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悅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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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漸晚,病區的患者和家屬大多吃完了飯開始看電視或嘮嗑,外面走廊里鍛鍊復健的人也越來越少,顧魏還沒回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sto55.com我整理完他的辦公桌,往桌上一坐,摸出手機低頭看小草發給我的一篇彪悍的文獻,遣詞用字晦澀到有些變態,我撥了撥阻礙視線的頭髮,隨手團了團拿皮筋扎在腦後。

  顧先生走路一如當年,像貓一樣毫無聲響,我看得又比較投入,於是直到他移動到我身後兩三米,我才驚覺。顧魏把手裡的工作日誌放在桌上,兩隻手一邊一個撐在我身體兩側的桌面上,臉正對著我的臉,淺淺一笑。

  鏡片後面的眼睛湖泊一樣沉靜,於是我就這麼輕易地被他勾走了魂,端著手機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在他面前,我總覺得自己的大腦構造有點兒不正常,於是索性就不用了……

  顧魏的眼角稍稍上翹,微微湊近,他的鼻尖碰到我的鼻尖,輕輕摩了摩,偏過頭,輕輕地落了一個吻,離開的時候,牙齒極輕地咬了下我的下嘴唇。

  我:「!!!」

  顧魏是一個比較注重隱私的人,不喜被人圍觀,公共場合從來不做什麼過於親密的舉動,尤其在醫院裡,向來只和我牽著手並肩走。平時攬攬肩就算是上限的人,今天突然在辦公室里就吻起來了……畫風轉變得實在太快……

  於是我完全忽略了我們倆此刻的姿勢多麼少女心爆棚,第一反應就是餘光四下掃了一遍——沒人。甚好。

  我不確定地問:「你受什麼刺激了?」

  顧魏收回雙手站直,順手摸了一下我腦後的發團:「哈,站在門口看,我桌上就像種了一棵豆芽一樣。」

  我:「所以你看餓了就過來咬一口?」

  顧魏露齒一笑:「嗯,你招咬。」說完又作勢湊過來想下嘴。

  我:「……」默默地滑下辦公桌。

  回家的路上,顧先生是這麼解釋的:「我累了,既然你到了,那我就放鬆一下。」

  這叫什麼理由……

  我腳尖踢了踢顧魏。

  顧魏:「嗯?」

  我抬了抬打石膏的那隻腳:「我申請把它拆了。」骨裂而已,陣仗太大,別人看了第一反應都是我骨折了,況且實在行動不便。

  顧魏瞟了一眼我的腳,淡定地翻了一頁書,繼續看,根本不搭理我。

  說好的溫潤如玉呢?男神結婚之後怎麼越發高冷了?莫非是我慣的?

  把結婚以來的事粗略地回顧了一下,越發肯定,婚前的顧先生好演技……

  我:「走路不方便。」

  顧魏:「正好你消停消停。」

  我:「我哪裡不消停了——」

  顧魏:「哪裡都不消停。」

  這種「你無情你冷酷你無理取鬧——我哪裡無情哪裡冷酷哪裡無理取鬧——」式的對話,顧先生向來比我擅長,於是我乖乖閉嘴。

  過了一會兒,我扔了書,大大咧咧地把打著石膏的那條腿整個往顧魏腿上一放,伸了個懶腰,閉上眼睛。

  顧魏:「嘶——你給我上老虎凳呢?」

  我:「讓你感受一下腿上有這麼個玩意兒是什麼感覺。」笨!重!

  顧魏:「……」

  據說,人在調(折)戲(騰)自己的愛人時,會產生愉悅的心情,我愉悅地開始醞釀睡意。

  十五分鐘後,被一條石膏腿壓得調整了N個姿勢都不舒服的顧先生終於炸了:「好吧好吧你去拆吧去拆吧我批准了!」

  所謂職場

  三三打來電話:「你人在哪兒呢?」

  我:「醫院拆石膏。你呢?」

  三:「剛加完班。抑鬱。心情不好。」

  我看了一眼手錶,周日下午四點加班,公司壓榨起人來果然沒人性:「你來找我吧,我馬上就好。」

  我挑了茶座里很角落的位置,三三遠遠走來,癟著嘴、皺著眉、垂著眼,表情一看就是受委屈了,我張開懷抱:「來。」

  三三包一扔,往我身邊一坐,抱著我的腰,頭往我懷裡一埋,就不再出聲了。

  我就這麼抱著她,一邊喝茶,一邊看街景,過了好一會兒,三三坐直,看了我胸口一眼,默默抽了一張紙,擦我衣服上的眼淚和鼻涕……

  三:「我要付乾洗費嗎?」

  我:「不被顧魏知道是你乾的你就可以不付。」

  三三撇撇嘴。

  我:「誰欺負你了?同事?女魔頭?」

  三三把擦完鼻子的紙巾憤憤地丟到一邊:「我就不明白了,現在的人內心怎麼都這麼陰暗啊?心裡陽光點兒是會死嗎?!我升職那是我自己奮鬥來的,老娘熬夜畫圖、連軸加班、累死累活、犯肩周炎的時候怎麼沒見人惦記,升了職立馬一群人看著我像看社會熱點新聞黑幕似的是幾個意思啊?!說我靠爹靠娘靠老公,編故事也要有點兒邏輯啊!我爹媽和我的工作領域完全兩碼事好嗎?!肖仲義撐死了就一算我們公司一客戶,不對,客戶都不算,給客戶打工的!他幫我走什麼後門?我兢兢業業、勤勤懸懇、業界良心,我需要他幫我走後門?!」

  三三灌了一大口咖啡:「個別無聊的瞎扯也就算了,一個個不明真相的無知群眾聽完了也跟著瞎扯,扯得有鼻子有眼就像查過我族譜似的!都閒得蛋疼啊?!有這工夫不會幹活啊?!我想著你們扯吧扯吧,老娘懶得搭理你們,不跟你們一般見識,你們總有一天扯膩味了也就消停了,結果我完全低估了他們惡俗的能力啊!經久不衰啊!愈演愈烈啊!周一全體會上那女魔頭當眾調戲我啊!說完肖仲義他們公司的案子跟著吧唧了一句:『這是我們的重要客戶,大家工作的時候要注意細節。不過我們萬一工作有不到位的地方,還要勞煩咱們蕭工在肖總監面前美言幾句。』美言你妹啊!關我屁事啊!肖仲義他們公司的案子又不是我負責!你知道她乾的最缺德的事是什麼嗎?我們公司新來的實習生她見第一面就跟人說『千萬不要得罪蕭工,原因——嗯,你們懂的』,狗血八點檔呢這台詞?!搞得整個公司現在一有人跟我有不同意見,第一時間不想著溝通而是酸溜溜的來一句『聽你的聽你的,你說了算你說了算』,想想我就暴躁!!!」

  我:「前兩天小草給我講了網上一個段子,我覺得挺有道理的。說,當你看到別人照了一張不錯的照片,你的第一反應是:你小子換相機了吧?機子不錯。而當你自己照了一張不錯的照片,你的第一反應是我的拍照技術簡直太棒了。所以,人在面對他人的成功時,傾向於認為他們受到了外力的幫助,而面對自己的成功則認為自己是真的有實力。三三,什麼樣的人眼裡有什麼樣的世界。對於那些做事只會出七分力的人,他們不會相信你是用了十二分的努力才得到了現在的成績,因為他們的潛意識裡,所有人都和他們一樣。」

  三三在沙發上舒展開四肢,長長地嘆了口氣,煩躁地撥了撥額前的頭髮。

  我:「你覺得顧魏的工作態度怎麼樣?」

  三三撇嘴:「聽肖仲義說挺認真的。」

  我:「實際上是很拼命。他一直都很拼,因為不拼就擺脫不了『顧主任的兒子』『魏教授的兒子』這樣的頭銜。即使到了今天,他所有的努力明眼人都看得見,他的背後仍然有很多人議論他得到的成績和機會是受到了父母的蔭蔽。他能怎麼辦?只能繼續努力,用事實說話,用時間證明。前陣子,他的一個同事給他穿小鞋,每天用不同的理由請晚班的假,孩子生病、老婆生病、爹生病、媽生病……然後值夜就全落顧魏頭上。」

  三:「有病吧這人?手段這麼低級,顧魏沒弄死他?」

  我:「其實顧魏也是挺悲壯的一人,尤其在工作這方面,面對這種沒法拎到檯面上說的情況,都是特一根筋地忍過去,然後大愛無疆灑向病患。結果陳聰看不下去了,跳出來把那同事給削了一頓。」

  三失笑:「中國好同事。」

  我:「三三,你的家庭成員以及社會關係放在這裡,改變不了,所以只能比別人付出更多努力,才能理直氣壯地說你的成績是靠你自己得來的。」

  三三半垂著頭,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

  我開玩笑:「當然,如果需要我去你公司幫你罵架,隨時找我,不收錢。」

  三:「唉,要能撕我早跟她開撕了,她是『空降兵』,爹和老闆是老交情,落地就是個副主管,前輩叮囑我——莫撕,危險。」

  我:「她是哪年空降到你們公司的?」

  三:「比我早個三年多吧。」

  我:「然後這麼多年位置一直沒動過?」

  三:「嗯。」

  我:「分管的內容有調整過嗎?」

  三:「沒。」

  我:「她都分管什麼?」

  三三大致向我描述了一下。

  我:「你們HR對她什麼態度?」

  三:「沒態度,平時不怎麼接觸。」

  我:「啊,那你下回該擺態度擺態度,只要臉別撕得太破太難看就行。」

  三:「啊?」

  我:「來,師太,待老衲為你分析一二。企業的最終目的是什麼?盈利。所以,老闆可以因為人情安排一個還湊合的職位給老朋友的孩子,但是,老闆不會傻到把公司交給一個空有關係卻沒能力的人管理。那位女魔頭進你們公司小十年了,崗位不動,工作內容不變,重要的是她所有的工作內容主管都得再做一遍,等於沒有幫主管分工,工作能力一般,態度還張揚跋扈……你們那HR猴精猴精的,眼又不瞎,沒貶她、沒提她、沒搭理她的意思就是——她是老闆養的閒人——是人才,早提了;沒人情,早踢了。而你現在是實幹派,任何一個公司最不能缺的就是實幹技術人才。所以只要你們別撕得圓不了場,上面會繼續睜隻眼閉隻眼的。」

  三:「真的假的?你個神棍。」

  我:「你可以打電話諮詢顧肖,他分析得肯定更專業全面,但估計結論差不多。」

  三三一臉狐疑地看著我,皺著眉頭摸過手機給顧肖發了半天簡訊,二少回了倆字——「撕吧」。

  然後三三扛著一大盒巧克力蛋糕回家撫慰她的心靈去了。

  據說,周一部門會女魔頭慣性調戲三三的時候,三三快狠准地給噎了回去。

  據說,女魔頭髮了一通不算小的火。

  據說,HR經過廝殺戰場的時候,只是很淡定地問了一句:「十二點了,你們不去吃飯嗎?」

  晚上。

  顧魏:「看別人罵架開心嗎?」

  我:「我又沒有慫恿三三去吵架,我只是支持她該表態的時候表態。邪不勝正!」

  顧魏失笑:「你和顧肖,你們兩個……唉……」

  我:「放心,那女魔頭要真是危險人物,老肖早就提防出手了。」哪還輪到三三去表態。

  顧魏:「神棍。」

  我:「神棍先生,要不哪天你也跟找你麻煩的表個態?」

  顧魏:「今天表過態了。」

  「噫?」我好奇地坐到他面前,「你怎麼突然想通了開撕了?」

  顧魏:「因為他說我是因為林老師才娶的你。」

  我看著他,有些呆:「啊……」

  顧魏笑眯眯地看著我:「林老師哪有那麼大魅力啊?選你當然是因為你。」

  我捧著他靠近的臉:「以前也有人說,我是因為醫生爹、醫生娘選的你。」

  顧魏:「嗯?」

  我笑眯眯地看著他:「我就跟他們說,換眼鏡去,醫生爹哪有醫生帥啊!」

  顧魏直接撲倒:「你個小色狼。」

  選你,當然是因為,你是你。

  三三給我一個包裝得很精緻的小盒子。

  我:「什麼?」動手開始拆。

  三:「我難得認真包個包裝,你就不能感動一下再拆!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

  我左手覆在胸口浮誇道:「啊,我好感動。」說完繼續拆。

  三三右邊:「……」

  一支口紅加一盒腮紅。我茫然地看著三三。

  三三:「上次用口紅還是什麼時候的事?結婚那天吧?」

  我:「啊……」

  三三衝著我的臉比畫了一下:「姑娘,不是我說你,三十不到素得像四十開外一樣。把自己拾掇拾掇,不然怎麼抓住男人的心?」

  我:「抓住他的胃……」

  三三:「你真當自己是自帶工資的保姆呢?女人千萬不能嫁人後就變得不修邊幅。」

  我:「我一直不修邊幅……」

  三三:「我今天必須給你洗洗腦。『女為悅己者容』這話聽過沒有?」

  我:「啊……」

  三三:「『古人誠不我欺』這話聽過沒有?」

  我:「啊……」

  三三:「『男人都好色』這話聽過沒有?」

  我:「……」

  下班去接顧魏,他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系好安全帶,看我不發動車子只是看著他笑,於是茫然地「嗯」了一聲。

  我把臉湊近他一點兒。

  顧魏繼續茫然:「嗯?」

  我:「有沒有什麼變化?」

  顧魏把頭偏遠,目光將我從頭到腳掃一遍,表情依舊茫然地搖搖頭。

  我:「……」果然這個路線根本不適合顧先生。

  我默默地啟動車子準備回家。身旁突然輕輕一聲笑。我立刻偏過頭看顧魏。

  他順手抽了一張紙巾,往我嘴唇上一擦:「口紅就免了吧,我不想吃口紅。」

  我:「……」

  顧魏:「你哪裡長什麼樣我不清楚?還能看不出來?」

  我沖他做了個鬼臉:「化妝效果怎麼樣?」

  顧魏哈哈一笑:「沒什麼效果。」

  我:「……」

  顧魏:「總之對我而言是——不方便。」

  我:「……」

  顧魏:「對別人怎麼樣——關我什麼事。」

  我:「……」

  顧魏:「啊,不過別人覺得好看,也算滿足了我的虛榮心。」

  我:「……」

  顧魏:「不過我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

  我:「……」

  林老師夫婦和蕭叔、蕭嬸的房子順利收房,周末搬家。說是搬家,工作量倒並不大,爸爸媽媽們都還沒退休,在Y市時間居多,X市房內一切從簡。

  本來打算睡懶覺的二少被顧魏召喚過來做苦力,被三三毫不客氣地使喚來使喚去,八雙眼睛的注視下,二少敢怒不敢言。

  家具全部到位後沒多久,金石印璽夫婦到了:「來來來,帶了一幅畫來暖房。

  兩幅快有我高的裝飾畫,一幅工筆花鳥、一幅水墨荷塘,一家一幅,重量不輕。

  三三袖子一挽,扛起那幅花鳥畫就走了,快步如風,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二少嘖了一聲:「漢子。」

  老肖:「……」

  二少:「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扛過去她也裝不了啊。」

  剛說完就聽到電鑽聲,老肖神經過敏一樣立刻往對門衝去,我們緊隨其後。

  咱們蕭工以一個標準的古墓麗影撬保險箱的姿勢,已經把兩顆承重釘給打好了,抖抖電鑽上的灰,回頭朝老肖拋了個媚眼:「怎麼樣?速度吧?」

  二少傻眼地看著三三身手利落地掛好畫,空氣中的灰塵還沒全落地:「你是不是女人……」

  三三跳下梯子,鄙視地看了二少一眼:「切,理工女的魅力你領略不到。林之校,接個多控電路給他看。」

  二少咬牙切齒:「我——學——過——基——礎——物——理!!!我是說你沒女人味!」

  三三:「哈,我沒女人味我俘獲肖仲義了,你倒是俘獲一個有女人味的啊!」

  二少:「……」

  午飯前,戚夕、程胥也來暖房。戚夕隨手拿著一隻小起子,各個房間轉了一圈,有螺絲的地方都加固了一遍,很順手把餐廳的裝飾燈燈泡換成LED的,給拖把池的邊縫補了白水泥。

  二少:「……」一臉不可思議地飄到書房,「你——你蹲在地上幹什麼?!!」

  我:「接電腦線和音響線啊。」

  二少:「所以現在中國的教育模式是把女人培養成男人嗎?」

  我:「NO!是讓男人產生危機意識,這些女人都會做你不會做你還是個男人嗎?」

  二少:「……」

  午飯後,程氏夫婦、金氏夫婦回家,長輩們午休,我們坐在客廳閒聊。

  二少:「Ann在微博@我了。」

  老肖:「她終於發現你喜歡她了?」

  三三:「她終於看破生死搭理你了?」

  二少:「……她拍了一張大劇院的照片@了我。什麼都沒說。然後我就想起上個禮拜,我陪我媽去大劇院看了一場話劇,完了也拍了一張大劇院的照片——」

  三三:「也什麼都沒說?」

  二少:「說了。『今天的劇真難看。』」

  三三:「……」

  我:「然後呢?人家@你了,你有什麼反應?」

  二少:「我不知道她什麼意思,就回了『呵呵』。」

  顧魏、老肖、三三、我:「……」

  三三:「呵呵?!你腦漿是什麼做的?!」

  老肖:「呵呵,次氯酸鈉。」

  顧魏:「呵呵,苯巴比妥。」

  我:「呵呵,氫氧化銫。」

  三三:「你腦子是豆腐渣工程嗎?!」

  我:「二氧化矽。看著晶瑩剔透,其實啥也不懂,撒手掉地就是一地玻璃碴子。」

  二少:「……」深呼吸了一下,還是炸了:「不然呢?!要回什麼?」

  三三:「『有什麼好劇目推薦?』也比你那『呵呵』強啊!」

  老肖:「看她看了什麼,聊。」

  顧魏:「難道不應該上大劇院官網查一查接下來有什麼好劇目,然後邀請她一起看嗎?」

  我:「所以你現在知道——為什麼你單身了?」

  二少抑鬱:「那現在怎麼辦?」

  我:「繼續啊,這三條路隨你走哪條。走得好這三條路能走成一條路直接通關啊。」

  二少:「你們都——太——老道了吧……」

  三三:「是你不正常。」

  最後,群策群力挑了下周末的一場音樂會,二少被八隻眼睛盯著,埋頭訂票。

  三三:「嘖嘖嘖,把你的腦子剖開打一束光進去,齊刷刷刺瞎我的眼。」

  二少茫然抬頭。

  我:「她的意思是——你沒腦迴路,發生不了漫反射,全鏡面反射。」

  三三:「NO,我的意思——他就是一腦子蒸餾水!」

  二少:「理科生了不起嗎?!」

  顧先生的生日又要到了,我又陷入了「他到底缺什麼」的困擾中,認真思索的結果就是,我買得起的他不缺,他缺的我買不起or買不到……

  從小老師就教育我們,不懂就問。於是我問:「顧魏,你缺什麼嗎?」

  「嗯?」顧魏抬起頭,「幹什麼?」

  我:「啊——」直接說我沒思考出來什麼有創意的點子是不是顯得我智商不過硬?

  「缺愛。」顧魏低頭,一邊翻書一邊隨口道,「我老婆老不在家,缺愛。」

  我:「老不在家的是你。」

  顧魏:「那這樣吧,我辭職,你養我。」

  「啊哈哈。」我乾笑,「你太貴了,我養不起。」

  顧魏:「給口飯吃就行。好養得很。」

  我:「黨和國家花了這麼多精力培養你,你應該回報社會。」

  顧魏:「那你辭職,我養你。」

  「啊哈哈。」我乾笑,「我很貴的。」

  顧魏:「只要給我口飯吃,其他的都給你。」

  我:「黨和國家花了這麼多精力培養我,我應該回報社會。」

  顧魏:「那你先回報我吧,我也是納稅人,你的獎學金里有我的份。」

  「……」我看著在無理取鬧上越來越有建樹的顧先生,乾巴巴地提議,「你有喜歡的表嗎?」

  顧魏嘴角一翹,涼颼颼道:「有啊。」然後報了一個型號給我。

  我默默地打開電腦查了一下價格,灰溜溜地蹭到顧魏身邊:「顧魏,你——你——你有喜歡的球鞋嗎?」

  顧魏偏頭看了我一眼,涼颼颼道:「買生日禮物這麼沒誠意?」

  我:「……」顧魏知道我的收入水平,故意報了一塊我買不起的表。我乾巴巴地看著顧魏:「我窮。」

  顧魏:「沒事,我借你。打借條吧。」順手拈了一張空白的A4紙,提筆開始寫:「本人林之校欠顧魏×元,今日特立此借據,一年內還清。」

  我:「顧魏,其實你想要家裡的經濟權直接跟我說就行了。」書寫流暢得簡直讓人懷疑他謀劃了很久。

  顧魏完全不搭理我,繼續寫——「如到期不還,隨對方處置」。

  「好了,簽字吧。」往我面前一推。

  「呵——呵呵——呵呵呵。」我看著A4紙乾笑。這什麼奇葩的丈夫,都什麼跟什麼啊。

  顧魏:「簽字。」

  我:「……」

  顧魏聳聳肩,行雲流水地在上面簽上「林之校」三個大字。這貨模仿我的簽名模仿得簡直肉眼不可辨真偽!

  我:「……」

  顧魏滿意地看了看:「嗯,司法鑑定科應該也鑑定不出來。」簡直自得其樂。

  我:「……」越發覺得顧先生如果不去做醫生,搞不好會去犯罪……

  我:「恭喜你,幼稚的等級又有了新突破。」

  顧魏隨手把A4紙往抽屜里一放,攬過我的肩:「知道你肯定還不清,今晚就先肉償一次。」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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