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9章 世界和智慧
布爾凱索和馬薩伊爾之間的酒席此刻也算是告一段落，兩人拿出的酒水此時也已經被飲盡。
「我知道你現在大概已經是沒有了耐心，只是你真的就不能再等待一會了？」
馬薩伊爾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帶著幾分蕭索緩緩的說道。
「除非你能夠再找到一個我願意聽下去的故事。」
布爾凱索的手已經按在了自己腰間的武器上。
他隨時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只等待馬薩伊爾在這個時候選擇開啟戰鬥。
「你會贏的，因為我不會贏。」
馬薩伊爾緩緩的開口，他很清楚自己的這番話會讓布爾凱索心中泛起怎樣的漣漪。
布爾凱索的眼神稍微凌厲了幾分，但他沒有冒然的開口打斷馬薩伊爾。
馬薩伊爾絕對不會無端的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即便馬薩伊爾不想在戰鬥之中死去，那也絕對不會用一個荒誕的謊言來爭取一點點的時間。
這樣做實在是太不體面了！
「你應該不會否認命運的存在吧？」
馬薩伊爾依然是那種緩慢的語氣，他雖然還坐在地上，但是整個人散發出的氣魄卻有些驚人。
「預言這種能力的存在很大程度上就已經代表了命運，我當然不會否認，但不代表我會心甘情願的接受命運本身。」
布爾凱索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和馬薩伊爾的交流是很累人，畢竟總得去考慮馬薩伊爾的這番話之後是不是帶著什麼怪異的謀劃。
但和馬薩伊爾的交流也很省心，因為彼此之間不需要任何的謊言去掩蓋什麼。
「反抗命運，聽上去是多麼美好的事情。
曾經的伊納瑞斯總是將自己的這個目標掛在嘴上，而且也沒有誰會比他更有資格說出這番話來。
畢竟一個連命運為何物都不理解的存在如何斷定自己的想法不在命運之中呢？」
馬薩伊爾說著自己都笑了起來。
「一個人在喊出自己要超越命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就連說出這番話都是命中注定？
一個人在從谷底走上了巔峰之後大喊著命運無法擊垮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就是命運所鍾情的那個存在？
甚至他的成功也不過是命運的一部分而已。」
馬薩伊爾繼續說著。
他就像是一個思索了許久之後始終都無法得到答案的孩子一樣緩緩的說著自己的苦惱。
「我們從始至終都和伊納瑞斯不同。」
馬薩伊爾忽然用斬釘截鐵的語氣對自己的這番話作出了總結！
包括他在內，除了伊納瑞斯之外絕對不會有人能夠理解命運了。
不管是那些因為伊納瑞斯的愛而可以了解到些許未來的所謂先知，還是他這個代表著智慧本身的大天使！
他們都不是那個有資格說出自己要反抗命運的存在！
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們也根本就無法確定伊納瑞斯這個傢伙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表達的那樣一門心思的要反抗命運！
也許此時他們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伊納瑞斯試圖順應命運的一部分而已！
馬薩伊爾不想去這樣思考，但是他又不得不這樣思考！
命運到底是不是敵人？
「馬薩伊爾，你應該看過小說吧？」
布爾凱索將自己放在刀柄上的手收了回來，雙手環抱在身前。
他此時看向馬薩伊爾的眼神之中帶著一點說不清的感情。
「你想說我們的一切都只是一個故事？」
馬薩伊爾說著自己就又笑了起來！
「我是說你應該可以在那些小說的文字上寫寫畫畫，也可以肆意的去塗改吧？」
布爾凱索的語氣平靜，這樣的情況十分不像是一個野蠻人。
更不像是一個最強大的野蠻人！
馬薩伊爾聞言稍微遲疑了一會之後才開口：「你的意思是命運並不是某一個存在的玩物？而是大量的存在共同在干涉命運？」
馬薩伊爾說完就認真的看著布爾凱索，他對這個話題倒是有些興趣。
「我不知道，但不管我的想法是不是命中注定，但我總得做點什麼。
無數的選擇之中我走向的道路或許是命運所要求的那個，但難道我出於這種考慮就什麼都不做了嗎？
你也知道，什麼都不做也不見得就會超出命運之外。」
布爾凱索的語氣稍微有些怪異。
「我始終都好奇一件事，那就是知曉命運到底有什麼價值。
如果命運不可以改變，那麼知曉了命運之後又能怎麼樣？
如果命運可以被輕易的改變，那知曉了命運的軌跡也就沒有了半點的意義。
馬薩伊爾，在我眼中你的確是值得尊敬的那個大天使之一，但你也和那些我見過的聰明人沒有多少的區別。
你們這些傢伙說到底也不過是在思索之中算了牛角尖而已。」
布爾凱索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馬薩伊爾也終於明白了布爾凱索那種古怪的表現是什麼意思了，那是憐憫！
馬薩伊爾這大概是第一次從奈非天的身上感覺到了憐憫的情緒，他大概也是第一次被人用憐憫這種態度去對待。
馬薩伊爾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你之前說自己不能贏？所以說你其實是想要贏的，我很好奇你是出於什麼才會對自己作出了不能贏的判斷。」
布爾凱索提出了問題。
他是真的很好奇！
畢竟馬薩伊爾這番話說的就像是他已經看到了命運一樣，就像是他知道了自己絕對無法勝利的結局一樣！
如果馬薩伊爾真的對命運一無所知，那麼馬薩伊爾這樣說並且會這樣做就只代表著馬薩伊爾還有其他的計劃沒有呈現在大家的眼前。
而這些計劃可能才是馬薩伊爾所作所為的真正核心！
只是這件事如果真的如此重要，那麼馬薩伊爾根本就沒有必要對布爾凱索呈現出他的想法。
這一切似乎都充滿了矛盾！
「我從伊納瑞斯那裡知道的，你此時的猜測無非兩種，但我可以告訴你兩種都對。」
馬薩伊爾的表情平靜了下來。
他在布爾凱索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之前就直接給出了答案。
「你想要將我推上那個你們曾經可望而不可及的巔峰位置？」
布爾凱索皺了皺眉。
他只能想到這種可能了。
此時的馬薩伊爾只要戰勝他，就可以收集所有他所需要的權柄，然後利用這些權柄讓自己登上真正的巔峰。
布爾凱索可不會否認馬薩伊爾的才情！
這個傢伙雖然在力量上已經被他和李敏超越過了，但這可不代表馬薩伊爾就無法再進一步！
布爾凱索不會相信馬薩伊爾會輕易的放棄讓自己成為創世神的想法！
「你對我有多少了解？你們對我的信任大多數都來自於我所代表的智慧，但是智慧又不是就不會犯錯。」
馬薩伊爾笑了笑。
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發現別人對他的信任遠比他的自信更加強烈！
這個情況實在是過於滑稽了一些，甚至滑稽的讓他無法理解！
「我不敢說了解你，但是將智慧大天使作為假想敵的時候誰又能輕易的認為你只是一個不堪一擊的傢伙？」
布爾凱索也覺得這個話題有些好笑。
「我不能贏，我也不想贏。我贏了的結果無非是永恆之戰進入到下一次的循環而已。」
馬薩伊爾嘆息一樣的說道。
「作為高階天堂的一方取得勝利也會重置雙方嗎？」
布爾凱索眯了眯眼睛。
他可是實打實的磨滅了魔神的靈魂本質，如果說馬薩伊爾的勝利可以帶來重置的話，那此時出現的魔神和大天使可未必就是最初的那些了！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但好像也沒有多麼的糟糕！
唯一的問題就是奈非天的勝利難道就可以改變這一切？
布爾凱索希望如此，但是他卻不會樂觀的認為這就是真相！只是這點顧慮也不足以讓布爾凱索選擇停滯不前。
「如果高階天堂的勝利可以讓燃燒地獄永遠都沒有翻身的餘地，那麼你覺得是什麼讓永恆之戰可以持續到今天的？」
馬薩伊爾笑了笑。
「的確，如果我是你們，我勝利之後可不會給燃燒地獄任何捲土重來的可能。」
布爾凱索認同的點了點頭。
別說什麼大天使們勝利之後就會出於什麼愚蠢的仁慈不對惡魔斬草除根，能夠導致永恆之戰不斷分出階段性的勝負之後還能延續至今的理由也只有一個！
只要勝負註定，那麼就必然會開啟下一次的循環！
沒理由每一次永恆之戰階段性的結果都是燃燒地獄戰勝了高階天堂！
別的不說，就戰鬥力進行衡量的話此時的高階天堂也是勝過燃燒地獄的！
「我們的勝利只會讓雙方的身份不進行對換而已，我有時候也在考慮那個見鬼的創世神是不是依然存在著，而永恆之戰不過是他需要的一點樂趣而已。」
馬薩伊爾的臉上少見的掛上了譏笑。
這不是沒理由的猜測，馬薩伊爾雖然沒有徹底的掌握創造的權柄，但不管是大天使還是魔神都從未放棄過對創造權柄的探索！
迪亞波羅和墨菲斯托能夠製造出莉莉絲這可以當做是一次奇蹟。
莉莉絲和伊納瑞斯生下了奈非天也可以是一次奇蹟！
但是督瑞爾這個魔王甚至都可以讓狂屠這種惡魔染上他的色彩！
大天使和魔神怎麼可能對創造沒有絲毫的探索，甚至布爾凱索可以篤定這些傢伙對創造本身一定有著極深刻的研究。
雖然此時的時間不站在任何人的一邊，但是在奈非天誕生以前，時間對於大天使和魔神來說真的不存在任何的意義！
甚至在奈非天誕生之後，時間在大天使和魔神的眼中其實也沒有多麼的重要！
時間變得特殊那是因為奈非天認為時間特殊，是因為在奈非天的影響下時間有了真正的價值和意義！
「我不相信你們從來都沒有嘗試過，也不會認為你們這些傢伙都愚蠢。
但你們好像從來沒有和任何說過自己嘗試之後的結果。」
布爾凱索幽幽的說道。
雖然不能完全信任馬薩伊爾這個傢伙，但對方說出的話還不會有假。
「我們有結果，但是結果就是無法呈現。」
馬薩伊爾笑了笑。
他這番話顯然是意有所指！
「你大概也知道歐雷克和烏爾什會做什麼，你腰間掛著的傢伙也知道我們做了什麼。
但是似乎不光是大天使和魔神沒有告訴過奈非天，就連你們最初的先祖也沒有將自己的收穫完全告知他們的血親。」
馬薩伊爾的話帶上了揶揄，甚至有些辛災樂貨。
「高階天堂和燃燒地獄的秘境之中有答案？」
布爾凱索猜到了，但卻不能篤定。
「是存在答案，但是歐雷克和烏爾什可不一定就能夠意識到答案從他們抵達的那一刻就已經擺在了他們的面前。」
馬薩伊爾笑的有些肆意。
看上去他好像是發自內心的感覺這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秘境不至於成為世界的核心。」
布爾凱索皺著眉頭說道。
如果說秘境才是那個創世神創造世界的時候留下的真正核心，那麼他們所生活的世界又算是什麼？
一場玩笑？還是創世神的一場夢境？
「你居然會懷疑世界的真實性？也是，以你們那種凡事都喜歡往複雜的方向去思考的性格，得到這樣的猜測倒是不讓人意外。」
馬薩伊爾依然掛著笑容，只是這個笑容之中又多了幾分苦澀。
「智慧從來都不是思考的多麼深遠，也不是對一切都了如指掌。
智慧只是在你們有需要的時候能夠找到一條可以進行嘗試的道路。」
馬薩伊爾忽然轉過頭就說起了自己對智慧的認識。
雖然這種說法有點不像是智慧大天使本身應該說出來的東西，但布爾凱索也沒有辦法反駁。
智慧本身對智慧給出了定義，難道布爾凱索還要指著智慧本身的鼻子說「這都是你的一家之見」？
馬薩伊爾既然這樣說，那麼這就應該是馬薩伊爾對智慧的認識。
只是布爾凱索無法判斷馬薩伊爾給出的定義是不是智慧權柄的全部？
「馬薩伊爾，和你相處的歲月之中問題總是一個接著一個。」
布爾凱索不無嘆息的說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