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皇后區的貧民窟
紐約的地鐵二十四小時運營，只是會在夜裡減少班次。
這個時間段，地鐵里大多是流浪漢，他們需要一個溫度不錯的地方過夜。
上了地鐵，林峰發現最後兩節車廂里遍地垃圾，幾個流浪漢正在呼呼大睡，似乎列車管理員也拿他們沒辦法。
191公分的林峰到前面找到一處坐下，同一車廂的還有幾名紋身大漢，看起來很不友善，他們或許是幫派分子。
紐約城的地下世界很豐富，夜晚是這些傢伙出沒的時刻，尤其是午夜。
幸運的是林峰並沒有跟他們產生任何交集，或許面對191公分的大高個，幫派分子們也不想惹麻煩。
下了地鐵，身後就是皇后區，這是個貧富差距巨大的地方。
第五大街是這個區的貧民窟，黑人聚集地，很少有人會選擇午夜進入這裡。
很難想像繁華的紐約有這種地方的存在，加里史密斯從小生活在暴力之地，很難會有一個健全的人格。
但這在林峰眼裡根本不是問題，他馬上就要離開紐約飛往洛杉磯了。
奇怪的是，林峰踏上第五大街的那刻心中升起異樣的情愫，或許這就是家鄉情結吧。
第五大街的路燈經常壞，幾條野狗在外面閒逛。
沒走多遠，林峰聽到一陣笑聲，發現拐角處一幫青年人在塗鴉。
他打算上前問問安德魯養父住在哪。
那群青年有男有女，穿著花里胡哨，髮型奇特，一看就是遊手好閒的混混。
「嗨夥計們，我想跟你們打聽個人。」
聽到聲音，那群塗鴉青年回頭，發現是個大高個，而且看起來有點肌肉。
領頭的黑人戴著頭巾，右臂紋了一個骷髏頭，看起來很不友善。
「飯桶，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在我沒踢爆你的蛋蛋前趕緊離開。」
林峰怒火中燒，他知道自己不是以少達多的對手，但仍然沒有退縮。
「你這個侏儒最好把嘴巴放乾淨點，否則我會捅爛你的菊花。」
說完有些後悔，林峰感覺這些傢伙能瞬間掏出手槍幹掉自己。
頭巾黑人扔掉了手裡的噴漆，滿臉怒氣地走了上來，「你以為你是誰，一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大高個？別以為我怕你。」
說完，黑人按了按自己的後兜，做出掏槍的動作。
事已至此，林峰只能硬著頭皮，「我只是想知道安德魯是否住在這裡，別無他意。」
一個青年見他手裡抱著籃球，猛地叫住了頭巾男，「比利，不要做傻事，他是加里史密斯。」
林峰感到意外，這小子居然認識自己。
叫比利的黑人回頭，然後上下打量著林峰。
後面的青年繼續說：「就在兩個小時前，他被洛杉磯湖人隊選中。」
比利鬆開了按在後兜的手，「你就是加里史密斯，安德魯先生的養子。」
聽到他管安德魯叫先生，林峰鬆了口氣，看來自己的養父在這一帶或許有些影響力，能夠得到混混的尊重很不易。
「是我，我想找的就是安德魯養父。」
比利笑了起來，捶了他一拳，「你居然忘了自己的家門，雪城大學給你洗腦了麼，看來幸好我沒有去念什麼大學，簡直是虛度時光。」
在他們的指引下，林峰來到一處低矮的房子前，門只有兒童那麼高，需要儘可能彎腰才能爬進去。
房門半虛掩著，裡面透出微弱的光亮。這幢勉強可以算上房子的地方看起來搖搖欲墜，一陣大風都能颳倒。
林峰迴頭對比利他們點了點頭，「謝了老兄。」
正要敲門，比利叫住了他，然後從兜里掏出兩張十美元。
「給安德魯先生的，他是個好人，我也只能幫到這些。」
比利攤了攤手，眼神很真誠。
林峰不知道它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有一點可以明確，安德魯養父在比利這群人眼裡有著不低的威望。
「明白了。」林峰再度點頭。
「聽著小子，你必須讓那些洛杉磯富老們知道紐約人的厲害，皇后區百折不撓，明白麼。」
比利的話提醒了林峰，之前似乎在第五大街口的牆上看過「百折不撓」的口號，或許這是皇后區貧民窟人的倔強吧。
比利他們走後，林峰敲響了房門，裡面傳來一陣咳嗽聲，然後是穿拖鞋的聲音。
很快，一個女人站在了門口，她很驚訝，「加里，你怎麼來了？」
「我很抱歉，沒能在選秀後第一時間把結果告訴你們。」林峰有些動容，加里史密斯的記憶突然湧入腦海。
這個看起來很有姿色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安德魯養父的親生女兒伊芙琳，也就是自己的繼姐。
伊芙琳比加里大三歲，現在是一名便利店售貨員。
安德魯養父前幾年染上嚴重肺炎，因為沒有醫保，根本無力支付高昂的醫療費用。
現在僅僅依靠伊芙琳每月兩千刀的薪水艱難度日。
林峰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這讓伊芙琳感到意外。
「安德魯先生...我是說父親還好麼。」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伊芙琳沒有說話，側了側身，眼睛裡閃爍著淚光。
林峰彎腰從小門爬了進去，裡面有一股捂了的味道。
屋內燈光昏暗，只見一個蒼老的男人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看向門口。
「加...加里？」
安德魯口中喃喃自語。
林峰走到床前，記憶不斷湧入腦海，從小時候有記憶開始一直到昨天。
比利說的沒錯，安德魯是個好人，居住在貧民窟里的好人。
床邊的桌子上擺著幾個空藥瓶，看來已經斷藥有一陣子了。
「父親。」
林峰這次叫的很自然，因為現在他就是加里史密斯。
進入高中後，加里開始叛逆並且混跡街頭，很少會回家，他甚至厭惡這裡的生活，但現在，加里意識到這裡才是他的家。
安德魯跟伊芙琳是自己的家人，而自己永遠都是皇后區的天選之子。
「洛...杉磯，三年前...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進NBA。加里...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吧。」
安德魯試圖坐起來，他拒絕了伊芙琳的攙扶，起身跟林峰撞了撞拳頭，然後兩人緊緊抱在一起。