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可願來助我
——嘭！！！
那第五壇主在危急關頭，生生支撐起右臂，咬牙擋下。
可力量傳導之下，竹壇右側的支柱猛然垮下，這胖子半個身子幾乎陷在了裡面。
那一張臉上漲得通紅，喉嚨里咯咯作響，在接觸得一瞬間，他右臂咔擦一聲作響，顯然是生生折了去。
江楚卻左腳一絆，整個身子斜掛在顫巍巍的竹壇上，借勢擰腰，身體凌空一懸，縱然向上一甩，重重一腳由上而下狠狠踩落。
——噗通！咔擦！！！
整個竹壇再難經受，由上而下四分五裂，周遭的白蓮教眾都被唬得往後退卻。
那胖子壇主整個人從高出摔落，江楚這一腳正踏在他肩頭，這會兒整個肩胛骨都碎了去，墜在地面噴出一口鮮血。
眼看眾人就要圍上來，江楚輕飄飄掃了眼這些信眾，抬腳一勾，也就在旁邊的大槍隨之甩出，驟然掀起點點血光，被他一把抓在手裡。
「怎的？當真是不怕死？！」江楚驀地一聲吼，怒視眾人。
他猶如虎威，持槍凜然而立，端的是讓人膽寒。
其手段之狠辣，功夫之高強，這些人多少都已經領略。
對於這些盲目的信眾而言，往往崩塌也只是在一瞬間，當那第五壇主像是灘爛泥一樣躺在江楚腳邊時，便近乎擊垮了他們的信念。
擊垮了他們的領頭者，就等於擊垮了大半的信念，因為這些所謂的壇主為了更好控制手下信眾，往往會為自己胡謅個神仙身份，捏造迷信。
這白蓮教總壇主九宮真人，自稱是南天門大師傅，號為無生老母親傳行教弟子。
那無生老母，乃是白蓮教所塑造的一位至高無上神，創造了宇宙與人類，為了拯救沉淪於苦海中的後代，這位無生老母還派釋迦佛、彌勒佛、天真古佛等下凡。
九宮真人自承為其親傳弟子，這輩分自然是高到了天上去。
他麾下幾壇壇主，也都有樣學樣，為自己在天上找了幾個神仙身份背景。
現在在這群信眾眼中的神仙下凡似的壇主，此刻躺在江楚腳下嘔血，他們的膽子便被徹底打破。
沒了迷信的信念，這群人其實不過都只是群烏合之眾，或許前幾日還只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夫、或是街頭巷陌挑擔叫賣的小販，屬於在社會底層找不到出路的窮苦大眾。
所以說在現代化武器未得以普及的時代，想要以最短的速度拉起一支有戰鬥力的隊伍，其實最便捷的方法，就是藉以邪-教，利用人們的迷信。
而想要以最快速度擊垮這樣的隊伍，最好的辦法則就是擒賊先擒王，先殺掉那些自稱神仙下凡的領頭人物。
在愚民愚眾看來，神仙似的人物都被死了，他們也自然會膽寒，隨之一鬨而散。
江楚一人毫不畏懼的和這些人對視，火光映襯下，他直如天神下凡，手中槍身一抖，舌綻春雷。
「滾！」
一群烏合之眾，膽氣沒了十分、沒人領頭，此刻茫然四顧，匆匆扭頭逃離。
江楚冷冷看著這群人的背影，旋即又一掀眉，低頭看向了腳下的第五壇主。
這廝個子不高，膀大腰圓，一身肥膘堆疊，四肢粗壯如牛，面上面色黑中透亮，戴著白蓮教的帽子，更襯得發黑。
「咳咳...你敢惹我白蓮教，大師傅乃是無生老母麾下親傳大弟子，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他話未說完，江楚一腳已經狠狠踏在他赤裸的胸口上，這傢伙一口氣上不來，又噴出一汪血。
「無生老母大弟子？無生老母現在下凡，你且看看他能不能救得下你？」
江楚陰厲冷笑，槍尖慢慢從石板路面划過，一路呲喇作響，最後停在他耳邊，驚得那一張胖臉煞白。
「兄弟我耐心不好，我問...你答。」
「這...我都說...你能不能放了我？」
江楚只是露齒冷笑，不去理會他的詢問，直接道：「同文館那邊，是你們白蓮教哪位壇主處置的？」
這人還想拿捏幾分，可江楚毫不猶豫挪近了槍刃，就抵在他耳根，森冷粘稠，鐵器上黏帶著人血，甜腥味兒直往他鼻孔里竄。
「是...是第三壇的張壇主！」他心底一寒，也顧不得拿捏了，一骨碌交代了出來。
「那他現在在哪？」
胖子總覺得脖子邊緣涼颼颼的，幾句話的功夫，手臂上已是冒出來一層雞皮疙瘩。
他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顫抖道：「出發之前，大師傅交代，若是事情辦完，可回歸朝天觀。」
「哦...」江楚笑了笑，對著他笑了一下，卻讓胖子更加心慌。
他感覺耳根處的槍尖在慢慢移動，隨著江楚手臂而抽離，可還不待他喘口氣，那槍刃已出現在他腦門上。
槍尖被火光耀得泛著冷光，粘稠的鮮血滴在他面上，讓他心底一突。
「別...別殺我！」
——噗嗤！
聲音戛然而止，江楚抬手拔出槍尖，回頭望了一眼不遠處伸頭望來的民人。
「都速速過來，先把這火給撲滅了，免得起了勢。」
他一擺手，招來一個青壯，和氣問道：「知道朝天觀在什麼地方嗎？」
這青年強迫不去看腳邊那咽喉多出一個大窟窿的屍體，勉力點了點頭，指了一個方向。
「不錯，快去滅火吧...好好活著，別摻和什麼白蓮教。」江楚難得多了份興致，多說了一句話。
不管對方慌不迭的點頭，他徑直往朝天觀的方向走去，一路行進，周遭的百姓都畏懼的讓開道路，周遭半米左右簡直是真空帶一般。
但行過街尾，一個官兵卻不知道從何處忽然跑了過來，低聲說了句，引了個方向。
江楚隨之跟上，卻就在隔壁街道，納蘭元述正騎著高頭大馬，身旁圍繞著一眾官兵，似乎是正要去趕往某地，在此處短暫的停留。
納蘭元述將他打量了片刻，旋即展顏露出笑容，翻身下馬，主動釋放善意。
「這位壯士，不知如何稱呼？」
江楚當然沒有什麼激動的情緒，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態度不冷不熱，平靜道：「這倒是不敢當，在下柳白猿。」
既然繼承了柳白猿的功夫，那自然要以柳白猿的名諱行走南北。
「柳兄當真是一身好武藝，方才那雷霆手段，著實利落。」
納蘭元述贊了一句，顯然是將方才的一幕都看在眼中，這才讓人來請他一敘。
這人也是此地難得的能吏，不但有一身正氣，更兼得功夫了得，甩布成棍，手段不凡。
不過今夜廣州城各地騷亂，他身負重任，此刻當然不是專程和江楚談天論地的。
因此，只不過三兩句寒暄，他便直接了當道：
「柳兄一身功夫，可願在今夜為我助力！護一地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