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血色
玻璃骰盅的三顆骰子在跳躍，最後定格於三、五和一的點數上，一共九點，只差一點就是大，說小的就輸了。
李公子失神的望著玻璃骰盅，渾身無力，癱躺在椅子上，一局又一局，他賭的大小都是和少年相反的，只要少年輸上那麼一次，情況都截然不同，可他輸了一次又一次，包括這一次也依然沒贏。
「我沒錢了……」
他輕輕吐出這一個字。
沒有焦距的雙眼最深處……
露出來一絲期盼的光彩。
李公子很想看見少年下一步是怎麼樣行動呢，那樣他就能夠突然跳起身來，出現本不應該出現的微笑，在加上帶著譏誚色彩的面容……
乃至於可以當場叫人身權屬於少年的白裙女子當場脫下所有的衣物，她也只會完全在意「主人」的存在，而無條件遵從他這個「敵人」的命令。
那樣一來，少年會怎麼樣呢……
哦！
稍微想一想，都叫他差點忍不住狂笑起來。
那樣他雖然丟了一次臉……
可貴族的臉有屁用，沒有一個貴族在意過臉面，相反，將臉當掃把是大多數貴族的傳統藝能，是光宗耀祖的一件事。
可是張道星並沒有什麼動作，只是動了一雙手，拿起了紙筆，寫下了兩份信約，推了過去，說道：「我賭你的命，只要你贏了，檯面上一切都屬於你，一樣包括我的命，如何……」
「？」
這一幕讓李公子很是不知所措，可戲到演到這個時候，後退起來……怎麼都覺得很不甘心，太不甘心。
所以他拿過了兩份信約，手頓了一頓，寫上自己的姓名，然後從牌面中抽出了一張卡，說道：「二，點數大。」
「五十，點數小。」
張道星在每一次抽卡之後選擇的也一直是和李公子相反的數字，並不擔心讓人覺得不妥，不要說什麼賭神賭聖或者賭俠，就算第一次來賭場玩玩的普通人，也不會選擇和一個一直輸的人同樣的選擇，最起碼也要先等這人贏了第一次再說。
白裙女子按的很輕鬆，已經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麼情況，只是用拙劣的演技在面容上刻寫下緊張、無措和茫然的情緒。
再她按下了五十二次玻璃骰盅的按鈕之後，三顆骰子停下來，朝天向上的三面點數分別是一、三和三。
張道星再一次贏了。
他抬起手，袖子一抖，出現了一道符篆，於眨眼之間變成白霧，而後在他的掌指之間匯聚成一道七寸多長的無翼弩炮，幾乎一寸寬的洞口幽深的仿佛深淵，一聲轟鳴爆響，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李公子整顆腦袋便成了爆碎的大西瓜，化作一片鮮紅濺灑了身後的滿地兩尺的地方。
公元一三三二年，在極度惡臭腐敗糜爛的南宋境內，最早的管形火器出現在華人軍事家陳規手裡，要不然在不久之後就被一群夷狄摧毀掉極度惡臭腐敗糜爛的南宋政體，造成文明大後退，一百多年後趕走了夷狄，發展了兩百多年，剛好緩了幾口氣，可又重複了一遍神州陸沉的套路，這一次夷狄們吸取了前一波夷狄的教訓，跟個守財奴一般閉關鎖國作威作福了兩百多年，直到洋人的鐵艦鋼炮轟開國門，才讓中華文明邁步入近現代。
常有人說所謂的「紙張」、「火藥」、「指南針」和「印刷術」這四大發明的概念只有中國沒有，而在國際上並不存在，這當然是廢話，使得人類文明奔跑向現代文明的第一槍就是正兒八經的炎黃子孫開響的，哪兒止於四大文明，說四大發明的人膝蓋叫一個生了根，不是蠢的狠，那就是壞的狠。
在這個世界內，火槍的出現要提前一些，還融合了一些超凡之力入內，獲得了遠超正常原始火器的威力、準確度、彈容量和連發速度，各類數據幾乎達到了二十一世紀步槍的標準。
張道星手中的槍械能在一秒內開二十發，連開兩秒才會變成廢鐵，之後丟在一旁，每三十分鐘會沖納一枚子彈——如果能夠有一名一階超凡者提供能量裝彈，那麼速度就能夠以呼吸為數，正常一階超凡者能夠提供一百以內的子彈數，最後的體力還能保持如剛大魚大肉後消化完全的成年人一般。
論起價格也算不得怎麼昂貴，被稱為先生的「翡離」想都沒有想就送出去了，還只是其中一枚符篆。
白裙女子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屍體，還有一點點落在長裙上的紅色，拙劣的演戲於呼吸間如火箭般進步，臉面上緊張、無措和茫然的情緒變得無比真實，就連手也顫抖了起來。
宴會先是寂靜。
比張道星來時還要寂靜。
下一刻則爆發出了異常狂暴的海嘯——只是對著的是門，他奇怪的望向四周，向身旁掛著一抹笑容的湯青思道出了一聲疑惑：「我剛才不是說了賭命嗎？」
「不是早跟你說了這就是一群臭魚爛蝦嗎？」湯青思搖頭道，她回想起剛才那一幕，心中別提多暢然，臭蟲就應該被碾死。
大量的護衛和私兵圍了過來，為首的還有兩三位年老的巫漢、神婆，滿是驚愕和憤怒的大喊大叫，一副要生啖了少年的恐怖模樣。
他保護的咸陽李氏的公子一死，別說他自己會受到死亡的懲罰，就算是九族都會受到牽連，近者共赴黃泉，遠者流放邊荒是絕然不會出差錯的。
「師叔。」
張道星伸手向天叫喊。
「來了。」
一身白衣如仙的龍世薪從天而降，柔順墨亮的長髮上，輕放著一道華麗的王冠，上面放置著紫、藍、黃三顆碩大寶石。
如此一見，剛還氣勢如火的幾名巫漢、神婆二話沒有說，立即被嚇的轉身就逃，破開了護衛和私兵組成的肉牆，於幾個呼吸間就不見了蹤影。
二階生命位格，雖然說論容納的超凡數量來說，雙方看起來是相等的，但多種相同性質的超凡力量容納於一人的體內，就會使得人身蛻變出非人所能夠褻瀆的力量出來，除非人數再翻一倍，才有著對抗的可能，否則就他們幾個就純屬是送死的，不到盞茶時間就能夠被這一位師叔追殺一個通光，充其量給對方身上留下一點小傷。
「厲害，厲害，果然不愧是太上道……」忽然間，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拍掌出聲，他是諸位貴賓中唯一留下來的人。
「太上道——」
飛下來的龍世薪落地一個微不可見的踉蹌，頓時一個回望，向張道星爆發出凌厲如針尖一般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