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酒
許恆強開著爛皮卡在前面帶路，後面跟著六輛寬大的越野車。
碩信勘查公司的人，除了許恆強和許信之外，其他人全都留在了項目部。
明天必須抓緊摸清地表地質情況，在最短時間內決定是否打鑽。
按理說許信一個實習生，應該留在項目部一起參加工作。
不過，專家組極力要求讓許信一起吃晚飯。
許信坐在副駕駛，上身筆直。
許恆強開著車，頻頻扭頭過來觀察許信的表情。
「你真的看到礦層出露點了？」
「是，看到了，不過記不清在哪個地方，沒找到。」
「不管是偶然，還是有心，你幫了爸爸一個大忙。」
「嗯。」
「如果能夠把礦床規模提升到中型，這個項目除了基本的技術服務費，加上獎勵，我們差不多就能夠把銀行貸款全部還清。」
「嗯，挺好。」
「以後咱們公司賺的錢，可就是純利潤了。等有了錢，你想要什麼禮物？爸爸買給你！」
「買個房吧。」
許信心中有個執念，想要買回十年前賣出去的房子。
他們一家人，現在住的房子，是租的。
許恆強很同意這個想法，「必須要買，不過得等明年了，今年恐怕錢還不夠。」
「好。」
父子倆話不多，因為走夜路，許恆強集中注意力看著路面。
兩個小時之後，他們到達了幸福市一家酒樓。
訂了兩桌菜，專家組和領導拉著許信坐一桌，資源局主任、司機等坐另外一桌。
一方面，許信和嚴鵬是校友。
另一方面，今天許信憑藉敏銳地意識，發現了別人沒有發現的出露點，功不可沒。
酒過三巡，專家、各位領導及老闆，居然紛紛給許信敬酒。
一邊敬酒，還一邊變著花樣誇讚。
什麼名牌大學的高材生名不虛傳！
什麼地質的下一代就交到你肩上了！
什麼為國家建設提供了資源保障！
甚至資源局局長魏多新和大海礦業老闆卓琛海還極力邀請許信拿到畢業證之後到他們單位就職，條件隨便提。
各種糖衣炮彈五花八門。
砸的許信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當然，其中主要原因是不勝酒力。
若不是許恆強替他擋下了後面大部分敬酒，他現在已經滑到桌子底下了。
不是這些老專家、大領導故意整他一個小年輕。
實在是這小子膽子大，不但勇於發言，而且說出來的話含金量十足！
酒足飯飽，卓琛海邀請諸位專家去唱歌，不過專家年紀大了，推辭了。
每個人離開之前，都跟許信握手，說著酒話。
嚴鵬還專門跟許信交換了電話，說是到了省城，一定要去水利設計院找他。
送走了大部分人，酒樓門口，只剩下許恆強、卓琛海、許信，還有卓琛海的秘書。
「老許，你看看，你兒子真的是天生搞地質的，天賦卓越！」
卓琛海噴著酒氣，還不忘誇讚。
實在是難以掩飾心中的高興和激動。
如果真如何曦斷言，鉬礦床能夠從不到小型礦床，直接變成中型礦床，乃至大型礦床！
他卓琛海，以及大海礦業，真真是要騰飛了。
價值幾十個億的礦床啊，從來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手底下幾個小礦山，已經開採到頭了，急需新鮮血液補充啊。
許恆強其實內心很驕傲，當初逼著兒子高考改志願，看來自己的眼光沒錯。
縱然如此，他一張黑臉上，還是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許信！」
卓琛海重重的拍打許信的肩膀，「卓叔剛才的話不是吹牛，你畢業了馬上來我大海礦業，我把你當做接班人培養！」
「好啊！」許信居然答應了。
雖然看起來說這話有些不負責任，但是卓琛海還是很高興。
他哈哈大笑的摟著許信的肩膀，「走，我帶你去泡澡按摩！」
看許恆強一動不動的站著，卓琛海回頭問道：「今天這麼高興，破個例去泡澡啊？」
一看許恆強那張面無表情的黑臉，搖了搖頭，「你可以回去加班工作，但是千萬別以你的標準來要求我的乾兒子！」
他更加用力的摟著許信的肩膀，往路邊的賓利SUV走去。
這一次，許恆強居然沒有反對。
「別管他，上車，先洗澡還是先唱歌？」
卓琛海打開車門，把許信送上后座，自己小跑著到另一邊上車。
副駕駛坐著卓琛海的秘書。
司機開車很穩，主要是車子好，感覺不到絲毫顛簸。
卓琛海雙手緊緊地抓著許信的手掌，「你可真是我的財神爺！」
他們已經認識了十多年。
從許信記事起，每年過節，卓琛海沒少給他包紅包。
「你跟卓叔直說，想要什麼禮物？」
見許信吹著風一言不發，他繼續笑哈哈道：「等你大學畢業，我給你買輛跑車！不過現在還沒畢業，不能荒廢學業。李秘書，你給我作證，等許信畢業立刻給他買車！」
「好。」秘書扭頭回來笑道。
許信晃了晃暈眩的腦袋，看到前方豪華的娛樂會所已經到了，車子正在駛入停車場。
車子停穩，他突然說道：「卓叔，我有幾句話想跟你私下聊聊。」
卓琛海一看許信表情嚴肅，揮了揮手，「你們兩個下車等我。」
等到司機和秘書下車，他收起了笑臉，沉聲道：「今天你發現的鉬礦床，是不是還有其他情況？」
這三十年來，多少人懷揣上億資金，投入礦產行業。
大部分人折戟沉沙，銷聲匿跡。
卓琛海能夠在幸福市屹立二十多年，在礦產行業從未虧損，肯定有其獨到的能力。
其中最關鍵一點，他看人很準，而且捨得花錢在技術人員身上。
今天這一天，幾乎所有人都把心思放在了新發現鉬礦床上面。
他卻已經想的更遠。
酒後之所以非要單獨把許信拉出來，他就是想要聽一聽許信的說法。
不管有沒有其他有用信息，花錢洗澡唱歌，成本並不高。
「對。」許信沒有賣關子。
「能跟卓叔說嗎？」
卓琛海的雙眸，在黑暗中閃爍著金錢的符號。
許信居然從背包摸出了一張地質圖，打開車內燈，把地質圖鋪在座椅上。
手指從新畫的斷層開始，一路滑向南邊。
「我今天一路順著這條線走，不止發現了一個礦層出露點。」
他確實一路走過去，一路都看到礦層。
不過並不是出露點，而是系統的能力。
卓琛海注意力可不是在礦層出露點上。
作為礦老闆，他最關心的是礦層的情況。
「品味和厚度怎麼樣？」
「比北邊這裡好上至少一倍！厚度更厚，品位更高！」
「吸——」
卓琛海倒吸一口涼氣，努力的壓下心中的激盪心情，「卓叔相信你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