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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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濃濃,漆黑的夜幕上掛著寥寥幾顆星星,掙扎著刺破黑夜的沉寂,也刺破了蒙在左音世界的陰霾。Google搜索sto55.com思兔閱讀

  「小音這不是你的錯,不要這麼想。」

  沈卿姿那柔和的聲音穿過左音的耳朵,順著飄入了她的心裡。

  左音勉強的露出幾分笑意表示自己還好,道:「沒關係,以後我再躲得快一點就好了。」

  可是少女的臉上的笑卻分外蒼白,無力支撐她想表達的沒事。

  沈卿姿忍不住伸過手去幫左音撩著臉側凌亂的發,眼眉間都是心疼,順著她的話承諾道:「以後遇到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我。」

  左音微微偏頭將自己的側臉放到沈卿姿掌心上,孤獨迫使她去靠近那個能她給的溫暖的掌心。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完全信任了面前這個人。

  「謝謝。」

  沈卿姿又幫左音整理了一下她的垂下來的頭髮,「不早了,進去休息一下吧,你媽媽很快就醒了。」

  「嗯,老師也回去休息吧,今天麻煩你了。」左音點點頭,話語依舊寡淡寥寥,卻是她甚少向別人表現的關心。

  「我看你進去。」沈卿姿說著跟左音一同朝左蘭的病房走去。

  沈卿姿看著左音走進去,透過門上的玻璃注視著少女漸漸遠去的背影。

  她的眼睛裡閃過許多連她自己都難以明白的情感。

  直到遠處響起了護士推著小車的聲音,沈卿姿才抄著口袋離開了醫院。

  張霞在看到左音回來後對她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偌大的病房裡靜悄悄的,每一間拉著帘子的病床都是一方小小的守護,左音坐在陪護床上,眼睛的方向是望著左蘭,卻失去了聚焦。

  縱然平日裡她跟左蘭再怎麼爭執吵架,那被血緣深深系住的羈絆永遠都無法被割開。

  被沈卿姿撫平的愧疚又從左音的心中翻起來,自己怎麼就沒有意識到左蘭那天的確喝酒喝的太過了呢。

  但凡自己心裡還有這根弦繃著,就不會出現今天這件事情。

  「嗯……」

  就在左音自責不已的時候,病床上傳來一聲左蘭的呻|吟。

  左蘭掙扎著睜開了眼睛,她看著視野里青綠色布簾,注意到了坐在一側的少女,「左音?」

  左音猛地將自己的視線抽回現實,「你醒了?」

  「嗯。」左蘭點點頭,卻覺得自己的喉嚨痛的不得了。

  左音看得出來左蘭的困惑,解釋道:「你喝的胃出血,胃散灼傷了食道,別說話了。」

  「昂。」左蘭又點了點頭,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幾點了?」

  左音看了眼手機,道:「五點了,天亮還早。」

  左蘭像是想起了什麼,還有些期待的猜測道:「我記得你回來過,是不是……」

  「不是。」左音回答的果斷,「是張姨發現的。」

  左蘭聽到左音這麼說,靠在了背後的枕頭上,仰起頭望著白色房頂上突出的那根長條燈,混亂的記憶一點點破碎的加載了出來。

  左蘭猛地拉過了左音的手臂,撩起了她的衣袖,左邊沒有,又撩過了右邊的。

  那個在她記憶中一閃而過的血跡凝結成了疤,貼在她女兒纖瘦的小臂,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

  「疼嗎?」左蘭問道。

  「早沒事兒了。」左音說著就把自己的手臂從左蘭的手裡抽了出來,不自然的將它放在了腿上。

  左蘭:「這兩天你去哪裡了?」

  左音不想告訴左蘭她在沈卿姿家住,便扯了個謊:「宿舍。」

  病房裡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左蘭望著面前這個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竟然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眼尾紅紅的是剛才因為自己被送到急救的事情惹的嗎?

  左蘭輕吸了一口氣,沉沉的氣聲跟著一句認錯落到了左音的耳中。

  「是媽錯了。」

  左音的瞳仁驟縮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個總是說我是你媽就為永遠都不會錯的女人。

  左蘭也是第一次道歉,緊攥著身上的被子繼續講道:「媽這次的確做得不對,以後不會了,你回家把家裡收拾收拾,把酒瓶子都丟了吧,沒喝的就看看能不能退。」

  這個人就是不會說話,說著說著就又不正經了起來。

  左音這麼想著,笑了一下,「你這是在指使我幹活吧。」

  左蘭又忍不住反駁道:「反正那酒有的都沒有拆封,你給你老娘省點錢不行嗎?還有,把賣酒的錢是要帶給我的。」

  「那個,順道也把我換洗的衣服拿來吧。」

  果然煽情不過兩秒,左蘭就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左音也從方才的驚愕變成了習慣,相比於剛才那個滿臉歉疚真的像一個母親的左蘭,她還是比較喜歡這個頤指氣使的女人。

  只是她們母女相處了近二十年的模式,早就習慣了。

  「煙呢?」左音故意問道。

  左蘭癟了嘴,一個白眼翻了過去,「趕緊走,你老娘能抽菸啊!」

  「難得你還有數。」左音笑笑,站起身來給左蘭掖了掖被子。

  她還是不放心左蘭,掖好被子就又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絲毫沒有這就要走的意思。

  「嘖,你這孩子怎麼還不走?」左蘭趕道,「別在這裡守著我,我沒事兒了,死不了。」

  「天亮了再走。」左音講著就要拖鞋躺倒狹窄的陪護床上。

  誰料,左蘭伸手攔住了左音,道:「回去睡,你在這裡嚇人。別在我好不容易活過來了,明天一睜眼被你這張死人臉嚇死。」

  左音臉黑了幾度,從床上站了起來,「這可是你說的。」

  「嗯。」左蘭說著就給自己蓋了蓋被子,「但是記得醒了再來看我。」

  左音拍了拍搭在手臂上的沈卿姿的外套,「昂」了一聲。

  左蘭看著左音離開的背影,嘴唇幾下聳動,忍不住喚道:「左音。」

  左音立刻停下了撩帘子的動作,轉頭看向左蘭,「怎麼了?」

  左蘭舔了一下濕潤的唇瓣,隨手扯了個話:「我話費快沒了。」

  左音知道左蘭只是有點捨不得自己,可是這個女人又是那樣的嘴硬,趕著自己離開。

  她看著左蘭,語氣和緩了許多:「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說罷青綠的帘子微微蕩漾,左音也消失在了左蘭視線。

  這個點的城市已經開始漸漸甦醒。

  左音披著沈卿姿的外套,在夾冷的晨風中慢慢的從公交車站走回了自己家所在的巷子裡。

  少女孤獨漆黑的影子被昏黃的燈光拉長投映在長著青苔的石磚路上。

  她看著遠處熹微晨光中矗立著的老槐樹,覺得左蘭除了在油畫上有著極高的眼光,其他地方真的一點都不行。

  看男人的眼光是這樣,看房子的眼光也這樣。

  當初左蘭用左老爺子給她的最後一筆錢買了這麼一幢價值不菲的聯排老洋房,想著等政府拆遷大賺一筆。結果等到最後周圍的房子都拆走了,唯獨她這裡被化為了歷史保護建築,拆不得賣不得,除了能做她們娘倆的避難所,一無是處。

  「笨死了。」左音裹了裹沈卿姿的外套,從嘴裡吐出一句嘲諷,臉上難得的見到了一點笑容。

  家裡還是當初離開時的樣子,可是也不太像當時離開時的樣子了。

  老舊的窗框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鋁合金防盜窗,客廳雖然依舊隨地丟著的啤酒瓶,卻被收拾的乾淨了許多。左音看著規矩擺在一側的油畫,眼前不由得浮現起了左蘭收拾房子的身影。

  她那樣一個散亂的人居然也有主動收拾屋子的一天。

  不知道怎麼的左音不僅不覺得違和,反而還覺得這才是原本左蘭該有的樣子。

  她的母親曾經也是被父親疼愛過的大家小姐。

  這麼想著,左音就踩著被修好的樓梯上了二樓。

  那個透風撒氣的畫室被整修了,自己房間也貼了新的牆紙,放在床位的被子軟蓬蓬的,像是剛被曬不久一樣。

  這個瘋女人總是讓她又愛又恨。

  左音嘆了口氣,趴到了被子上。

  「嗡嗡。」

  這時,左音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沈卿姿的兔子頭像跳了出來。

  【阿姨醒了嗎?】

  左音從床上翻了個身,回道:【醒了。】

  沈卿姿:【那你要好好休息,別著涼。】

  【我現在在家,幫我媽收拾點東西帶醫院去。】左音回道。

  沈卿姿靠在床頭皺了下眉,【這就回去嗎?】

  【不,我睡醒了再去。】左音答道。

  沈卿姿的眉頭漸漸鬆開了,【好,我不打擾你了。】

  左音的屏幕里接著還收到了一個小兔子打了個滾的再見表情,她這一路走回來的疲憊就這樣被沈卿姿的兔子融化掉了。

  兩個人的聊天就這樣默契無聲的結束了,左音微微偏頭就看到了放在床頭的沈卿姿的那件卡其色大衣。

  放在一旁的手機還停留在她跟沈卿姿的聊天界面。

  她早回去了吧,到現在也沒有睡下嗎?

  是在等自己嗎?

  少女偷偷的轉過身將那件衣服摟在懷裡,淡淡的鳶尾花香還沒有消散,絲絲縷縷的繞在少女身邊,就好像在那條走廊盡頭的那個擁抱還沒有結束。

  許是奔波了一天太過勞累,不消片刻左音就帶著這份沒有答案的疑問陷在這片溫柔暖意中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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