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獵食
「西門彼得……」
薩克斯頓繼續用那種只有他會的魔力語言低聲吟唱著，他也不需要旁人能聽得懂，反正世界、天地和他所呼喚的存在自然理解其中的含義。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西方偏南，距離雒陽上千里之外的長安古城的方向驟然升起一道光柱，也是幽幽的綠色，即便相隔千里依舊如漆黑夜空中的明月一般顯眼。
「安得烈……」
大漢疆域北方最為苦寒之地，也是最為繁華之地——幽州治所薊縣也升起幽綠色的沖天光柱。
然後薩克斯頓接連說出了九個名字，神州大地上九個最為繁華，歷史最為悠久，文化最為繁盛的城市升起了同樣的光柱。
「雅各布……」與之對應的是鄴城。
「馬太……」臨淄
「約翰……」邯鄲
「腓力……」大梁
「巴多羅買……」濮陽
「多馬……」商丘
「小雅各布……」下邳
「達太……」晉陽
「奮銳西門……」宛城
十一個莫名其妙的名字對應著十一座華夏祖先篳路藍縷，劈山截河，從無到有，一點一滴創立的文明之地，這是貫穿了華夏神州歷史脈絡的城市，也是華夏文明精神氣運聚集之所在。
在十一個沖天光柱之下還有無數更加微細的光點，這些都投映在薩克斯頓周身的魔紋陣圖之中，看上去就像是身處在浩渺無邊的宇宙星河之中。
在這三年中，薩克斯頓早就把【人神篡奪儀式】的觸角蔓延到整個北方大陸，但凡有人煙氣息，百姓居住之地就有儀式魔陣覆蓋，甚至連現在還只是荒涼之地的西伯利亞地區都覆蓋在內，其中重中之重就是包含雒陽在內的這十二座文明重鎮。
當然，還有很多不那麼著名，但又在文明歷史中留下過足跡的城市，比如新鄭、許昌與合肥。
之所以將所有城市鄉鎮都納入到儀式範圍之內，為的就是儘可能多的攝取文明烙印，然後通過【人神篡奪儀式】的秘軌將其獻祭，召喚出另一個維度的存在。
人類生活在世界中，承載人類活動的主體便是大地，人類文明進程中的種種活動也會在大地上留下無數痕跡，這些痕跡或消失在當代人的記憶中，或之存在於史書上，或深埋在大地之下，但這些痕跡都集中體現在人類活動的主體聚集地——城市和鄉鎮。
足夠多的人口和足夠廣袤的地域是舉行【人神篡奪儀式】所必要的前提條件，不然薩克斯頓也不會費盡心思的扶持曹魏政權，也不會搞出那麼多煙霧彈。
畢竟法師是為追求知識和力量而生的群體，既不是為人民服務的遠征者，也不是以保護世界自然發展為己任的大地行者，沒有足夠的好處和利益，薩克斯頓閒著蛋疼了才會和普萊斯、大地行者玩什麼爭霸天下的遊戲。
有這個閒工夫，多做幾組實驗不香嗎？
其實也正是因為薩克斯頓的絕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人神篡奪儀式】上，對於其所管轄區域的內政、經濟、軍事等一切凡俗事務都很漫不經心，才給了普萊斯和大地行者足夠的前期發育時間。
不然他的資料庫中有太多比獸化兵更加強大的軍團建造方案，也有更加激進的前期爆兵一波平推的總體方針，隨便拿出一個都夠普萊斯和大地行者喝一壺的。
別的不說，薩克斯頓就算只是把這三千萬人全部轉化成死靈生物，在神州大陸上掀起亡靈天災，絕對就能在第一年徹底打爆遠征者和橡樹小隊下屬的凡人軍團。
薩克斯頓的十一聲吟唱愈遠彌堅，重重疊疊混合在一起成了一道意義不明，既混沌又有序的古怪聲音，但卻勾連天地世界，引動魔圖陣列，使得十二道沖天光柱的光芒愈發強大，同時也讓擴張減慢的通道再次加速。
但是作為整個秘法儀式核心的薩克斯頓和法師塔卻也在承受著更加巨大的壓力。
靈魂、能量、意識、文明……
所有的一切，有形的和無形的都壓在了他的身上，讓這位傳奇鍊金法師已經沒有了開始的平靜從容，剩下的只有顫抖的身體和慢慢滲出血水的七竅。
就連足以承受八星級神靈全力攻擊的法師塔也開始震顫起來，塔身上甚至出現了為數不少的裂痕，感覺上就像一個即將破碎的瓷器一般脆弱。
但承受這些代價都是值得的，在吸收了被獻祭的無數文明之氣後，原本只是臉盆大小的通道迅速擴張，幾乎就在眨眼之間便從天空中的小黑點擴張到占據整個夜空，就連月亮也被其吞噬，原來遍照大地的皎潔月光不剩半點。
半低著頭的薩克斯頓不用抬頭便能感知到這一切，他的臉上艱難的扯出一絲笑容，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那位存在已經被他的祭品所吸引。
薩克斯頓早在開始計劃這一切的最初就明白一件事，想要跨越無盡維度，無窮時空召喚那位存在是何其艱難的事情，更何況還有主神的種種防禦機制。
別說是獻祭三千萬人類生命了，就算把整個世界都獻祭了也湊不夠打開降臨通道所需的能量。
但是反向思考，既然主動打開通道是不可行的，那就引誘那位存在，讓祂來打通降臨的通道，而薩克斯頓前期所需要做的就是湊夠所需的祭品，引起祂的興趣，並且提供必需的時空道標。
簡單來說就是當一次二五仔，帶路黨。
其中最困難得不是祭品和時空道標，而是如何引起祂的注意和興趣。
幸好薩克斯頓得到一份絕密的神秘學知識，從中找到了那位存在最感興趣的東西——文明。
確切來說是祂討厭智慧生命賴以點燃並維持文明之火的知識、理性與秩序，愚昧、混沌與盲目才是神秘學對這位存在最直觀的認知和印象。
所以，對於這位被稱之為【阿撒托斯】的高緯度存在來說，文明中的知識、理性與秩序就像是食物一樣，吞噬文明就是刻印在祂無邊意識深處的本能，如同獵食羔羊是豺狼的本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