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良辰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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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長期在黑暗陰冷的地方待著,心態一定會有極大的變化,特別是像我這樣,無緣無故地被逮到這兒來,饑寒交迫,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想法從腦子裡面過去。【Google搜索sto55.com思兔閱讀】

  不過事到如今,說懊悔也好,說痛恨也罷,都是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既然能夠擺出這樣一副姿態,甚至連自己的幫手都給弄進牢房來,足以體現出朱炳義等人的決絕和狠毒,所以這個時候跪下來求對方,並不是一件明智的選擇,我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決定縮在草堆里,默不作聲。

  朱炳義和九分女夏夕出現的時候,我第一次知道地窖里居然有電燈。

  當100瓦的大燈泡在地窖里亮起來的時候,我才真正瞧見我們身處這個地方的全貌,也瞧見了朱炳義和夏夕的模樣。

  夏夕就是之前我坐長途大巴遇到的九分女,不過這會兒她沒有化濃妝,簡單穿了一件民族蠟染的t恤,落落大方;而朱炳義原本在我的想像中,應該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畢竟騙了那麼多漂亮女人,長得不帥可不行。

  然而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傢伙長得老實巴交,有點兒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老實人模樣來。

  這樣的傢伙,居然就是傳說中討了七八個老婆的朱炳義?

  我有一種世界觀顛覆了的感覺。

  朱炳義和夏夕像是巡視自己領地的國王和王后,挨著牢房,把裡面一個又一個的肉票給瞧個仔細,不時發出「嘖嘖」的聲音,讓我感覺自己好像菜市場待宰的小雞小鴨。

  轉了一圈,兩人來到了我的跟前,隔著柵欄打量著我。

  我不敢瞧他們,只是縮在草堆裡面裝昏迷。

  兩人看了一會兒,目光匯聚,我感覺自己的臉上好像有螞蟻在爬一般,癢索索的,只有咬牙硬忍著,生怕對方現在就把我拖出來操練。

  就在我咬牙忍耐的時候,柵欄外的朱炳義和夏夕兩個人開始商量起來。

  一開始我聽得不仔細,過了一會兒,好像聽他們在議論煉製那聚血蠱最後的容器,聽夏夕的意思,覺得這十八個人裡面,就我的素質最好,居然能夠在引蠱的折磨下,還能夠保持現在這種狀態,應該能夠承受聚血蠱成形的痛苦。

  既然是蠱,必然會有自相殘殺、角逐最強的過程,聚血蠱最終成形,就是由十八條引蠱,集合了十八種蠱苗血脈最終融成。

  這種蠱不但煉製極度困難,而且還十分損傷精力,朱炳義不敢用自身來做容器,就必須準備一個鼎爐。

  等到那聚血蠱煉製出來之後,他再用鮮血慢慢餵養。

  而聽他們的意思,我就是那個讓十八條引蠱最終決戰的容器。

  兩人商量了好一會兒,基本上敲定了之後,又跟老朱聊了幾句,看得出來,朱炳義對老朱其實還是挺念舊情的,不過在夏夕面前,卻不敢表露出太多來。

  九分女貌美如花,不過全程的表情都沒有變過,冰冷無比,不但是我,朱炳義都好像挺畏懼她的。

  這一對狗男女走了之後,燈再一次熄滅,過了一會兒,旁邊傳來了老朱的一聲嘆息。

  他對於我被挑選來當做十八引蠱主戰場的這件事情,表達了很強烈的遺憾,我問為什麼,他說其餘的人,雖然身體潛能被那引蠱吸收殆盡,但未必沒有活下來的機會,但是如果被那十八條引蠱當做戰場的容器,那麼心肝脾肺、五臟六腑,估計都會千瘡百孔,絕對沒有活下來的道理。

  為了讓我有一種直觀的印象,一直大老粗的老朱掉了一個書袋:「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一想也是,十八條脫穎而出的引蠱,在我身體裡面廝殺,能給我留下啥好處麼?

  估計我的肚子裡,已經是爛完了。

  說完這些,老朱在旁邊嘆氣,說老子這幾天跟你相處下來,還蠻投緣的,沒想到你卻成了最倒霉的那一個,不過不要緊……

  我一聽,頓時就心生希望,問難道還有什麼轉機麼?

  老朱說沒有,不過他懂一些超度亡靈的經文,等我掛掉了,他到時候幫著在旁邊念點經文,讓我的靈魂能夠往生,也算是報答了這幾日的「一飯之恩」。

  我心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聽著老朱的話語,我知道自己已然是沒救了,想起這個,我就是一陣難過。

  要知道,我可還沒有結婚呢,這些年來我母親一直在催我,除了是想抱孫子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哥早些年出國打工,一直都沒有音訊回來,怕是客死異鄉了,我母親是想讓我們老陸家,有一個傳承。

  只可惜,我最終還是死在了這個窮鄉僻壤、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想到這裡,我就是懊惱不已,早知道如此,我就聽我母親的話,去投靠我那個堂哥陸左,聽說他這兩年發達了,可比什麼縣長、縣委書記牛。

  儘管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但是不管怎樣,都不會少我一碗飯吃對不?

  我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死掉,心裏面就是亂七八糟的,渾渾噩噩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隔壁的老朱輕輕嘆道:「良辰吉日,陰時陰辰,六煞匯合,陰陽相交,天罡地煞匯聚於此,莫非要出大事?」

  我聽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些什麼,而就在此時,突然間整個地窖一陣亮光,四下通明。

  強烈的光線刺得我一陣眩暈,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兒有嗚嗚的簫聲傳來,緊接著就是罄響,然後有人在輕聲念叨著什麼經文,有點兒像是寺廟裡面的和尚在念經,不過發音又十分古怪。

  這並非一人在念,而是十幾人交疊而成,來回激盪,此起彼伏,有點像是侗族大歌,莫名就有一種讓人肅然起敬的神秘感覺。

  我眨了眨眼睛,瞧見前面的平地上面,突然多了六個穿著簡單紅肚兜的年輕女人。

  這些女人肆意地扭動著身體,就好像是水裡面冒出來的肉蛇一般。

  她們長得都很年輕漂亮,又幾乎都是光溜溜的,春光乍露,特別是她們那種嬌柔魅惑的舞姿,看得人是一陣熱血沸騰,慾火焚身。

  然而我卻沒有,除了一開始的衝動之外,整個人都是一陣冰冷的。

  我知道,一直擔心的那一天,終於來了。

  六個女人跳了一會兒之後,朝著四周散開了去,她們身子扭動著,有長蛇從地上、天花板上和木柵欄上遊動過來,纏繞在她們的身上,蛇頭隨著那簫聲搖擺,而就在這個時候,夏夕出現在了正中間。

  此刻的夏夕跟之前完全不一樣,她穿得嚴嚴實實的,是一種藍色土布織成的袍子,上面插著好多鮮艷的羽毛,臉上也抹著青綠色的植物汁液。

  她是這兒的掌管者,口中念念叨叨,雙手不停地抖落著,好像是電視上跳大神的神婆。

  一開始我看著挺搞笑的,而等到了後來,我卻感覺整個人開始飄了起來,眼睛裡面出現了重影,感覺天旋地轉。

  過了幾秒鐘,我才發現那鎖住了我不知道多少天的木柵欄,居然打開了。

  而我也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地窖的中間來。

  與我一起的,還有另外的十七個人。

  這裡的每一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跟我隔壁的小劉一般模樣,坑坑窪窪,有蟲子在上面鑽來鑽去,而剛才那些肚兜女則在我們身邊滑來滑去,不時吐出鮮嫩的舌頭來,在我們這些人的耳邊輕舔。

  現場糜奢,詭異莫名。

  這十七個人裡面,我沒有發現老朱。

  最中間的夏夕聲音越來越高亢了,當聲調達到了一個頂點的時候,她用尖銳到極致的聲音厲喝道:「出來吧,十八世的魂魄……」

  她的聲音好像有一種攝人心魄的魔力,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雙手都不由自主地伸了起來。

  我們瘋狂的揮舞著雙手,然後將嘴巴儘可能的張大。

  啊……

  我努力地張嘴,喉嚨里發出野獸一般的聲音,儘管我內心知道這樣子真的很恐怖,但卻身不由己,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夏夕伸手過來,抓住一根短毛筆,在我的額頭上點了一下。

  毛筆上不知道是硃砂還是啥,黏糊糊的,我感覺好像觸電一樣,麻酥酥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餘光處瞧見從一個滿臉孔洞的傢伙嘴裡,爬出了一隻拇指大的小老鼠來。

  這老鼠粉嫩粉嫩的,就好像剛出生的一樣,左右張望了一番,居然凌空一躍,直接跳進了我的嘴巴里,而與此同時,我瞧見有蜘蛛、細赤蛇、肉蝴蝶、蛇舅母等等稀奇古怪的蟲子,一股腦地朝著我的嘴巴裡面鑽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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