱，至今就拆了包裝，一次都沒用過。」
印：「第十題，對方曾立過的最扯淡的人生目標。」
校：「非沈昌珉不嫁。」
三：「要生一個混血兒！」
老肖：「……」
顧魏：「……」
印：「第十一題，生活中對方讓你最不能忍的生活習慣。」
三：「抹布一定要用純——白——的！簡直變態！！！」
校：「看完一部恐怖電影，如果覺得給力，半夜三更就一定會一人吃掉一整份全家桶。」
老肖：「！！！」
印：「第十二題，對方的口頭禪。」
校：「Whatever.」
三：「念經！像唐僧一樣！」
印：「第十三題，對方不為人知的秘密。」
校：「這題邏輯矛盾。」
三：「啊……」
印：「第十四題，你最希望對方兩口子做的事。」
三：「去參加飢餓遊戲，一路聯手把別人都做了，到最後告訴他們只能活一個，看兩人互殺！」
顧魏：「！！！」
校：「重現一下我和顧魏婚禮那晚我們趕飛機走之後你們倆之間發生的事。」
老肖：「……」
印：「第十五題，對方有沒有跟你說過她另一半的壞話？說的什麼？」
校：「他就是一心理變態！」
老肖：「……」
三：「長得招蜂引蝶！」
顧魏：「……」
印：「第十六題，對方為另一半做的最肉麻的事。」
三：「他們倆一直肉麻好嗎！」
校：「戀愛至今，筆記本電腦桌面一直是老肖的照片，辦公桌抽屜里放了一張老肖照片，沒事幹就打開看。」
三：「林之校出差都帶自己的睡衣，穿顧魏的睡衣睡覺！」
校：「……」
印：「第十七題，對方的另一半是怎麼和你吐槽她的？」
三：「思維詭異，經常弄得身邊的人也跟著精神不正常，死遲鈍，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
校：「……」
顧魏：「！！！」
校：「煮熟的鴨子，嘴硬，驢脾氣，刺蝟，狼心狗肺，紙老虎，糊塗蟲……」
三三：「！！！」
老肖：「……」
印：「第十八題，有沒有後悔過交對方這個朋友？」
三：「小時候後悔過，後來就不後悔了，不敢了……」
校：「沒有。」
印：「第十九題，是什麼讓你決定和對方鐵一輩子的？」
三：「小學開學之前，她花了一天時間給我補襪子。」
三三和我都屬於腳趾細長特別廢襪子的，尤其小時候又比較好動，棉襪經常撐不過一天。她衣櫥里有一個專門的大抽屜用來放襪子，沒有一百雙也有八十雙，很多就穿過一次……後來學會針線活就去拯救它們了……）
校：「幼兒園的時候，為了我揍了一個她喜歡的小男生。」
小時候父母工作忙，老不在家，院裡就老有小朋友開我玩笑，說我爸媽不要我了，那時候覺得特委屈但又沒辦法做出有效的回擊。有一回挑起事頭的是一個三三當時挺喜歡的小男生，碰巧被三三聽到了，她二話不說上去就把人給揍了……）
印：「第二十題，最後有什麼想對對方說的？」
三：「這是開始煽情了嗎？」
校：「這是開始矯情了……」
三：「這麼主旋律的最後一題。」
印：「……」
三：「肖仲義，來，我們來談談人生。」
老肖：「……」
校：「顧魏，來。」
顧魏：「……」
校：「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三：「回見。」
校：「回見。」
印：「……」
OVER.
壽宴二三事
爺爺九十壽宴。
之前從不覺得顧家人丁多，這回堂親、表親、從親、遠親齊聚，發現也是頗大一家子人。
我隨顧魏和醫生爹、醫生娘站在門口迎接，頭一回見顧魏穿改良的中山裝，小立領襯得他面如冠玉，實在是別有一番風味。
顧魏微微朝我側了側臉，壓低聲音：「你想說什麼？」
我低聲回答：「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我不會告訴他我有一種抄著髮膠和梳子給他梳一個民國小生頭的衝動。
顧先生惡劣地瞥了我一眼：「你穿旗袍真的撐不起來。」
真想拿高跟鞋跺他一腳。
在這個場合看到肖氏夫婦，感覺還是相當微妙的。
三三端莊乖巧地站在老肖身邊，一派淑女模樣，讓我想上去搖一搖她是不是被老肖催眠了，結果她經過我的時候，偏頭做了個彪悍的鬼臉……
過了一會兒，一條簡訊進來。
三三：「搞這麼大陣仗，姐都害羞了。」
我：「去查一下字典，『害羞』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席間，三三發來簡訊：「你們家真實在啊。就是純吃啊。全是菜啊。」
爺爺本身不好菸酒，這次又是他的壽宴，所以全席無煙無酒，菜式也很養生。
我遠遠地看了她一眼，這貨依舊一副嬌羞新婦的樣子，低頭專心吃，老肖就專心給她布菜。
於是回簡訊：「親愛的，害羞的人碗裡一般不堆這麼多東西。」
三三：「……」
過了一會兒，三三又來一條簡訊：「親愛的，我剛發現一個心塞的事實，我掃視全場，掐指一算，在場所有人當中和你親戚關係最遠的人居然是我！！！」
我：「遠房妯娌你好……」
一頓飯吃得很是其樂融融，但由於長輩眾多，我眼巴巴地看著糯米和六月坐在斜對面對著我呵呵直笑也不能湊過去親他們一下，心裡痒痒得不行，於是伸手攥顧魏的褲子。
「我一會兒還要送客，你把我的褲子拽皺了，到時候丟人的是你。」
我鬆開他的褲子改捏他的手指：「看糯米。」
糯米正在長牙，六顆乳牙憨憨地立在牙床上，張著嘴笑得像小彌勒佛一樣。六月編著漂亮的花冠頭，一邊給糯米餵果泥，一邊衝著我們眨著眼睛笑。
顧魏壓低聲音：「等一會兒人走了，你想怎麼親怎麼親，想怎麼抱怎麼抱，現在不要眼放綠光。」
我：「……」
二少的個人問題依舊是眾人關注的焦點。席間三五個長輩都問起：「顧肖也不小了，有沒有對象？」
要是在兩年前，二少早就黑臉了，但是現在，他只是淺淺笑道：「還沒有。」
某堂伯調侃：「可不能再拖了啊，不然好姑娘都被挑走了。」
二少笑：「緣分的事就隨緣吧，該來總會來的。」
顧魏臉上一副「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欣慰表情。
二少的話題一完，就輪到了我們。
某遠房堂叔：「侄媳進門也一年多了，打算什麼時候有好消息啊？」
我頓了頓手裡的筷子，塞進嘴裡也不是，放回碗裡也不是，看顧魏也不是，不看顧魏也不是，只能擱下筷子，衝著堂叔笑。
堂叔：「哎，不要光笑啊，爺爺可還等著四世同堂呢。」
顧魏一手貼上我的後腰，笑容開懷：「爺爺現在正忙著週遊全國呢，等他哪天年紀大了游不動了，我們再讓第四代天天去煩他。」
我和顧魏一同笑眯眯地看著堂叔，要是你再拿爺爺來壓我們，等於說老人家身體不行等不及了。
堂叔的表情明顯地愣了一下，轉身看向爺爺：「堂伯身體真是硬朗。」
爺爺擺擺手笑道：「他們一個個的都叫我省心，我這也是享得兒孫福。」
話題很快被別人引開，我輕而又輕地呼了一口氣。顧魏笑意淡淡，慢條斯理地給我盛了一碗湯。
我摸過手機給三三發簡訊：「累……」
三三：「大少奶奶吉祥！」
我：「……」
宴席結束後，我和顧魏站在門口送客，和親戚們一一問候道別，氣氛相當和諧。之前那位催生堂叔的兒子隨著人流走了過來。
之前他並沒有參加我們的婚禮，這是我第一次見這位堂哥，他握了握顧魏的手，一副開玩笑的口吻道：「我還以為咱們的美男子肯定會找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沒想到啊——」
音量不小，周圍人的目光都掃向顧魏和我。
從小我就知道自己不屬於美女的行列，在林老師二十幾年鍥而不捨「你爹長得這麼帥，為什麼你偏偏遺傳了你娘呢」的敲打下，神經早就磨粗了，對自己的外貌不甚在意，直到遇見顧魏。剛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身邊站著一個外形明顯高於人均值一大截的男友，要說自己沒感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顧魏輕描淡寫地表示：「我覺得我女朋友漂亮就行。男女審美有差異，大部分男人找老婆喜歡找耐看的。你可以去參考顱骨模型，錐子臉不符合人體工學。」我想，要是顧先生貪圖美貌，也就不會找我了，於是再也沒煩惱過這件事。
今天在這麼個場合……
哪怕我是一條恐龍你也不能突然來這麼一句啊堂哥……
顧魏笑了一下，也是一副開玩笑的口吻：「傾國傾城都是給外人看的，貼不貼心只有自己知道。」
外人速速離場。
好不容易將親戚們送回家的送回家，送賓館的送賓館，我鬆了一口氣。轉過身，六月遠遠地跑過來。
我彎下腰，她撲進我懷裡：「舅媽！」
我在她的臉上連著親了兩下。
六月開心地抱著我的脖子，腦袋靠在我肩上，伸出手指摸了摸我頸間的盤扣：「這個好漂亮。」
我：「是嗎？那給你做一件一模一樣的好不好？」
表姐抱著糯米過來：「你們要是老對她這麼有求必應，她就更不想回Z市了。」
安德烈正在出差，所以沒能來參加爺爺的壽宴，表姐臨出發前他特意打電話強調：「兩個孩子帶過去，兩個孩子帶回來！」
我和顧魏已經成功躋身拐騙兒童的行列……
糯米正是好動的時候，在我懷裡一邊扭來扭去，一邊揮著手熱情高漲地跟我講話。
我一邊努力地保持平衡一邊看向顧魏：「他講的是中文還是英文？」
顧魏：「……」從我懷裡抱走糯米，開始和糯米交流。
我：「你在說什麼？」
顧魏：「德語。」
我：「糯米以後會不會語言系統紊亂……」
三三和老肖留到最後才出來，正好看到我和顧魏一人抱著一個。
三三：「來來來，站好站好，多麼其樂融融的一家四口啊。」拿出手機就拍了一張，「題目就叫，你們猜是他喜當爹還是她喜當媽？」
顧魏陰森森地看向三三，老肖反應敏捷地摟著三三的腰：「我們先走了，告辭。」
回家的路上，糯米以一個很像考拉的姿勢趴在顧魏懷裡睡著了。下了車表姐抱過糯米，顧先生一低頭，胸口一攤完美的口水印。
我帶六月洗澡，小傢伙一天都在趕車、趕飛機、趕宴席中度過，到了家就開始犯困，給她抹沐浴露的時候，小朋友搖搖晃晃……搖搖晃晃……耷拉著眼皮索性一把抱住我的腿就閉上了眼睛，但是身上有泡沫，於是滑溜溜地順著我的腿坐到了地上……
最後艱難地抱著六月洗完了澡，兩個人裹著一條浴巾出去，她已經趴在我肩頭睡著了。
顧魏看到我們這麼奇葩的造型，沒忍住，笑場了，走過來，把我們倆一起抱上了床。
難得一次被顧先生公主抱，居然是在這麼個情況下……
入睡前，我扭過頭在顧魏臉上親了一下：「老公，你今天太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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